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

2024-06-06 02:02:20 作者: 李若

  一碗黑褐色的藥汁擺在桌案上,即便沈若若鼻塞頭疼也聞見了濃重的藥味,一連幾天的藥都被沈若若偷偷倒掉了,這樣做的效果十分明顯,她果然是越病越重,頭暈目眩連起都起不來了,玉山上前扶起她餵她喝水,愁聲道:「殿下這再不好我們可怎麼辦啊。」

  沈若若覺得他的意思是,萬一她病死了,要他們殉葬可怎麼辦,但沒力氣罵他,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再不喝藥,說不定趙宸只能跟她冥婚了。

  「去……去請沈小姐過來。」

  玉山為難地看著她,「皇后娘娘吩咐過,沈小姐未與殿下成婚,不宜頻繁入宮,這段時間不許她再來東宮了。」

  沈若若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暈過來,玉山連忙扶住她,她氣若遊絲道:「那就……去請……請葉空意過來,我見男人,母后總不管了吧?」

  葉空意聽說太子病中有召,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目光凝重地看著她,「殿下有何吩咐?」

  

  沈若若特意支開了眾人,又衝著他招招手,示意他靠過來。

  葉空意屏氣凝神,附耳過去,只聽得她說:「空意,你……快去,將我這封信交給沈若若。」

  「什麼?!」

  葉空意低下頭看見她拿著一封信箋,難以置信道:「殿下找我來就是為了叫我去給沈若若送信?」

  「不止。」

  他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還有什麼事?殿下但說無妨。」

  「你還要記得讓她立刻回我一封信。」

  「……」

  葉空意臉色鐵青,半晌才道:「殿下已經病成這樣了,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身體,竟然還要寫信給沈若若。」

  趙宸早前提醒她東宮中布滿別人的眼線,又沒說到底誰可信,她想來想去,要想將信安全地送到趙宸手中,只有一個人辦事最為妥當。

  葉空意。

  雖然他一根筋地針對沈若若,她實在不願意多見他,可趙宸說他可堪一用,也就是可以信任了。

  葉空意看了看她手中的信,又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痛苦地接過那信,「屬下一定辦好此事。」

  沈若若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本宮等你的好消息。」

  沈府里,趙宸坐在鏡子前,看著妝檯上的一支步搖出神,那支步搖上的花瓣是用一枚枚白貝殼打磨鑲嵌而成,配上流光溢彩的珍珠做點綴,又垂下屢屢金線作為流蘇,光是放在手裡已經十分精緻,輕輕晃動,珠玉輕響,泠泠悅耳,讓人不由得心生喜愛。

  步搖美麗倒是沒什麼問題,唯一的問題是,這支步搖是哪裡來的?

  趙宸確信之前的妝奩之中沒有這樣一根步搖,今早起來梳妝,她便看見它被好好地放在妝檯上,連阿蘅都奇怪,「這步搖……小姐之前有嗎?」

  她偏過頭從窗戶看出去,外面的小院子鬱鬱蔥蔥,圍牆邊的一棵大樹枝繁葉茂,那枝杈朝圍牆外伸展出去。

  她抓起那支步搖遞給阿蘅,鎮定地說:「前幾天才買的,你忘了?」

  「是嗎?」阿蘅晃了晃步搖上的流蘇,雖然覺得奇怪,還是給她插在髮髻之中。

  一個侍女慌慌忙忙地跑進來稟告:「小姐,小姐……」

  「怎麼了?母親又有什麼事嗎?」

  自從上次給了她一個軟釘子碰,沈夫人這幾日已經知趣,不再找她麻煩了。

  「不是,是一個看起來兇巴巴的男人來找小姐,他說他叫葉空意。」

  「葉空意?」

  她來到大堂,見葉空意臉色不好,額頭上甚至能看見籠罩著一片烏雲,心想他恐怕是才從東宮過來,不知沈若若又跟他說了什麼,看來他把這仇又記在她頭上了。

  她屏退左右,問:「不知葉公子前來所為何事?」

  葉空意看見她髮髻中的步搖,更加不高興了,一言不發地徑直走到她面前,把那封信摔在她手中,硬邦邦道:「殿下重病之中還惦記著你,非要我親自送信來給你,可你卻在在此梳妝打扮,濃妝艷抹,呵。」

  趙宸沒有理他,只打開信箋一看,沈若若說她已經病了好幾日了,再拖下去恐怕命不久矣,問她可有什麼對策?

  「殿下病得很重嗎?」

  「當然,現在連身都起不得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沈若若將信收好,略一沉吟道:「你且回去告訴殿下,我已知道他的心意,必不負他,請她好好喝藥,保重身體。」

  葉空意忽然從懷裡掏出一疊信紙道:「你寫下來。」

  「就這麼一句話,你告訴他就是了。」

  「不行,殿下說了要你親自回信給他,你必須寫下來。」

  趙宸無奈道:「空意……」

  這一聲叫了出來,葉空意眉毛幾乎倒豎起來,「我跟你很熟嗎?你不許這麼叫我。」

  「是是是,葉公子。」趙宸安撫他,「我這就寫。」

  她接過紙張,又喚下人來研磨,當庭寫了信封好交給他,他一把奪過去,恨恨地看著她,「不知殿下到底看上你哪一點,如此念念不忘。」

  「承蒙殿下錯愛,若若也受寵若驚。」

  葉空意拿到了信又氣沖沖地走了,阿蘅小心翼翼地湊上來,「這個人怎麼像松鼠一樣。」

  「松鼠?」

  趙宸腦中浮現出松鼠的模樣,似乎與葉空意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阿蘅點點頭,「就像這樣。」

  她說著把兩個腮幫子鼓了起來,示意給趙宸看,她樂不可支,「你可千萬別在他面前做這個表情,否則他就更恨我了。」

  「對了,太子殿下寫信給小姐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自然是表達對我的相思之苦。」

  「額……」阿蘅勉強道:「殿下行事,果真是不同於常人。」

  「行了,你有沒有打聽到,父親什麼時候到定南城?」

  「就是這一兩日了。」

  趙宸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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