老頑童誠王殿下

  蘇綰寧怕是從未想過，自己一介商人，竟然會被誠王殿下親自召見。不對，應該是誠王竟然會親自來探望一介商人。

  她只覺自己的語言功能有些紊亂，沒有辦法組織好這個陳述。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問道：「南書，我這樣，不算失禮吧？」

  潛意識裡，她還是想給誠王留下一個好印象的。可能是因為這是林昭彥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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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書將小姐身上的衣服捋平，然後簡單地將一隻髮簪別在蘇綰寧的頭上，點頭道：「很好，殿下一定會滿意這個兒媳婦的。」

  蘇綰寧滿心歡心的點頭，卻突然意識到剛剛的對話似乎又有些不妥。後知後覺的蘇綰寧當即將手掌拍在了南書的腦袋上，滿臉羞紅地說道：「胡說什麼呢？」

  她承認，在去見誠王之前，自己的內心是忐忑不安的。

  不知這位傳說中戰功赫赫的異姓王爺，是否如傳聞中那般殺伐果斷，是不是長得凶神惡煞，又會不會跟話本子裡的婆婆一般說著她配不上自己的兒子趕緊滾？

  蘇綰寧越想越離譜，但在見到誠王的那一刻，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既不是莽漢大夫，也沒有尖酸刻薄。

  只是誠王盯著她的那身衣服，有過一時的愣神。蘇綰寧這才想起，她身上穿的，是誠王妃的衣服。

  剛想解釋，卻聽誠王連連稱讚道：「合適，合適。」

  他竟然在誇讚自己穿這件衣服合適？出於禮貌，蘇綰寧還是要解釋一下：「我的衣服還沒有干，這是世子借給我的。殿下放心，等衣服幹了以後，我會將王妃的衣服清洗乾淨，完好無損的歸還的。」

  可誠王像是不在意一般：「彥昭這小子眼光不錯呀，衣服尺寸正好。他該不會偷看過你洗澡吧？」

  一句話，將蘇綰寧雷得外焦里嫩，一張俊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誠王又繼續說道：「我從沒見過這小子對哪家姑娘上過心，這些年來，我都把蘇城的姑娘相了個便，可偏偏他都看不上，我甚至還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蘇綰寧聽完這話，猛咳了兩聲。這是一位父親該說的話嗎？

  但她依舊強裝鎮定，說道：「應該，應該沒有那種癖好吧？」這話說得，稍許有些不自信。蘇綰寧從桌上端起一杯茶水，掩飾自己的尷尬。

  倒是誠王著急替自己的兒子辯解一番：「當然沒有，這不是看上你了嗎？」

  茶水還未咽下，這蘇綰寧一口氣，全噴了出來。南書急忙拍著後背，不知小姐今日是怎麼了，她覺得誠王殿下說的，句句在理呀。

  「殿下，您是不是誤會了，我和林昭彥，沒有，沒有……」

  「沒有什麼？」誠王歪著腦袋，有些好奇，「該不會還沒追到你吧？這小子，真沒用！想當年我追他娘的時候，堵了十三條街，就讓她同意嫁給我了。」

  這是強搶吧？蘇綰寧心裡犯嘀咕，卻是沒敢說出來。就聽誠王繼續說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的。哎，蘇小姐，你講講，為什麼看不上那個臭小子呀？」

  「也，也不是……」

  「那就是你也喜歡了？」誠王畢竟見過太多人，從蘇綰寧的表情中，便能猜出一二。

  林昭彥是他的兒子，單從他兒子的行為上，便能知曉，這小子，絕對是喜歡上這姑娘了。不然，他斷不會為了這姑娘，得罪許悄悄，還眾目睽睽下維護她。

  蘇綰寧有些窘迫，突然有些後悔來見誠王了。她應該繼續裝病才對的。

  但話已至此，蘇綰寧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心意這種東西，不說出來，誰能知道呢？」

  這怎麼說呢？又沒有正式的表達心意，現在說的一切，不過都是猜測。她不想再重蹈覆轍，像當初沉勉那樣。

  誠王眯著眼，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如同尋常長輩般，與她閒話了一些家常。蘇綰寧還有些緊張，她知曉，像誠王這樣的身份，可能會嫌棄自己的出身，可出人意料的，當誠王得知蘇綰寧為了守護父親留下來的財產，和二叔對賭所以才來到蘇城時，誠王簡直拍手叫好。

  「不愧是女中豪傑！」他沒有露出任何嫌棄的表情，而是發自內心的誇讚，「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儘管找那臭小子幫忙。一群大老爺們的欺負人家孤女，呸，不要臉！」

  最後一句話，成功將蘇綰寧惹笑。

  這誠王果真不同尋常，甚至還有些可愛。若是這事被別人知道了，定會說道：「你個女孩子家家的，非要爭這個做什麼？」

  甚至於他們會覺得，家產這種東西本身就不該屬於她這個女人。

  而誠王卻絲毫沒有這種想法。兩人談到經商之道的時候，誠王還偶爾會提及先王妃的經商經歷。二人越聊越投機，以至於林昭彥站在一旁，咳嗽了好幾聲，蘇綰寧才緩緩轉過頭去。

  「你什麼時候來的？」蘇綰寧張口問道，但想到剛剛林昭彥咳嗽的那兩聲，她又關心道，「你怎麼咳嗽了？是不是也受了風寒？」

  她想著林昭彥當時為了救自己而落水，心裡依舊愧疚不已。可是看到誠王一臉笑容後，她又突然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於曖昧。

  急忙解釋道：「我只是，覺得自己一直連累你。」

  似乎從認識林昭彥的那天起，自己就在不停地給他添麻煩。誠王在一旁幫腔道：「沒有沒有，這小子樂在其中呢。」

  若是此時有個地縫，想來蘇綰寧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可惜沒有。

  她轉身向誠王告別：「殿下，我忽然想起還有點事，就不叨擾先行告退了。」

  說完，她便急匆匆的走了。林昭彥一臉奇怪的看看蘇綰寧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不懷好意的誠王，無奈道：「父王，您又亂說話了。」

  誠王翻了一個白眼，冷哼道：「我可沒亂說話，倒是你，該說的不說，讓人家姑娘瞎猜。」

  說完，還自言自語道：「王妃呀，你說咱是不是生了個榆木？連追媳婦都不會，白瞎了念那麼多書。」

  饒是早已習慣了誠王的這一番做派，林昭彥還是忍不住扶額：「父王，祠堂出門右拐第三個路口左手邊就是，您要和母妃敘舊，可以去那裡。」

  說完，他便嘆了一口氣，離開了。

  誠王直看到林昭彥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表情才慢慢變得嚴肅：「王妃呀，孩子長大了，終於也要成家了，我這些年的心愿也算了了。」

  而另一邊，林昭彥告別誠王后，便直接來到蘇綰寧處。她正在打包東西，準備離開。其實能打包的，不過是那套還沒有干透的衣服，還有馮清荷陪她買的一套首飾。

  林昭彥按下了蘇綰寧手中的包袱，說道：「天色已晚，今晚留在這裡吧。」

  蘇綰寧左右瞧了瞧，南書和北苑自覺地退出房間，還貼心的將門給合上。蘇綰寧心中暗罵：叛徒！

  但面上卻笑嘻嘻道：「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布莊的時候，我們還睡在一間屋子裡。」

  「那不一樣。」

  林昭彥皺眉，仿佛是在問有什麼不一樣。卻聽蘇綰寧一本正經的分析著：「你住在布莊的時候，沒人知曉，但這次不同，如果我不回去，所有人都知道我在王府里過夜了。」

  「有什麼問題嗎？」

  見林昭彥問得一本正經，蘇綰寧有想要抽人的衝動。她耐著性子說道：「一個女的，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一個男的家裡，你覺得沒問題嗎？」

  說這話時，林昭彥甚至能感覺到蘇綰寧想要咬人。

  但對於她的擔憂，林昭彥覺得是無稽之談：「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名聲受污的。」

  這是名聲的問題嗎？蘇綰寧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對驢彈琴，她何時在乎過自己的名聲：「你是堂堂世子，留一個女人夜宿，要多少蘇城少女的世子妃夢破滅？」

  這倒讓林昭彥更加不解了：「我為什麼要管她們？世子妃有你一個不就好了？」

  蘇綰寧急得跺腳，偏偏包裹還在林昭彥的手裡：「你在她們心中本是好男人的典範，以後就變成了隨意……等等。」

  蘇綰寧覺得自己怕是真得燒糊塗了，竟然剛剛反應過來，林昭彥後面，似乎還有半句話：「世子妃……有我一個？」

  這算是告白了嗎？

  見林昭彥點頭，她又問道：「可是，你從未提過這件事。」

  在蘇綰寧的認知里，兩人之間有著身份的鴻溝，她不敢確定，林昭彥對她，究竟是喜歡還只是出於對朋友的幫助，亦或者只是為了完成蘇成文的遺願。

  林昭彥皺眉道：「我以為，你知道的。」

  他為蘇綰寧慶生，為蘇綰寧冒險，甚至將自己珍藏的母妃衣物穿在她身上。他以為，這些足以表達自己的心意，可是蘇綰寧卻像是懵懂無知的孩子。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林昭彥簡直被氣笑了。他終於明白剛剛父王的那番話，以及蘇綰寧的擔心了。

  「你若不放心，我明日便和你定下婚約，這樣，便沒有人敢嚼舌根了。」

  「婚約？」蘇綰寧震驚道，「會不會有些太快了？」

  林昭彥卻一字一頓道：「蘇綰寧，這次我很認真的告訴你，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