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

  半輪明月的清輝足以照亮飛鶴湖的湖面，湖水輕輕飄蕩，帶著月亮的光輝一波一波打在岸邊的岩石上。

  趙慎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沈小姐不是自詡聰明人嗎？前面算計孟月妙，後面算計貴妃，還說我休想擺布你，怎麼樣？聰明人也有失手的一天。」

  「要是讓貴妃真的捉住我們兩個私會，我的太子妃是做不成了，難道你以為你就一點不受牽連？」

  「不過是給本世子平添一點風月韻事罷了，你又沒同太子行過大禮，能有多大的影響你說是不是？」

  「殿下不會放過你的。」

  

  「他將來還是不是太子都不一定，哪有空管你這個未過門的太子妃？」

  趙宸屏氣凝神地盯著他，「你要的不是這樣對不對？」

  「對。」他直接了當說：「我要沈小姐答應我一件事。」

  「現在不賣我人情了？」

  趙慎辭笑眯眯地說：「我看沈小姐不願意對我的人情買帳，所以只好出此下策，逼不得已，請小姐見諒。」

  「你要我做什麼事？長話短說。」

  「好說，將來沈小姐嫁入東宮，想請沈小姐替我求證一件事，一件關於太子的秘密。」

  趙宸的心懸了起來，她的聲音在暗夜裡輕輕抖動，「什麼秘密？」

  「太子是否真是皇上的血脈？」

  「什麼？」趙宸驚訝地問：「你以為太子不是皇上親生？」

  「皇上密詔我入京，言辭之間有廢太子之意，你以為我不覺得奇怪嗎？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所以我調查了太子，太子出生那年發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如果當時德妃生下的是個女兒，那現在太子就應該是我了，可不知是上蒼眷顧還是如何，德妃竟然能在關鍵時刻誕下皇子，力挽狂瀾，如今想來也有些奇怪。」

  趙慎辭臉上的疑惑不解絲毫不加掩飾，「我找人打聽了德妃產生時候的情況，發現那天夜裡疑點重重，產房裡除了德妃和一個接生婆，孩子生下來後除了德妃，誰都不許接近照看，這不是更古怪嗎？」

  「那種情況下，德妃害怕有人加害自己的孩子，將他嚴密保護起來有什麼可奇怪的？」

  趙慎辭搖搖頭，「那天參與接生的所有人都被遣散出宮，而那個產婆則在出宮後消失無蹤，好像生怕有人會找到她一樣。」

  「你說的這些到底什麼意思？」

  「我懷疑，當年德妃生下的是個女兒。」

  這句話如同霹靂一般打在趙宸的心頭，她沉默著沒有說話，趙慎辭接著說道：「德妃主使產婆從宮外提前抱了個男孩進宮，發現自己生下的是女兒，便用那個男孩替代了她，如今的太子並非皇上親生。」

  趙宸暗地裡鬆了一口氣，原本緊緊握著的手悄然鬆開，「趙世子真應該去茶樓說書，什麼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想得出來。」

  趙慎辭看了她一眼，「原本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過後來我千辛萬苦找到了那個產婆。」

  趙宸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悠悠地說：「不過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早已經過世了，她出宮後隱姓埋名住在一處山中，服侍她的人說她老後神志不清，最害怕的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太子兩個字，一旦提起，她就會不停說……她不是太子。」

  兩人默默對視片刻，趙慎辭才說：「我對沈小姐也算坦誠，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算是有誠意做這筆買賣了吧？」

  「我要是答應你有什麼好處呢？」

  「太子如今地位不穩，你跟著他前途未卜，如果你真的幫我查出來真相，陛下一定會廢了他，等我登基為帝，我可以重新讓你入宮，能不能扶你做皇后我是不能保證，但一個貴妃，我倒是能許給你，沈小姐覺得呢？」

  「聽起來倒是一筆好買賣。」

  「穩賺不賠。」

  「那我要是就不想做這筆買賣呢？」

  趙慎辭低頭一笑，溫柔和煦得如同春日暖陽，「那我就不走了，等到貴妃來，太子妃換人，我再跟下一位太子妃談生意去。」

  「那好，我答應你。」

  「沈小姐就是爽快。」趙慎辭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垂著頭看她，「你還記不記得你前不久打我的那一耳光？」

  「是我失禮了，我在這跟你賠罪。」趙宸轉頭看了一眼湖畔，隱約的花木後似乎有人過來了。

  「時間差不多了，你再不走，她們可就要來了。」

  「我是要走，不過走之前，沈小姐這賠禮道歉是不是也太沒誠意了？」

  趙宸咬牙，「怎麼才算有誠意？」

  他不懷好意地笑：「我要你親我一下。」

  他說完話就看好戲一般看著趙宸，趙宸立刻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朝著他的嘴唇吻了上去，他嚇了一跳，怔怔地站在原地，任她親吻。

  他沒想到趙宸居然這麼爽快，未出閣的女子對這樣近乎失禮的要求，說不定寧願跳湖都不願意答應他。

  他被這一吻嚇得呆住了，直到趙宸離開他站定還沒有反應過來，無語地說：「閨閣女子可從沒有你這樣豪放不羈的，我……我只說讓你親我一下，可沒要你吻我的嘴。」

  趙宸不耐煩地上前，作勢又要親他，「那你想要我親哪？」

  他連忙後退，手忙腳亂地推開趙宸，「行了，你還親上癮了，你還真是跟別的小姐不一樣。」

  「怎麼？這時候嫌我沒有羞恥心了？也不知道是誰提出這麼不要臉的要求。」

  趙慎辭連連擺手，不想繼續跟她爭論下去。「我走了」

  他說完轉身走到湖心島的另一邊，撥開花叢，才看見原來那裡還藏著另一隻小船，他坐進船里朝著岸邊划去。

  趙宸一個人坐回石凳旁冷靜下來，片刻後有船划水接近的聲音，她來到岸邊一看，是賀芳時不知從哪找到了新的船隻，劃了過來，她一上岸就焦急地問：「你沒事吧？剛剛是誰帶你過來的？」

  趙宸拉住她的手輕聲道：「先別問了，他們來了。」

  而湖對岸，影影綽綽的燈火漸漸明亮起來，人聲的喧鬧也從宴席上移到了湖岸邊，趙宸知道，是貴妃帶著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