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一更)
2024-06-06 02:50:16
作者: 蔡司
梁開濟剛使了小丫鬟去迎姚沁,就趕忙讓柯吉伺候著他洗漱整理。
柯吉這一刻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將軍的不一樣來。也意識到姚沁在梁開濟眼裡,絕不同於秦芷蘭和薛瑞珠之流。
對待薛瑞珠,無論梁開濟給了多少寵愛,這寵愛里都帶著輕浮和慢待。對待秦芷蘭,梁開濟雖然尊重但並不看重。
可是如今面對姚沁,他家將軍一開始是像個毛頭小子一般不穩重,現在則是期盼中帶著些惴惴不安。
柯吉想得有些走神,整理頭髮的動作就有些慢了,這一舉動引來梁開濟的不滿。
「今日做事怎麼這般慢吞吞,快著些。」
柯吉終於體會到了何謂無可奈何……
姚沁走進來時,梁開濟正強裝鎮定地坐在窗前看書。姚沁進來時,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前世他也總這般,生了悶氣便不再搭理姚沁,姚沁習以為常。
「我今日來,是有事拜託你。」她省去寒暄,乾脆利落地開口。
梁開濟半晌沒說話,自在地翻著書。他雖然期待姚沁能服個軟,但也沒指望她一定會做。
做足這番姿態不過是告訴姚沁,他的態度和脾氣,免得她蹬鼻子上臉。然而沒成想,姚沁會這麼堂而皇之地做了。
「將軍若是再這般拿喬,我便走了。」
「這是求人的態度?」梁開濟氣了個仰倒。
姚沁斜眼過去:「幫不幫?」
梁開濟撂下書深吸了一口氣,藉此平復幾近抑鬱的心情。
「什麼事。」
姚沁想好了,若是他不願意,她再去找和安公主。
她了解梁開濟,這廝就是不跟常人一般,她若是做足了求人的姿態,他必定是得寸進尺。
如今她如此拿捏著姿態,反叫他只能被牽著鼻子走。
「幫我送往都城梁家。」姚沁拿出信件和那本謄抄好的《風物誌》。
梁開濟看了一眼,提起嘴角嗤笑:「姚沁,我是慣著你,可你也不能這麼糟踐我!」
「糟踐你?梁開濟,若是不願就直接拒絕,這般說話有什麼意思!」
梁開濟急了,他起身繞過桌子來到姚沁跟前,低頭看她。
「你姚沁的事情,我何時真正的拒絕過!可你今日,卻讓我將你與施彥的書信和信物送過去!你給他寫信我已經是做了莫大的容忍和退讓了。」
「現如今,你竟然叫我自己將這頂綠帽子心甘情願地戴到自己頭上!姚沁,你還不如一刀捅了我,讓我死得更痛快!」
姚沁也是被他的胡言亂語氣傻了,她一把推開梁開濟,隨後猛地起身。
「梁開濟,我今日才發現,你不但小肚雞腸還很齷齪!」
「齷齪!我齷齪!你寫書信給他不齷齪?你拿信物給他不齷齪嗎?」梁開濟被推得一個趔趄,又被姚沁的話語刺激得失了分寸。
上前抓握住姚沁的手,就往懷裡帶:「阿沁,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要是真想要了我這條命,你直接來取便是,不必這般羞辱我。」
說著掏出懷中的匕首塞進她的手裡,抓握著她的手就往自己心窩窩上捅。
姚沁頭一次見梁開濟這樣瘋,真是又氣又急。好在柯吉和阿杏跟在左右,見狀也忙上來奪刀。
恰好和安公主趕來,看見這一幕險些把魂嚇掉,顧不上問發生了什麼,她上前一巴掌狠狠拍打在梁開濟的臉上。
梁開濟猝不及防,愣在原地。柯吉趁機奪過刀,姚沁也藉機從他懷裡退了出來。
「你這又發的什麼瘋!」
梁開濟倔強著不肯說話,姚沁只好自己來說。
「我今日把寫給施彥的書信和謄抄的書卷拿給他,他邊說我侮辱了他,要死要活地說自己戴了綠帽子!」
和安公主聽完也是氣了個仰倒,不過卻是被自家的傻兒子氣得。氣不過,她乾脆揚起手又是一巴掌,不過這次只拍打在了他的背上。
「你個憨貨!平日裡帶兵打仗的精明去哪裡了?阿沁若真是有心和人糾纏,何必拿了書信給你來寄送!」
「既然交給你寄送,便是信了你!也是告訴你,讓你放心。你倒好,懷疑起姑娘家的清白了!」
「我今日若不是親眼所見,還可以怪阿沁眼高看不上你。現如今我卻是無話可說了,一個大男人拈酸吃醋不說,還這般要死要活的,可真是出息!」
姚沁瞥過臉去不說話,梁開濟頂著被打紅了的半張臉,有些不知所措。
「兒啊!人心換人心,你總是這般看待阿沁。防著她!圈著她!讓她如何與你能交心呢?」
「她雖說賜婚給你做媳婦,可她也是個有血有肉有心的女人,不是你隨意擺弄的物件兒。都怪我和你爹,太早同意讓你去軍營歷練。」
「打仗的陰謀陽謀全都學了精通,唯獨對著男女之情半點不通。這是你的媳婦,不是你的敵人、俘虜!你怎麼能這般對她!」
姚沁聽到這些話,兩世來積攢的委屈順著眼淚就傾瀉了出來。和安公主見她哭得傷心,忙把人摟在懷裡安撫。
梁開濟也終於有了反應,他想說他沒有,他是對她凶了些霸道了些,可是絕無看輕她的意思。
喜麽麽站在一旁看得清楚,哪裡不明白自家的小郎君怎麼回事。這就跟那不會收爪子收嘴的貓狗崽子一個樣。
總愛與人親昵、卻因為不懂而忘記收爪子,抱著人撒歡兒時難免抓傷撓傷了人。若是玩到一半氣惱了,還要親自上嘴咬兩下解恨。
這如何敢叫人靠近呢?他現在就是那狗崽子、狼崽子,喜愛姚沁喜愛得不得了,卻因為不得其法,總是傷害到她。
姚沁卻只當這人不尊重自己,不看重自己而不敢靠近,甚至懼怕他的靠近。一個追、一個躲。
好不容易追上了,卻又是總露出獠牙和尖爪。另一個逃得更快了,也躲得就更厲害了。
只願今日公主的這番話,能讓自家郎君醒悟吧。
「阿沁,書信和信物都給我吧。我後日啟程回去,走水路快些。不出半月必將你的信物原封不動地送到。」
姚沁有些猶豫:「這不大合適吧?」
「娘親,確實不大合適。還是將信給我,我讓邸報官送回去。」梁開濟也開口。
和安公主哪裡看不出他的小九九:「給你,最後送到哪兒還不知道呢。」
「喜麽麽,著人將針線婆子叫來。讓她將書信和這書一起縫在布兜里。」
姚沁一看,便知道這是和安公主給她信任呢,她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和溫暖。
她將信件和書遞過去:「您不必麻煩了,我信您。」
「你信我,我自然不能讓你失望。這書信和書該縫還是縫起來。」
說罷,她輕飄飄地瞥了一眼梁開濟。
梁開濟甚是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對於自家娘親的意思,他現在是完全懂了。
做完這一切,和安公主又留了姚沁吃飯,飯桌上都是她愛吃的。
「阿沁,我後日便回去了。回去前,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了。」
和安公主指了指梁開濟又說:「他舊疾復發,一直未好。我走了以後,怕府里沒有能壓得住他的人。他便不好好用藥、休養。」
「我今日想將他交給你,讓他住到青山別院去可好?你每日幫我盯著他吃吃藥,別太操勞可好?」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姚沁剛受了和安公主的照顧,這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