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是鬼(一更)
2024-06-06 02:49:38
作者: 蔡司
第二日一早,青川就跑去準備各項納采所需之物,說來也怪,這什麼都買齊了。
獨獨這不能缺少的活雁,店家愣是不賣。
「店家,怎麼就不賣呢?你這不還有許多嗎?」青川有些急了。
那店家樂呵呵地正要去送貨:「也非是我難為你。實則是情況特殊,也不知哪個大戶人家,今日一早,我還沒開門。就找上門來,說全要了。」
「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便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多活雁呢?那人說家裡老婦人禮佛,要用活雁行放生禮。我這會子正要去送呢,所以不能賣你了!」
青川出了個注意:「這麼多隻,多一隻少一隻,他也認不得。您悄悄勻我一隻呢?我願意出雙倍價錢!」
「小郎君!這就不對了,我是咱們情義鎮的老字號了。買家已經將錢付給我了,我怎能做這種事情,這可是砸招牌的大事!」
「小郎君,我勸你啊再想想別的法子。去別家店看看也成,我這裡別說今日了。就是明日、後日也都預定了!」
青川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就是放生。這不年不節的,放生做什麼?且要放生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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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也無甚法子,只得匆匆趕去了青山別院。
梁開濟聽到匯報時,只是淡然地喝了一口茶,揮揮手讓柯吉備馬去了。
畢竟,他是如此想念他的沁夫人!
青川趕到時,施彥和姚沁正在稻田裡守著今日的頭一份稻花魚。
稻子還未收割,但魚兒們都已經超出巴掌大了,掂量著也有一斤左右了。
因為投放魚苗時,魚苗並不是很小的幼苗。儘管只在水裡養了兩個月有餘,但也可以下網捕撈了。
稻田裡當然不好下網子,因此都是人拿了小網兜下到田裡去捉的。人一進去,躲起來的魚兒便紛紛遊了出來
那成群結隊的景象,實在是喜人極了。一塊小小的稻田,一時間圍滿了看人熱鬧的人。
「嚯!這一畝地不少養啊!怎麼著也得半石!」
「可不是!雖說這一年,又是挖魚溝,又是壘田埂的,很辛苦。但這收成呀也喜人!」
「這話說對了!你們可曾看出來,這養了魚之後,田裡的草少了不少。就是谷穗,我瞧著也比往年大!」
這些議論,紛紛鑽入施彥和姚沁的耳朵里。二人相視一笑,便知道這稻花鯉是養成了!
等一畝地的魚都捉上來,眾人一稱,竟足足有一石呢!這可真了不得了!若是都賣出去,少不得許多閒錢呢!
夏日魚價不高,一條巴掌大的魚也就十個錢。而這稻鯉,一條也有兩個巴掌大了,姚沁當場便以十五個錢一條,買了半石。
剩下的魚,則被送到了鎮上的賣了!鎮上的人,一聽說這是稻田裡養出來的,都有些好奇。
都想看看這稻田裡養出來的魚,與那江河裡的有何不同,便都紛紛買來嘗嘗。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竟然都賣完了。
那日燒魚的人家,都說這稻花魚的肉比起江魚更嫩些,且少有土腥味,用來燉湯是最好不過的了。
回到家中,姚沁便讓人將都是收拾了出來備用。
阿杏有些不解:「姑娘,這麼多魚今兒也吃不完,都收拾出來,若是壞了該如何是好呢?」
「你忘了前幾日我摘錄的方子了?」
「你是說那勞什子酢魚、臘魚、火炕魚?」阿杏驚訝了。
姚沁點點頭:「怎麼,不相信?」
「姑娘,我只是心裡沒譜兒,那都是古籍里抄來的,沒準兒早就變了。」
「那你且等著,你家姑娘,定能做出來!」
兩人說笑著回到了正院,阿杏突然想起張娘子曾使人來尋她,說是有事。於是還沒進屋,便又轉身急匆匆地離開了。
姚沁無奈一笑,獨自推開門,回了房裡。
只是她剛在梳妝檯前坐下,稍稍整理儀容,便在銅鏡中看到了梁開濟的影子。
這匪夷所思的景象,本能地讓姚沁嚇得一哆嗦,手中的梳子都掉落在了桌面上。她慌忙轉頭,可身後卻什麼也沒有。
抬頭再看,銅鏡中果然只有她自己。她鬆了一口氣,只當自己眼花了。
同時心裡又覺得可笑,真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許是近來發生的事情已經偏離的原來的軌跡,讓她愈發不安。
再說了,也沒有消息稱梁開濟已經回來了。若是他回來了,依照和安公主的性子,定是會告知自己的。
姚沁收回心神,將梳子拾起來,放回梳妝盒。又起身準備換掉染了些許魚腥味的衣衫換掉。
梁開濟隱匿在布簾的一側,屏住呼吸看著姚沁脫掉罩在外的長褙子,露出潔白的臂膀。隨後是腹圍、百褶裙……
僅著小衣的姚沁,拿起乾淨的衣物正要往身上套。後背卻突然貼上一個來一個冷硬的人。光潔的後背,被那人的衣物摩擦著,瞬間起了大片的雞皮疙瘩。
姚沁的尖叫聲便從胸腔里發了出來,梁開濟伸出大掌將她的恐懼全部封在了嘴裡。
他湊近姚沁的脖頸兒,深嗅了一口她的馨香,而後又一口咬住她的耳垂輕輕用牙齒碾磨。
梁開濟!這個認知,讓姚沁的整個心都冰凍了。她甚至一時間忘記了掙扎。梁開濟順勢將她拋進軟被,俯身壓了上去。
姚沁見他像一座山一樣,在自己上方壓了下來。終於反應過來,掙扎著伸出手去阻擋他。
梁開濟眼疾手快,一手捉住她推拒的雙手,一手封住她的口。如此一來,他的身體便整個都壓貼在了姚沁的身上。
「噓——噓——」
梁開濟盯著姚沁的眼睛。
「乖!別出聲,我放開你可好?」
姚沁眼神飄忽一瞬,便快速點了點頭。
梁開濟輕笑一聲,先是放開了她的手,將上半身推起,而後帶著另一隻手向後退去。
姚沁見他離開了,當即不管不顧地大聲呼喊道:「阿杏!阿……嗚嗚——」
「沁夫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無論吃多少苦頭,還是學不乖!」
梁開濟這句話沒有半分惱意,甚至還帶著些調侃和揶揄,但聽在姚沁的耳朵里,卻是那般掠魂奪魄!
前世,因著梁開濟重欲,總是日日纏她不休。姚沁只覺得疲憊不堪,難以應付。終於再一次他吻上來時,撓了他一爪子。
從臉到脖頸,留下了好幾道抓痕。可梁開濟也不在意似的,拿起她的披帛將她雙手纏住,吊掛在床頭高處,將她折騰了半夜。
那日昏睡前,梁開濟也是這般俯在她的耳邊輕聲嘲弄:「我的沁夫人,你若是再學不乖,還要吃更多的苦頭!」
她的反應徹底愉悅了梁開濟:「看了我的沁夫人還記得那一夜。怎麼,那一杯醉生夢死是何滋味?」
恐懼,如漫天的江潮席捲而來,將姚沁打落在海灘上。她一動不動地躺在細膩的沙子裡,劇烈的疼痛讓她全身失去了知覺,使她變得麻木。
怎麼會?怎麼會!
姚沁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無聲地望著他,眼裡滿是祈求。
梁開濟還未收起的笑意片片龜裂,他感覺到了。她再害怕、抗拒甚至厭惡!
他早該意識到的,只是不願意相信,她對他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和惦念。
如直面她的失望,比他想像中的更艱難。那難掩的痛恨,仿佛一個大手緊緊攫取了他的心臟,隨後再將那心臟放進熱油鍋里烹。
疼痛難忍,心酸難抑。
他無力地鬆開手:「阿沁,我心裡……我心裡……」
「你是人是鬼?」姚沁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梁開濟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我自然同阿沁一樣。那阿沁覺得,我們是人,還是鬼?我們活著,還是死了?這是夢裡,還是今生?」
「哈哈,我現在真希望這只是大夢一場!」姚沁扭過頭避開他的手,再睜眼就淬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