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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畫作辨真假

2024-06-06 02:51:46 作者: 采依諾

  賞花會定在了郡主府的後花園中,此時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大片桃樹臨湖而立,宛如世外桃源。

  據傳,當年郡馬與郡主第一次相遇,便是在桃樹之下。二人成親以後,郡馬便將整個後院種滿了桃花,以討郡主歡心,此事一度被傳為佳話。

  

  如今二人成親已有二十餘年,依舊伉儷情深,恩愛如初,讓人羨慕。

  不少公子小姐早已入席,端坐在桃樹之下,別有一番意境。

  女桌那邊早有人竊竊私語:「聽聞這次賞花會,郡主還請了蘇家的二小姐。」

  「二小姐?不應該是三小姐嗎?」

  「哎呀,你沒聽說嗎?三小姐的丫鬟……」

  兩個女人交頭接耳談得正盡興,卻被另外一名女子打斷。那女人模樣小巧,氣勢卻十足,手掌猛地拍在了桌子上,連帶周邊的茶碗都跟著亂顫。

  「三小姐分明是被陷害的,你們不准胡言亂語。」

  原本坐著的女人被她嚇了一跳,剛想起身理論,卻被同伴一把拉住,悄悄說道:「她是戶部侍郎的妹妹任嬌嬌。」

  任嬌嬌人如其名,嬌慣任性,是被兄長捧在手心裡的明珠。因與蘇婉兒有些私交,所以見不得別人任意詆毀。

  「喲,您這話說的,被誰陷害的?被她的貼身丫鬟陷害了?」沉筱憐鬆開挽著蘇綰寧的胳膊,不滿地走向任嬌嬌。

  今日蘇綰寧出門時,沈氏又在胡攪蠻纏,婉兒去不了的場合,她自然是不想讓蘇綰寧去出了風頭。

  為了應付沈氏,頗費了一些時間。導致她來得有些晚了。蘇綰寧穿著華貴,一出場變成了眾人的焦點,就連身邊的丫鬟,穿戴都極為講究。

  只是剛來,就聽到有人為蘇婉兒叫屈。

  「哼,我說的是誰,誰心裡清楚。」任嬌嬌挑釁地看向兩個人,話里話外都將矛頭指向了蘇綰寧。

  她雖然個子小,卻套了很多層衣服,顯得極為臃腫,像極了一隻五彩的鸚鵡。

  「誒呦,看來您也參與其中了呀?不然怎麼會了解得這麼透徹?」沉筱憐毫不客氣地諷刺道。

  雙方各執一詞,倒是當事人蘇綰寧一言不發。眼見著兩人劍拔弩張馬上就要打起來了,卻聽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靜坐常思己過,閒談時莫論他人是非。」

  蘇綰寧轉過身去,看到白衣勝雪的翩翩公子,正站在不遠處。

  「表哥?」沉筱憐瞬間將笑意堆在臉上,提著裙擺,兩步跑到了沉勉的面前。

  沉勉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眼睛裡含著笑意,嘴上卻責怪道:「你又淘氣了。」

  沉筱憐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知道表哥定是不捨得真訓她的。沉勉嘆了口氣,轉頭對著任嬌嬌說道:「小妹不懂事,若是有所冒犯,還請任小姐海涵。」

  「無,無礙。」任嬌嬌一時結巴,一雙眼睛巴巴地看向沉勉。

  也怪不得任嬌嬌看呆。沉勉的樣貌長得極好,一雙眼睛清澈如水,嘴角總是含著一絲笑意。

  墨色的長髮被一根玉簪挽起,一襲白衣襯得他膚色極好。

  書中說的謙謙公子,溫潤如玉,便是如此吧。

  任嬌嬌還想繼續搭訕,卻見郡馬與郡主已經攜手而來。在打過招呼後,紛紛落座,宴席便算正式開始。

  桃林里,緩緩傳來樂姬彈奏的樂曲,猶如天籟之音,在人們耳中迴蕩。隨後,幾名舞姬自四面八方而來,揮著彩袖,最後聚集在桃林中央,很快便與飄落的桃花融為一體。

  沉筱憐的胳膊時不時地碰著蘇綰寧,一臉不悅地說道:「你看那任嬌嬌的眼睛,都快粘在表哥身上了。」

  蘇綰寧順著沉筱憐的眼神看過去。果真,對面的任嬌嬌,心思全然不在歌舞上,一臉花痴看著沉勉。時不時地側耳,與身邊的女伴談論著什麼。

  但話題總歸是離不了沉勉的。

  綰寧知道,這任嬌嬌是出了名的有頭無腦,沉勉定是看不上她的。

  可是沉筱憐並不這麼認為。

  「綰寧,你是我內定的表嫂,可不能讓她捷足先登了。」沉筱憐眨巴著雙眼,越想越不甘心,扔下吃在嘴裡的半塊糕點,拽著蘇綰寧便往沉勉處走去。

  兩個少女在人群當中穿梭,宛若兩隻花蝴蝶,飄到了沉勉跟前。

  「綰寧呀,好久不見。」沉勉初時一驚,待看清來人後,眯著雙眼,笑意盈盈地打著招呼。

  蘇家與沉家素來交好,是故,沉勉將蘇家的幾位小姐也當做妹妹來看,在稱呼上,也免不了有些親昵。

  「小勉哥。」蘇綰寧規規矩矩地打了一個招呼。

  沉筱憐在旁邊打趣道:「難得見到蘇二小姐如此嬌羞……呀!」

  話音未落,沉筱憐只覺胳膊吃痛,委屈巴巴地望向蘇綰寧:「不識好人心。」

  兩個人的小動作自然是沒瞞過沉勉,他望著兩個人,不覺笑出了聲:「你倆呀。」

  桃林之中,微風正好,吹散了一樹桃花,將三人團團包圍。兩人在鬧,一人在笑,很是溫馨。

  那畫面,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蘇綰寧心底最美好的回憶。

  兩人正互相打趣著,沉筱憐忽然臉色一沉,擋在前面:「你又來做什麼?」

  任嬌嬌鐵青著臉,自小到大,她何曾被如此對待過。但一看到後面的男子,任嬌嬌立馬變了一副面孔,一把推開沉筱憐,來到沉勉身前。

  「沉公子,聽聞你喜愛書畫,我這兒剛好有一副闞老的山水畫,不如我們一起欣賞一下?」

  看樣子,任嬌嬌還是下了一點功夫,知曉沉勉最喜收藏的,便是闞老的畫。

  果真,一聽是闞老的畫作,沉勉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女伴見狀,立馬將一個畫軸遞到任嬌嬌的手裡,然後悄悄地退到一側,將蘇綰寧和沉筱憐隔離在外。

  即便是不想與他們一般見識,想在沉勉面前留一個好印象。但是這樣一而再地被針對,蘇綰寧的耐心也全然被耗光。

  「抱歉,擋道兒了。」她一把扯過身前的女人,站到沉勉身旁,雙手環胸,挑釁地看向對方。

  任嬌嬌的女伴被扯後,腳下不穩,險些一愣,撫了撫被扯過的衣服,皺眉道:「你有毛病吧?」

  蘇綰寧眯著雙眼,周身卻散發著寒意:「好狗,不擋道。」

  那女伴自是認識蘇綰寧的,任嬌嬌惹得起,她可惹不起,只好乖乖地退到一側,看沉勉已經緩緩地將畫作打開。

  一股墨香從蘇綰寧鼻尖飄過。

  聽聞此處有闞老的畫作,已經有不少人聚集了過來。探著腦袋,想看一眼。

  當整幅畫都展現在眾人面前時,周邊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嘆聲。這畫作,筆力雄厚,山巒波瀾壯闊,十足的佳作。

  任嬌嬌揚著腦袋,心安理得地接受著大家的誇讚,就仿佛被評價的是她的作品一般。就連沉勉,也對其愛不釋手。

  唯獨聞訊而來的郡馬,在看過這幅畫後,露出一副遲疑的模樣。

  郡馬也有收藏畫作的愛好,郡主府上更是有一間閣樓,名為藏寶閣,就是為了收藏各類名作。

  「不知任小姐的這幅畫,是從何處得來的?」郡馬忍不住問道。

  任嬌嬌雙手掐腰,揚著腦袋說道:「當然是花大價錢買的。」

  「可是……」郡馬爺欲言又止,側身吩咐了兩句,立馬有小廝朝著藏寶閣而去。但這副模樣,倒也吸引了不少人。

  郡主湊上前來,眉毛緊蹙,她不懂畫,但看著眼前這幅畫,卻是眼熟得很:「這幅畫,藏寶閣里不是也有一副嗎?簡直是一模一樣呀。」

  郡馬爺整日裡把這些畫當寶貝,時不時翻出來看兩眼,時間久了,她也熟知了。

  「怎麼可能?」任嬌嬌不自覺得提高聲調,但想到對方的身份,又小心翼翼地低下腦袋,小聲嘟囔,「這獨此一份,怎麼會有一模一樣的。」

  眾所周知,就算是同一個人,畫的同一個場景,都會有所不同。更何況會是一模一樣?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其中有一幅是假的。

  恰在此時,小廝捧著一個畫匣,急步而來。郡馬小心翼翼地打開匣子,從裡面取出一幅畫,展開以後,周圍不禁發出一陣倒吸聲。

  果真是一模一樣,就連墨水的運用,筆鋒的轉折,都難分真假。眾人圍成一圈,熱烈地討論著究竟孰真孰假,蘇綰寧也好奇,踮起腳尖,想要一看究竟。

  卻被任嬌嬌諷刺道:「你也懂畫?若是婉兒在,說不定還能看出個一二,你個草包,能看懂什麼?」

  賞花會上出了這檔子事情,本身就讓任嬌嬌心煩,一腔的怒火全朝著蘇綰寧撒了過去。

  蘇綰寧自不是吃素的:「你懂?你懂會買個贗品?」

  此話一出,原本在討論畫作真假的人,瞬間噤了聲,紛紛朝向兩人看去。

  任嬌嬌紅著眼,就連郡馬都未分辨出真假,但這個女人張嘴便說自己的是贗品,她自是不服:「你憑什麼說我的是贗品?」

  「切。」蘇綰寧看著任嬌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辨別真假,又不一定要從畫本身判斷。」

  眾人聽聞,不禁有些好奇,就連郡馬也不禁問道:「姑娘可有什麼辦法?」

  蘇綰寧不急不躁,指著兩幅畫問道:「你們有聞到兩幅畫的味道不同嗎?」

  立馬有人湊過去,細細嗅著,耿直地指著郡馬的那幅畫說道:「這幅畫,有股臭味。」

  「那便是了。」蘇綰寧仰著頭,衝著任嬌嬌挑釁道,「闞老是前朝名家,用的磨條自然有一股臭味,而自先皇開國以來,磨條也進行了改良,自然是帶著一股清香。」

  如此,孰真孰假,眾人心中瞬間明了,七嘴八舌地談論起來,獨留任嬌嬌一人,僵硬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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