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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中再見林世子

2024-06-06 02:51:50 作者: 采依諾

  要說今日裡京都最勁爆的消息,莫過於蘇家二小姐蘇綰寧,因涉嫌殺了戶部侍郎的妹妹而鋃鐺入獄。

  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如何能在牢獄中挺過這段時日,成為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

  而此時的蘇綰寧背靠在牆上,一隻手伸出欄杆,衝著獄卒首領喊道:「大人,我冤枉呀。」

  「蘇小姐,我也知道你冤,可是——」獄卒首領手裡拿著一隻手鐲,身後站了一溜兒小弟,他有些為難地說道,「下注無悔。」

  幾個人的腦袋又重新湊在了一起,討論如何分贓。

  而監獄的另一頭,傳來清脆的聲音:「做什麼呢?」

  「捕、捕頭大人。」獄卒首領將手鐲塞到腰間,有些結巴,「犯人們都很老實,我見沒什麼事,就稍微,嗯,娛樂一下。」

  月黎鐵青著臉,呵斥道:「還不趕緊退下!」

  「是,是!」獄卒首領衝著其他人使了一個眼色,擺在欄杆面前的賭桌瞬間被撤離。蘇綰寧還在心心念念剛才下注的時候,手抖了一下,押錯了寶,白折了一根玉鐲。

  倒不是心疼玉鐲,只是套了一半的話,沒聽全,心裡有些難受。

  

  見著月黎也有些不滿:「我說捕頭大人啊,你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但對方只是沉著臉,並未說話。

  蘇綰寧冷哼一聲,轉身坐回牢房的床鋪上。她著實沒有想到,這個英氣十足的小捕頭,竟然會是個女的,而且還是郡主的女兒。

  想到這裡,她又不禁地打量起月黎,這麼俊俏的小臉竟然是個女子,那得讓多少懷春少女們傷心呀。

  月黎無視蘇綰寧打量的目光,側過身子,將中間的位置讓了出來,低聲稱呼了一句:「世子。」

  林昭彥依舊穿著一身幹練簡潔的服飾,似笑非笑道:「蘇小姐,又見面了。」

  蘇綰寧合計著,自己統共就見了林昭彥三次,每次他都是在人後出場,不禁脫口而出:「難道世子,這麼喜歡躲在人後嗎?」

  「讓蘇小姐見笑了。」可是男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被嘲笑後的窘迫。

  月黎在一側小心提醒道:「世子,此事涉及到官府家眷,還請世子秉公處理。在下先行告退了。」

  任侍郎和任嬌嬌自小無母,相互扶持長大,情誼深厚。如今妹妹意外殞命,任侍郎心中不甘,幾次三番催促大理寺。

  可是目前證據不足,既無法定罪蘇綰寧,又無法鎖定其他嫌疑人。任侍郎便一口咬定大理寺卿無能,上書請求讓公正廉明的世子來查此案。

  這本不合規矩,可聖上卻意外地同意了。

  林昭彥推開牢門,仔細打量著周邊環境,轉了一圈後,落座在最側邊的椅子上,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水:「條件不錯。」

  與印象中陰暗潮濕的牢房不同,蘇綰寧呆的地方,簡直可以稱為閨房。

  桌椅床櫃俱全,中間還立著個四折屏風,繡著四季風光。地面上鋪著毛皮軟墊,踩在上面猶如漫步雲端,四周牆壁被厚厚的帘子遮擋住,僅露出一道天窗。

  這哪裡還有一絲牢房的樣子啊,分明是蘇家用錢堆砌起來的金屋。

  「世子過譽了,我如今只是配合調查,並非犯人,收拾一下自己的居住環境,不過分吧?」

  蘇綰寧一直認為,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叫問題。即便是在牢中,也要過得舒坦才行。

  她從桌子上拿了一塊糕點,填在嘴裡,隨後推到林昭彥的面前。

  「嘗嘗,這可是綠裳排隊從萬寶齋買的。」

  林昭彥苦笑著搖搖頭,說了一句:「荒唐。」

  如今牢里的現世安好,並不代表外面世界也是如此。任家作為朝廷命官,不能直接出面給蘇家使絆子,但並不妨礙那些企圖巴結戶的人們。

  原本找不到和戶部牽線機會的小商戶們,突然統一了戰線,不僅安排乞丐在蘇家名下的店鋪鬧事,嚷嚷著殺人償命,使得多家店面經營不善,險些關門。

  他們殺紅了眼,即便是蘇家降價來應對危機,可小商戶們將價格壓得更低,旨在拖死蘇家。

  而蘇綰寧仿若對外面的事情毫不在意,伸著腦袋問道:「大人呀,請問什麼時候才能將我放出去?」

  關於那日的事情,蘇綰寧已經重複過很多遍。雖說在郡主府上,只她們二人之間產生了矛盾,但她只是在橋上與任嬌嬌在橋上拌嘴,離開之後便再未見過。

  可是在此之後,引路的丫鬟被安排去了別處,綠裳又沒跟在身前,距離那池塘最近的人,只有蘇綰寧。

  「況且,有人曾見你偷偷溜出過廂房。」

  蘇綰寧一頓,臉色有些不自然:「我是等綠裳等的無聊,隨便走走不成。」

  「聽說那日看熱鬧的人很多,還有人踩到了捕鼠夾。」

  「哎喲,怎麼這麼不小心。」蘇綰寧就差將整個腦袋埋在茶杯里了,林昭彥見狀,不禁輕笑出聲。

  「蘇小姐,你的演技,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演技?一如既往?蘇綰寧想了想,脫口而出:「我什麼時候還在你面前演戲了?」

  說完以後,她簡直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這不就等同於承認了現在是在演戲的嗎?

  「上一次嘛。」林昭彥想了想,這女人聯合戲子演了一出決裂的戲碼,結果被抓包的場景,「實在茶館門前的巷子裡,為了掩護同伴離開,蘇小姐摔得那下可太假了。」

  「世子肯定是認錯人了。」得虧蘇綰寧的臉皮厚,除了有些不自然,並未看出其他的。

  她一直以為那日的偽裝,足夠騙過林昭彥。可她忘了,一個根據畫像都能找到正主兒的人,怎麼會沒認出自己。

  所以那日,林昭彥是明知自己與哈祁兒設了局,而沒有拆穿。

  「嗯,那捕鼠夾可能也是我判斷錯了,回頭交給大理寺卿查一下。」林昭彥似笑非笑地看向蘇綰寧,「說不定就是兇手放在路邊的障眼法。」

  「別別別。」蘇綰寧猛地上前一步,拉著他的胳膊說道,「那捕鼠夾也死不了人呀,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得去查。」

  林昭彥依舊是只笑不語。

  「好啦好啦,我說,那老鼠夾是我的放的。」這也是蘇綰寧在聽說任嬌嬌死了以後,為何趕著去看。她想確認一下,是否與自己的惡作劇有關。

  「你為何要放老鼠夾?」

  「不過是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郡主府後院的廂房因著常年無人居住,所以總有老鼠出沒,下人們便把捕鼠夾放在角落裡,正巧被去換衣服的蘇綰寧發現了,「從那橋上再出府,只有一條路,我就把捕鼠夾放在了過道上。」

  林昭彥暗嘆,不知天高地厚這個成語,當真應該用在她的身上。連官家小姐也敢戲弄。

  「但我真沒想害死她啊,她不是掉水裡淹死的嗎?」出事以後,她曾吩咐綠裳去看一眼,在得知與捕鼠夾無關後,才放下心來。

  「再說了,她吵不過我,長得沒我好看,家裡沒我有錢,我殺她做什麼?」這個理由,被蘇綰寧說得理直氣壯。

  林昭彥弱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你去過現場,和任嬌嬌有過爭執,而且所有來客中,只有你的衣衫上沾了水。」

  蘇綰寧糾正道:「那是茶漬。」

  不過是綠裳擦拭的時候,用了沾水的手絹。

  而那日,任嬌嬌落水後,並沒有發出求救的聲音,很有可能是被人摁在了水裡。

  況且如今天氣轉暖,池塘並不深。可是任嬌嬌依舊穿了厚厚的衣裳,衣服沾了水,重量增加,很快便將她拽入水底。

  「可如今沒有其它證據指向別人。」

  「按照常規的辦法,自然是找不到證據。」蘇綰寧只覺得這號稱本朝第一聰明之人,也不過如此。

  她隨手把玩著自己的髮絲,抬頭卻看見林昭彥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

  「所以,才需要『任小姐鬼魂』的幫忙。」

  市井之中,有不少傳言,比如,任小姐被害,魂魄未散,經常半夜出沒在街道之中。

  「我又不會招魂。」

  「不急,前些日子,我把那個鬼抓到了。」

  蘇綰寧抿著嘴唇,半晌未說話。雖然她在牢獄當中,但也並非是坐吃等死之輩,找人扮鬼去查線索。她也時時從獄卒的嘴裡,套出事情的進展。

  但事與願違,並未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而裝鬼的人也被抓到了。

  「你是不想沉公子誤會你,對吧?」蘇綰寧猛地睜大雙眼,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早就被林昭彥看透。

  「你……怎麼……」蘇綰寧想說你怎麼知道,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無異於不打自招。可她也是希望

  沉勉於她而言,是救命恩人,也是心上人。

  那是五年前,也是這個時節。她與沉筱憐在草地上放著風箏,線斷了,她便追著風箏,卻不慎掉入湖水中。

  沉勉便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像話本里救美的英雄,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將蘇綰寧救了上來。

  即便狼狽不堪,他也沒有忘記先將下人手中斗篷披在蘇綰寧的身上。笑著安慰道:「沒事了。」

  那笑容如三月的暖陽,自此,她便喜歡上了這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如果不想被誤會,你需要配合我。」林昭彥篤定蘇綰寧會同意。

  入獄以後,沉勉雖然過來看望過幾次,並直言會相信自己。可是如果事情再無進展,人言可畏,信任也會變成懷疑。

  見蘇綰寧點頭,世子起身推開牢門,在門口駐足了一會兒,轉頭對著不遠處的獄卒說道:「蘇小姐住不慣這種牢房,給她換成普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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