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孕

2024-06-08 09:05:47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入睡前,李稷還不忘苦口婆心。「這幾日,把該見的人都見了,然後咱們就出去住。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雖然感念於李稷的體貼,可她心裡終究有過不去的坎。

  見懷中人許久都不說話,李稷又喚了一聲。「綰綰?」

  「十郎,那人叫什麼?」

  「此事你不必知道。」

  「可……」

  李稷打斷她道:「她要的貴嬪之位你不但給了,日常供應更是按貴妃供的,難不成你還想給她行冊禮?她已是求仁得仁了,你沒有虧欠她半分,之後的事情我自有安排,無需你插手。」

  

  「十郎,她終究……」

  「休要再提此事。我不會讓此事留下任何隱患,免得來日壞了你們母子情分。」李稷的語氣有帶上了警告意味。

  「若是……」

  「若是個女兒,自然也是我們的孩子。女兒到底更貼心些,你能兒女雙全更是最好不過的。」知道綰綰要問什麼,李稷便直說了。「於我而言,只要不是你的孩子,誰來日繼承大統都一樣。但是眼下,你只是需要一個兒子護身,而我的確需要一個嫡長子來穩住局面。宮裡的孩子懂事早,老四老五確實還小,可老大如今也快十歲了,他太過要強的性子做不了守成之君。老二老三也沒比他小多少。身為皇子,有些想法也在情理之中,為免來日兄弟鬩牆,有個嫡長子在他們便能消停些。」

  聽到李稷如此說,萇離心中無限悲涼。這永無止盡的皇權之爭究竟何日是個頭呢?

  「抱歉。」

  李稷一句毫無徵兆的抱歉,嚇了萇離一跳。

  「十郎何故如此?」

  「你生於一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家,我卻拉著你看完了你男人兄弟鬩牆,如今沒過幾年,你又要看著你男人的兒子們兄弟鬩牆。如此不堪之事,你是要看一輩子了。」黑暗之中,李稷的雙目依然明亮。

  「十郎深陷其中,心裡應該更苦。若我可以安慰十郎,那我陪著十郎便是。」

  二人緊緊相擁在一起,無論皇權之爭怎樣殘酷, 他們至少還有彼此。

  當萇離次日於紫宸殿與重臣們一同議事時,帝後不和的謠言算是不攻自破,值得注意的是,她今日並未身著官服,只是身穿她平日的常服而已,不過如今已經無人在意此事了。

  日常政務已經議完,重臣們便向帝後告退。就在此時,萇離讓眾人止步。

  「我記得前些日子有不少人上奏,請聖人充裕後宮。」

  長久以來,萇離對待後宮的態度讓朝臣們十分困惑。自她入主中宮以來,皇嗣雖算不上繁盛,可宮中一直陸陸續續有皇嗣誕育,所以任誰都不能說她善妒。可自她失子之後,就有許多人明里暗裡地向她推薦新人入宮,萇離雖然沒有明確拒絕,可她說出的話確是堵了所有人的嘴。

  「若是功臣之女,那她家中所建功勳需得越過我去,或者才貌之中起碼有一樣能越過我的也可以,不然就別往我這裡薦人。」

  這話自然而然就到了聖人那裡,李稷的話更是讓人啞口無言。「皇后若是真想斷了你們的念想,那就該說出身比她高的才能入宮。誰再說皇后善妒,也不怕閃了舌頭。」

  眼下,昭獻皇后主動說起充裕後宮一事,在場沒人拿得准她究竟是何意。

  只見萇離扶著桑梓的手,從她在紫宸殿特定的位置起身緩緩向李稷來走。「諸位的諫言甚好,我如今有了身孕,是該有出身大家,相貌可人,性情溫順的女子入宮侍奉聖人。如此,我也好安心養胎。」

  萇離刻意加重了最後四字,可就是這四字聽得重臣們是心驚肉跳。他們之中畏妻之人不在少數,可無論畏妻與否,他們也都也明白,雖然有些夫人會在此時自己安排人服侍夫君,可那都是為了不讓自己男人惦記上旁的人,此事斷不會讓外人插手。沒有女人願意旁人在自己身懷六甲之時,給自己的夫君張羅著納妾。

  嫡長子的分量自不必說,更何況是得聖人愛重異常的昭獻皇后誕育的嫡長子,若真是因為此事使得昭獻皇后心裡不痛快,都不用她因此失了孩子,光胎動不安就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了。

  長久以來,昭獻皇后隱於聖人身後,許多事情聖人已為她擋掉。這使得許多人都忘了,她也是從正九品的芝麻小官一路摸爬滾打,直至今日位極人臣的,僅僅靠著聖人全力扶持,她斷走不到今日。她此前監國就已忍耐朝臣許多,如今更是不必再忍。

  所以就在萇離跪坐於李稷身側的同時,重臣們已然跪倒請罪了。

  「臣等不知內情,還望皇后陛下恕罪!」

  李稷心情很好地扶住萇離,讓她可以小心翼翼地跪坐於自己身邊。「如此到底不比坐著舒服,可要讓人給你搬張胡床來?」

  「不要,這會兒政事都議完了,那便沒什麼司空,妾要離陛下近些才好。」

  這是萇離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跟李稷撒嬌,如此嬌滴滴的聲音,李稷聽著當然身心愉悅,可惜旁人聽在耳中卻是心驚膽戰。

  昭獻皇后這些年來盛寵不衰,必是有些手段的。這些年來,朝臣們一直妄圖有人分得聖人寵愛,以此來壓制她在朝堂之上無人可擋的勢頭。可聖人這些年來根本不提充裕後宮的事情,且在有皇子陸續出身的情況下,他們並無由頭提及此事。

  漸漸地眾人就盯上了中宮無子這一條,可當年昭獻皇后失子原因複雜,貿然提起簡直就是找死。更何況皇后派系的朝臣定會站出來說話,當年昭獻皇后重傷之下,力保西境寸土不失,還一戰扭轉了昱朝長久腹背受敵的不利局面,這樣的功績就只得了一個後位?她的出身是不夠坐上後位嗎?況且在聖人有數位皇子的情況下,如此功績抵不過誕育嫡子的功績?

  但所有人也都明白,當初的不世之功不可能永遠成為昭獻皇后的護身符,於是朝野上下便對此事三緘其口,待來日伺機而動。

  前陣子,聖人另有新歡的事情,便是眾人眼中千載難逢的時機。誰也不曾料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也不過如此了。

  萇離覺得就是自己長久以來太好說話,才使得這些人有一丁點兒風吹草動,就惦記著給李稷塞女人。往小說這是分寵,往大說,他們這是掣肘,所以這一次萇離不打算輕易放過,不就是敲打朝臣嘛,此事李稷可沒少干,自己看都該看會了。

  故而她對重臣們的請罪是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諸位有不少都是當祖父的人了,縱使身為男子,不必承受生育之苦,可有些事情你們也該知道,前幾個月不穩當,所以陛下的意思是先不急著告知你們,還望諸位見諒。」

  這話說出來,有人的冷汗已經下來了。

  「皇后陛下言重,您懷有身孕已是辛苦,臣等豈敢不體諒。」

  「諸位當然是體諒我的,不然怎麼想著讓聖人在此時充裕後宮呢?後宮人手充足,才好服侍聖人。」

  下面跪倒一片是大氣都不敢喘,與萇離的語氣悠閒形成鮮明反差。

  但此刻萇離是看也不看他們,她的眼中只有李稷。面前一切是他送給自己的,若無他刻意安排,自己根本沒有可以敲打群臣的機會,他的確為自己擋去了所有風雨。

  而李稷回望她的眼神之中儘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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