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夢

2024-06-06 02:48:23 作者: 蔡司

  解決王家一事後,姚沁回到屋中。施彥還沒醒來,大清早趕來,午飯後便昏昏欲睡。姚沁讓阿杏將東廂房收拾出來,作為他臨時的歇腳處。

  姚沁也不著急,她坐在書桌邊,將前幾日的稻花鯉一事記錄下來,編寫進父親留下的那本《風物誌》。

  就這般,院子裡的影兒隨著日頭變換著形狀,直到消失不見,施彥才幽幽轉醒。他起身時頗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只是透過斜著窗,看見姚沁倚靠在門前才回到了現實。

  他起身下床,打開房門走出去。姚沁仿佛受到了驚嚇,看到是他復又露出軟糯的微笑。

  姚沁笑著喚了一聲:「彥哥哥。」

  施彥只覺得心都化了,他穩住步子走向姚沁,低頭看她:「站在這裡做什麼?風大,且回屋去。」

  姚沁也不堅持,轉身進屋燃了一爐柏子香。香氣裊裊,兩人對坐著吃茶。施彥注意到姚沁手邊的手札,好奇地看了一眼。

  「彥哥哥好奇?」姚沁抿唇一笑,遞過去。

  「《風物誌》?」施彥拿起來翻看,越看越是愛不釋手,「竟然都是先生編寫。這哪裡是一本風物誌,分明是一部司農大典,這般說也不全然。」

  姚沁又替他許了一杯茶:「彥哥哥有何想法?」

  

  「十分實用,先生一生心裡都是百姓啊。」施彥忍不住嘆息,「這裡所集錄的無半點附庸風雅的東西,全是取來便可用的實在法子。」

  「彥哥哥有了打算?」

  施彥痴迷在書上,聞言只是點頭並沒有回話。姚沁只抬起杯子喝茶,不再打擾。

  良久——

  「阿沁,此書方便借我抄錄?」施彥眼睛都是亮的,先生沒有實現的事情也許他可以。他可以替先生完成那些遺志。

  姚沁眼睛同樣亮晶晶的,她起身來到書架,從中取出一本書遞過去:「我便知彥哥哥一定會開口,便早早地準備好了。」

  施彥接過來一看,竟是一本謄寫好的《風物誌》,他心中感動:「謝過阿沁!」

  「彥哥哥,可願去看看我的蜜餞作坊?」

  施彥自是求之不得,將書收好交予青川,便隨著姚沁來到了蜜餞作坊。

  夕陽已殘,王媽媽正在蜜餞作坊裡帶著一眾小娘子收檢和灑掃。做好的秋梨膏已經封壇,各色蜜餞果子放在架子上風乾,只能過兩日收裝起來。

  「姑娘,你怎的來了?」王婆子趕忙迎上來。

  王婆子這幾日終於接受了,姚沁已不是將軍夫人的事實。除卻最初的驚訝和不解,這幾日也想通了。左右都是在姚沁身邊做事,她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關係?

  就憑著她救了將軍的情分,梁家無論如何都會將她的護著。有了這層關係,姚沁做什麼都能成,既然立得住,自己必是能到的她的看重,成就一番不俗的事業。

  這也難怪姚沁看重王婆子了,比起尋常女子,這王婆子卻是有大智慧的。

  「就是過來瞧瞧,收檢完就都吃飯去吧。常二嫂子早就做好了。」

  王婆子看到施彥,也便對兩人的身份有了猜測,她也不多話,利落地收拾好。就帶著小娘子們魚貫而出了。

  「阿沁,你真了不起。」施彥看著如此大的作坊,心裡不禁感慨名,「你與張六郎的合作,我已經聽說了。實在是個好生意。」

  姚沁笑得有些驕傲和得意:「自然!」

  「你呀。」施彥最是愛她這般嬌俏,和姚明義離世後的穩重不同,這樣的她是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樣。驕矜可愛,無拘無束。

  姚沁皺起鼻子:「哼,彥哥哥可是笑話我?」

  「我哪裡敢?」施彥也順勢捏起她的小鼻子。

  恰此時,破碎的陽光打窗子照進來照映在兩人身上,空氣里都染了一層金光。姚沁只覺得心陡然跳動得厲害。

  「姑娘!」香草的聲音傳進來,嚇得兩人都各自後退了一步,頗有些不自然。

  「姑娘?」香草探進頭來。

  姚沁纏了下帕子:「何事?」

  「幾日的租子已經放入糧倉了,去年的陳糧可要賣出去?」

  姚沁略一沉思:「咱們做個順水人情罷了,你明日讓方廣去尋那雷勇來,問他可願意姚這批糧食。」

  「為何要賣與他?」香草有些不解。

  姚沁解釋道:「剿匪當日,他前來相助是看著將軍的面子,今日我們投桃報李。他自會記著我們的好,來日若出了什麼事,也可以上門求援。」

  施彥點點頭:「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東大營是實打實的兵,可不是縣衙里的巡檢司可比的。」

  「阿沁打算如何?」施彥轉頭看向姚沁。

  「以最低價賣與他。另外,再送五旦新糧給南麓寺。」姚沁囑咐香草。

  香草不敢耽擱,轉身便去安排了。施彥看著香草離開,便默默抓了姚沁的手,將人收攏進懷裡。

  姚沁沒有拒絕,將頭擱置在他的胸前:「彥哥哥。」

  施彥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啄了兩下:「阿沁,我來提親可好?」

  「可 是,我還沒有更改戶籍……」姚沁先是一喜,而後又沉默著從他懷裡退出來,「我前幾日寫了書信,給我義父。勸他前去說和……」

  施彥嘆了口氣,安撫著:「我自是等阿沁,等多久都等的。」

  一剎那,姚沁淚如雨下。前世他並沒有說這句話,仍是等了她一輩子。只盼望,老天垂憐,莫要再橫加劫難,好讓他們做一世安穩夫妻。

  施彥在日落時離開,姚沁望著他漸漸隱沒在夜色里的身影,沒由來的心慌。

  「香草,我總是心神不寧。」她抓住香草的手收緊。

  或許是幸福和期盼來得太容易,她卻心慌難安,生怕出了什麼岔子。

  香草沒放在心上:「姑娘,你這就是患得患失了。若不然,過幾日咱們去南麓寺禮佛?」

  「好!」姚沁好歹壓下心裡不安,答應得乾脆。

  此時月涼如水,千里之外的梁開濟再一次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夢境。

  「梁開濟!梁開濟!我求求你,不要送走我的孩子,不要送走我的孩子!」

  他終於看清楚了姚沁的樣子,還是那般的貌美,只不過此刻卻是滿面淚痕地趴跪在他的面前祈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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