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芙小姐105
2024-06-06 02:30:42
作者: 惜無縱我
海浪洶湧。
月色明亮。
秦愫感覺自己心裡的每個角落,在這個奇怪的氛圍里,被月色照得出奇的清晰。
她看著溫遇安,堅定地說,「是的,溫遇安,我想我是愛上別人了,離婚後,每天我心裡想的都是關澤修,我沒法騙自己,我並不想嫁給你,我對你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了。」
溫遇安感覺她已經開槍了,子彈射入他的心臟,將他心裡最後一塊柔軟擊得四分五裂。
他額頭的血管跳了跳,壓下心裡的所有情緒,「好,愫愫,這是給我的報應,我傷害了你,你理所當然地不會再愛我。那讓我們重新開始,過去的一切都放下,我們忘了,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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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的。」她情緒很平靜,卻是帶著無比決然和分量巨大的情感,看著他,「我愛著別人了,不能再和你重新開始了,溫遇安,如果你還有一點顧念舊情,放我們走吧,我得帶關澤修去醫院,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跟他一起走。」
溫遇安露出個浮於表面的笑容,「愫愫,你生氣我傷害了他,我可以叫人送他去醫院,我避開了要害,他不會死。」
「放我們走。」她只是重複,手上握槍的力道加重,「我說最後一次,放我們走,不是商量和懇求,我真的會殺了你。」
他笑了,「愫愫,你不會。」
秦愫咬牙,他吃准了她不敢,還是不忍心?
她後退了兩步,手指頭懸在冰冷的槍身上,看著他那一派淡然的樣子,他一點都不擔心她會對他構成威脅。
她看見遠處有人跑過來,是阿輝?還是二哥的人?
她分不清楚,她害怕是他身邊的人來了,阿輝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會對任何威脅到溫遇安的人出手,甚至是溫老爺子,溫家的幾個侄子,是秦愫,也會是關澤修。
她怕別人來了,他們就沒機會走了,急促地說,「溫遇安,後退,讓你的人都走開!」
他並不動,看著她,「愫愫,我倒是想看看,你會不會真的對我開槍。」
他看著海浪漫上來,關澤修被推著漂浮,往海里飄了一下。
她也看見了,神色一動,溫遇安往前逼近了一步,她握緊了槍,「別過來,別靠近他!」
他低低笑著,在夜色中宛若邪魔,「愫愫,他死了你就不會再變心了,那麼,我想,還是不要救他了吧。他有些礙事。」
秦愫看清楚了來人,是阿輝,他直奔浸泡在海里的關澤修而去。
秦愫才不會以為他是要去救人的,威脅地叫著,「別過去,不許碰他!」
阿輝也沒把她當回事,他眼神里有殺氣,關澤修對他而言,只是個闖入領地的不速之客,需要立刻除掉。
秦愫看著阿輝過去了,而溫遇安沒有任何反應,完全默許。
她一邊過去阻攔,一邊指著他,「溫遇安,走開,叫你的人走開!別碰他!」
他不吭聲,冷靜地,漆寒地看著她。
她看見阿輝掏槍,沖向關澤修。
海浪將他身體沖刷得一漂一浮,他像一塊泡沫一樣毫無重量。
她心疼死了,看著阿輝湊上去,她崩潰地舉槍,混亂地扣下去,只聽見連串的巨響爆裂在耳畔,直到槍里的子彈打盡,直到那震耳的響聲隨著海浪一起退去。
「五爺!」
阿輝先發出一聲吼叫,他狂奔過來,一把扶住身體晃動的溫遇安。
他們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溫遇安肩頭飛速擴散開來的血跡。
禮服前襟破了口子,血湧出來,打濕了胸口精緻的新郎胸花。
溫遇安沒什麼表情,怔怔地看著保持舉槍姿勢的女人,她瞪著眼睛,臉色有些猙獰,眼淚滾落下來,但那不是痛苦,不是心痛,不是懊悔,而是憎惡。
她看著他,只剩下憎惡。
秦愫吸了吸鼻子,絕望夾雜著堅韌,看著他,「溫遇安,放我們走。不然,就讓我們一起死在這。」
對峙了許久,秦愫只感覺手上抽筋一樣地顫抖起來。
另一邊,一行人跑過來,叫她,「愫愫!」
她看到了秦越周,他帶了人過來。
他快速跑過來,看著海浪里的關澤修,還有受傷了的溫遇安,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他叫人去將關澤修扶起來,拉上船去。
回頭,秦越周看著臉色一片冰漠的溫遇安,嘆道,「溫遇安,事已至此,再勉強也沒有意義了,我三妹已經做出了選擇,大家相識一場,沒必要到最後成了仇人一樣拼的你死我活,路都是自己選的,走過了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我三妹我帶走了,往後你們橋歸橋,路歸路,各自走各自的路吧。」
他拉著秦愫,搶下槍扔到一邊去,感覺到她渾身都僵硬顫抖,知道她這樣一個普通人,敢開槍打傷自己愛過的人,需要極為強大的心念和決心才做得到。
他拉著她,「走,愫愫,上船。」
秦愫被他拖著,踩著浪花踉蹌地上了船。
看著他們一行人要走了,阿輝扶著溫遇安,「五爺,要放他們走嗎……」
他在自己的地盤受了傷,阿輝咽不下這口氣,看著那艘船,眼神透出冷意。
溫遇安卻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那個身影走遠。
秦愫爬上船,手腳並用地爬到關澤修身邊,他身上好冷,血好像不再流了,是流幹了嗎?
她抱著他,摸他的脈搏,可是她手都凍僵了,摸了半天手也沒感覺到什麼。
他死了嗎?
她心裡一片恐慌,她哭著催促,「快點,快走!送他去醫院!」
船發動了,溫遇安在岸上聽見她的哭聲,像是悲鳴的小獸,那樣痛心無助。
她那麼堅強勇敢的人,這一刻的哭聲,卻是在為別人。
他聽著船破開海浪駛離,那個身影也一起在夜色中隨著他人遠去。
像是最後的一片光芒,被濃密的夜色籠罩,掩去,世界從此只剩一片黑暗。
他抬手看了看掌心的血跡,攏起手掌,再攤開,空空蕩蕩。
仿佛再一次,他失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