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宴
2024-06-08 08:53:58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妍娘道:「公主,聖人那裡還好說,畢竟他確實需要這位祝融後裔。可萇娘子那裡只怕十分難辦,且不說她對聖人無心,若論性子倔強,她恐怕不輸聖人,而且她絕非一個能受人擺布之人。」
「這樣才好,十郎對嬌滴滴的美人可沒興趣。有一點你倒是說對了,他們兩個的確是一路性子。」大長公主道:「至於萇離嘛,她的確不是能用威勢降服之人,拿下她是得需要費些功夫,但也算不上麻煩」
「既然公主如此說,想來此事定然會成。」妍娘道:「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
「說。」
「顯然萇娘子有辦法改了異瞳,可無論如何,她都不該這般拋頭露面的。一看她就是個聰慧之人,可她卻做了蠢事。」妍娘道。
大長公主淡淡一笑,道:「當年妘氏二公子的死,擺明了就是沮渠昊用來立威的,緊接著西夏開始削藩,然後靖東王府內突發瘟疫,難道你認為這是巧合?」
「自然不是。」妍娘道:「可無論如何她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如今這是為了哪般?」
「這還不明顯嗎?她是來借刀殺人的,只要我昱朝滅了西夏,她不就是大仇得報了嘛。」大長公主道。
妍娘滿臉的不可思議,「那以她的姿色和出身,就能做成此事,她為何要選這條最難的路呢?」
「那是因為她還沒到退無可退的時候,只要她還有的選,她必不會走這一步。」 大長公主瞟了妍娘一眼道:「這些年必是郭良在教導她。他要是能教出個禍水出來,就算是枉費他天下第一謀士的名聲了。」
妍娘小心翼翼地問:「公主,您不恨他?」
大長公主神色平靜地道:「當年的確是郭良一番遊說,挑起先帝與隱太子的爭鬥,才禍及駙馬。可就算沒有郭良,難道先帝與隱太子之間就能相安無事嗎?他們遲早是要分出勝負的。郭良是為自己主公辦事,何錯之有?」
「若說恨……」大長公主的語氣突然變得陰冷起來。「我不是更應該恨先帝嗎?」
寸許長的指甲狠狠扣入掌心,大長公主道:「當年駙馬下獄之時,先帝為避嫌,可曾出面求過情?後來扶我上位,到底是利用我制衡朝臣還是因為愧疚,他自己心裡有數!」
大長公主的眼睛因為憤怒而充血發紅。「哪怕是臨死的時候,我這個親兄長還是不忘算計我一把,讓我領了攝政的同時,提拔白崇勛那個老匹夫來牽制我,還給我留下那道遺詔,若我再嫁或是生子就必須還政,且不得再涉政務!」
「公主,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妍娘顫著聲音勸慰道。
「是啊,都過去了。」大長公主長吁一口氣,道:「先帝,你不是最不願意見到你的兒子們骨肉相殘嗎?如今,你就在天上好好看著,自己兩個兒子斗個你死我活吧!」寸許長的指甲最終還是被齊齊扼斷在掌心了。
這一日傍晚,李稷正用著晚膳。肅庸在旁道:「陛下,今兒早些時候,大長公主給您傳話進來,邀您後日去她府上賞花。」
李稷頓時沒了用膳的心情,「啪」地一聲,手中的筷子被摔在案上。「半個後宮都是她的人,繼後我也按她的意思選了崔氏,她還有完沒完了?!」
肅庸勸道:「陛下您素來忙於政務,不常寵幸後宮。想必是大長公主覺得她給您安排的人都不合您的意,所以又給您張羅起來了不是?」
李稷冷哼一聲道:「行,那姑母就好好張羅,我看這回她能找個什麼樣的。去給姑母回話,我按時到場。」
三月二十,當李稷輕車簡從到了大長公主府,在大長公主身後一同迎接聖駕的人,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居然會有她,而且只有她。
這一刻李稷是真的看不懂姑母在搞什麼名堂,折騰了個一溜十三招,最後就剩這麼一根獨苗,萇離的進士還沒捂熱乎呢,姑母就打算把她塞給自己了?!
與大長公主見過禮後,李稷問向萇離。「你也在?」
「回陛下,臣是前幾日收到大長公主的邀約,前來府上賞花的。」萇離如實答道。
李稷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看來她也不知姑母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她要是知道姑母打算把她塞給自己,還能老老實實來賞花?說不定比自己躲得還快。
現在最搞不清楚狀況的的確是萇離。因為上次拒了大長公主所贈玉佩,這一次她是萬萬不能再推脫了,所以雖然不願來此賞花,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前來。
大長公主一見到她,果然是連番示好,可從一開始萇離就覺得不對,因為自始至終只有示好,沒有任何招攬的話,期間大長公主的態度可謂是和藹可親,完全是一副長輩同晚輩說話的樣子,幾乎讓人忘了她是權傾朝野的鎮國大長公主。
陪著大長公主閒聊片刻後,就有下人通報,聖人已經在門口下馬了。萇離立刻明白,今日是大長公主設的局,這個局是她與李稷的博弈,而自己是這姑侄倆手中的棋子。
聖駕到,大長公主雖不必跪迎,但也需前往門前迎接。至於萇離,自然而然就跟在大長公主身後。
在與李稷短暫的交流中,萇離希望能從他的神情里看出些端倪出來。然而自己沒有從李稷那裡獲得任何提示,如果不是他不想讓自己知道的話,就是他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
正在這時,齊王與齊王妃同至。
這下別說是萇離,連李稷都是一頭霧水,姑母不會無緣無故地邀他來賞花,但今天這個局實在是太詭異了。
李秩夫婦二人向李稷行禮的時候,就被李稷一把攔住。「二哥二嫂不必多禮,在姑母這裡咱們只論家禮。」
齊王妃雖未行叩拜大禮,還是對李稷恪守禮節,然後李秩夫婦才向大長公主見禮。
萇離冷眼看著這一幕,明明都盼著對方早些死,可在人前,他們卻是這般的兄友弟恭,天家富貴便是如此嗎?
李秩早就注意到大長公主身後的萇離,顯然他也沒料到會在此處遇到她。
「見過齊王殿下,齊王妃。」萇離上前行禮。
齊王妃打量過萇離之後,笑著問向大長公主。「哎呦,這是哪家的娘子?真是好模樣。」
在萇離開口之前,大長公主就笑道:「前幾日,你跟我說想見見咱們這位女進士,今日我給你請來了,你可得好好謝我才是。」
聞言,齊王妃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多謝姑母成全,剛放榜那幾日多少人跑到何侍郎府上,請萇娘子赴宴呢。何夫人都以你身體不適為由,給推脫掉了。今日能出來,想必是大安了吧?」
萇離笑道:「多謝王妃關心,偶感風寒,將養幾日也就無礙了。」
趁著女人們寒暄的功夫,李稷與李秩已用目光交流過了,他們誰都沒從對方臉上看到自己想知道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