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相抵(補更)
2024-06-06 02:49:45
作者: 蔡司
姚沁的尖叫短促而鋒利,幾乎劃破夜空,但最終湮滅在梁開濟帶著嗜血的微笑中。
梁開濟掏出擦拭得鋥亮的匕首,慢慢抵在施彥脆弱的脖頸處,哪裡隱隱可見施彥青黑的血管。
他的眼睛卻只盯著姚沁,明明含著眷戀和深情,卻是染著憤怒和哀傷。
「噓——噓——」
姚沁在他的威脅下,強收了聲。她眼睛絲毫不敢離開那匕首,心裡卻還是暗暗期待阿杏能發現這裡的異常,做些什麼。
梁開濟冷笑一聲拆穿她:「柯吉在門口守著,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梁開濟,你到底要做什麼!」姚沁徹底崩潰,絕望幾乎令她失聲。
幹什麼?梁開濟嘲諷一笑,他將施彥從姚沁的懷裡拉扯出來,丟在地上。隨後俯身撿起地上的珍珠,放回到盒子裡。
看著一匣子熠熠生輝的珍珠,那重錘敲擊心臟的痛感又再次傳來,心底藏著的火山正待噴涌。
那熱浪席捲,卻幻化成涼氣從腳底蔓延全身,卻是爬到眼眶是,又交替著成了滾燙,熏得他眼睛生疼。
他仰頭咽下那酸澀,再看向姚沁時,只餘留下通紅的眼眶:「我從母親那裡得了些珠子,你拿去做頭面。」
「你拿走,我不要!」姚沁扭過頭去。
梁開濟上前一步,俯身在她面前,挑著她的下巴頜:「阿沁,不要置氣。」
他的輕描淡寫徹底只換來姚沁的厭惡相視,她昂起頭與他對視,那眼裡全是倔強和不肯屈服。
「梁開濟,你的東西我看見都覺得噁心!」
啪嗒——
梁開濟心裡的努力維持的那根弦徹底崩了。匣子從手中脫落,摔打在姚沁身後的亭柱上。匣子碎裂成幾瓣,珍珠變做跳珠散落一地。
姚沁被他突然的暴怒嚇得僵住了身子,前世的那些記憶深入骨髓,她太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她掙脫自己的僵硬,起身想要向屋內跑去。梁開濟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既覺得悲哀又覺得諷刺。
他看著她逃開,就像看著野兔在老虎面前準備逃竄。他站起身,順手拿起酒壺和酒盅慢慢跟上去。
姚沁進了屋子,反身將門閂插上,那劇烈跳動的心依然沒有平復。明知道沒用,她還是搬來桌椅抵在門上。
竭力地奔跑和搬動重物,使她不得不大口喘息,然而喘息不過兩口,她又踉蹌著本想平日裡阿杏做針線的叵羅。
那裡時刻放著一把尖利的剪子,她毫不猶豫地拿了起來,又因為太著急被剪子劃破了手指頭。
她似沒有察覺,只將剪子握在手裡,雙手又收在心口,將剪子尖兒朝外。隨後轉身回到門口,直勾勾地看著門板,眼裡全是緊張。
梁開濟似乎放棄了,房門紋絲未動,再細聽也無甚腳步聲。姚沁有些摸不准,她上前挪動兩步,然而溫熱又從背後貼了上來。
「阿沁,可是在等我?」
絕望!崩潰!瘋癲……種種在姚沁的心底眼裡奔涌而出,她奮力掙脫懷抱轉身拼盡全力朝梁開濟刺去。
梁開濟始終淺笑看她,仿佛嘲諷她的不自量力。當剪子尖兒就要撞上他的胸口時,他側身避開輕輕避開,隨後單手擒住她的手腕。
用力一捏,姚沁吃痛,剪刀也隨之落地。梁開濟將人攬入懷中,隨後將她流血的手指含入嘴中輕輕吮吸。
不等姚沁反應,他又將她攔腰抱起,朝著床圍走去。
「啊——放開我!梁開濟!放開我!」
她的掙扎、怒吼和捶打,在梁開濟的強勢面前都變得無力。
直至被拋上床,姚沁才猛然醒悟,面對梁開濟,她永遠是籠中雀無處可逃,除非一死。
梁開濟欺身而上,攫取她的雙唇和呼吸,宛若猛虎肆意享受它的獵物。看著獵物奄奄一息,它只有快感和滿足。
這快感和滿足讓梁開濟有些頭暈目眩,獨屬於姚沁的體息將他包圍。一如從前,他總是醉臥在她的懷裡,享受現世的安穩。
姚沁的呼吸悉數被吞噬,他仍是不肯放過她。直到她扭動著身子翻動白眼,梁開濟才入喝飽了血的鬼魅般從她身上起來。
他下了床,從桌上端來兩杯酒。而後扶起失了魂的姚沁,將一杯酒塞入她的手中。
「阿沁,我們今日共飲交卺酒,生生世世共赴黃泉可好?」
姚沁依舊毫無反應,她任由梁開濟把持著她的手,和他交纏在一起。但那酒水卻怎麼也灌不到她的嘴裡。
梁開濟乾脆將兩杯酒都灌了下去,隨後含著酒渡了過去。
梁開濟一夜未歸,秦芷蘭便一夜無眠。一大清早,她就等在了梁開濟的必經之路上。
梁開濟踏著清晨的霧靄歸來時,秦芷蘭站在樹下,幾乎成了一個尊望夫石。
見到梁開濟,秦芷蘭立馬忘記了等待多時之苦,她滿是喜悅地迎上去。
「將軍!」
梁開濟反倒沒什麼表情:「秦娘子找我可是有事?」
「前幾日去廟裡,便求了一張平安符。」秦芷蘭說得羞怯,隨後又小心翼翼地拿出平安符,略帶哀怨,「可是近日將軍一直忙碌,也沒機會給你。」
「謝過秦娘子了。」梁開濟並不看一眼,而是示意柯吉接過去。
柯吉無奈只得上前:「秦娘子交與小人吧,我替將軍收著。」
秦芷蘭怎麼也沒想到是這麼個局面,她驚訝地看著梁開濟冷硬的面龐,不甘心地將平安符遞給柯吉。
梁開濟再無一句話,越過秦芷蘭就朝自己的院中走去。只是那與秦芷蘭擦肩而過時飄散的朦朧香氣還是讓她沒控制住。
「她是誰?」秦芷蘭輕聲相問。
梁開濟卻是停都沒聽。秦芷蘭徹底爆發了,她轉過身衝著他的背影大喊。
「她是誰!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梁開濟終於停下了腳步,同樣轉過身看著她:「與你何干?」
「與我何干?」秦芷蘭看著梁開濟冷酷十足的面龐,「梁開濟,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未來的夫人!會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笑,秦娘子怕是還沒睡醒吧?」
「難道你要的否認?我們的親事就是陛下,也是默許的!」秦芷蘭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錯誤,到底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梁開濟壓根不打算虛與委蛇:「親事?何來的親事?我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誰默許過,只我梁開濟告訴你,絕無可能!」
「為什麼!為什麼!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你告訴我為什麼?」
若是前世,梁開濟定是願意的。畢竟他確實受秦太傅教導良多,在朝中也和他的門下生多有交往和互相依仗。
但如今卻是不需要了,他如今與秦家和秦氏門上相交並不深,不過是前輩對後輩的些許關照、教導。
且前世,秦家利用他也所獲不菲,秦芷蘭更是他舊病復發的罪魁禍首。他沒有殺了這毒婦而後快,不過是前世功過相抵。
他前世先是敬重她,而後看清面目後便冷落她,對她從未愛過,疼惜過。她養大樂平也算盡心盡力。
直至自己提出將姚沁接到都城,以平妻之名,並將樂平還回去,才招致秦芷蘭的謀害。自己也並不無辜,如此恩怨相報,便在今生結束了吧。
梁開濟念及此,也不再和她糾纏:「為什麼?你真想要我將薛瑞珠的死,告倒大理寺去嗎?」
秦芷蘭僵住了,他真的知道,他怎麼會知道?
梁開濟看也不看一眼,轉身:「端午節過了,我僱船送你回去,莫要在自取其辱了!不過我倒要感謝你,她確實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