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起

  皇帝很是反常地沒叫人把程千燈拖出去斬立決，而是看著眼前這個很有意思的小姑娘笑著回答，「朕要是不同意呢？」

  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不過程千燈才不會開口請求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她早有對策。只見她神色如常，一字一句地回答，「陛下為天下之主，天下所有人皆是陛下子民，如今大齊朝國力日漸昌盛，為一個構不成任何威脅的逝者正名，難道陛下因為忌憚而不敢這樣做嗎？」

  「你是覺得朕不敢殺你嗎？」齊浩靈喜怒不行於色，就是真的下一道砍頭的命令，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和談論政事一樣稀鬆平常。

  「卑職不敢。」程千燈跪在地上俯下半個身子，幾乎是趴在地上了，但如此虔誠的態度，在皇帝那裡看來，甚是有逼迫的意味，他的惱怒不由得更添一層。

  「滾出去！」皇帝難得地表現出慍色，還是第一次說出這般話。聲音很大，連守在門外的沈公公都聽到了回聲，沈公公真是為程千燈捏一把冷汗呀。

  程千燈是不熟悉皇帝心性的，只當他是真的怒了，趕緊行了拜禮，就提著裙擺離開，心裡很是懊惱，竟然失策了！程千燈覺得這話比之前的溫和多了，怎麼前幾句陛下沒生氣，還笑呵呵地開玩笑，到了鳳後這裡，就勃然大怒了呢？

  程千燈能想到的原因最多也就是陛下不敢違背先帝遺志吧，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陛下的性格都是反著來的，話越平和，殺意越濃；越暴躁，事情就越有轉機。

  「我的小祖宗，你跟陛下說什麼了，老奴在外邊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兒！」沈公公帶著程千燈走出慶年殿範圍後才敢問事情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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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燈嘆口氣，搖搖頭，表示不方便說。

  「唉，老奴可是沒見過幾次陛下這麼大氣性，得虧您命大，要不然啊，」沈公公看到了宮門口眼神焦急的白無敵，怕自己說出不吉利的話給人火上澆油，遂住了嘴。

  程千燈本來也沒心思聽這個老內侍問東問西，她出來後只想見白無敵，剛剛面聖的時候可給嚇壞了。

  「夫人！」白無敵待程千燈走過來時拉住她的手，冰涼冰涼的，「嚇著了是不是？」

  「嗯。」程千燈撅著小嘴點頭，好委屈的樣子。

  沈公公可不能讓這倆人在宮裡拉拉扯扯不成體統，趕緊對白無敵說，「白大人，您請吧，陛下還等著呢！」

  白無敵摸摸程千燈的頭，安慰她，「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出來了，沒事的。」

  程千燈聽話地點頭，很是乖巧。白無敵不能耽擱了，囑咐完後就隨沈公公一步三回頭地去往慶年殿。

  白無敵是知道宮裡規矩的，只是他剛踏進慶年殿大門，就被陛下大聲呵斥：「弄白，你可知罪！」

  嚇的白無敵連忙下跪，「臣有罪！」

  「有何罪？」陛下換了詢問的語氣，從龍椅上走下，逐漸走到白無敵面前。

  「臣辦事不力，屢次身陷敵營，沒能即使向陛下匯報情況。」白無敵不愧是在皇帝身邊混過的，知道陛下剛剛雖然生氣，但估計是被程千燈惹的，他只是想把氣撒到自己身上，並非真的是他有什麼錯，所以這時隨便認下一個也就過去了。

  「如果沒有弄紅弄墨，朕是不是永遠都不知道你那夫人，就是前朝公主了啊？」這次白無敵猜錯了，陛下對他貌似真的有些不滿意。

  「陛下恕罪，臣也是和弄墨弄紅一起知道的，在之前，臣已經將所有掌握的情報，都匯報給陛下了！」白無敵額頭上之前因為擔心程千燈而冒出的冷汗還沒流盡，現在又冒出來一層。

  「念在你這次有功，且弄墨弄紅為你求情的份上，朕暫且不與你計較。」說道』計較『兩個字時，陛下故意加重了語調，意在警示白無敵該聽命於誰。

  「臣明白，臣以後一定注意！」白無敵俯身行大禮，真是伴君如伴虎，不過他清楚，陛下召見他可不是為了問罪，所以不會這麼早讓他腦袋搬家的。

  「你在鳳凰教走了一遭，可探清楚了南王是如何參與其中的？」皇帝示意白無敵免禮起身，隨自己去往暗室。

  白無敵跟在皇帝身後，將他所知道的一一詳述，一直到走進密室還說了好半天。不過皇帝聽得格外認真，不放過每一個字眼，因為他都要通過別人的講述來體會這些事情串起來後的完整真相。

  「嗯，和朕估摸的差不多，弄紅那邊已經有了新的發現，南王身邊果真跟著一個王氏餘孽。」皇帝聽完白無敵的話，若有所思道。

  白無敵不了解這些事情，遂不敢冒然發言，只靜靜等待皇帝給他安排的下一個任務。

  皇帝站在白無敵面前，暗室燈光昏暗，白無敵又不能抬頭，根本不知道陛下此刻什麼表情態度，只能老老實實聽他說話，「朕之前告訴過你，南王遲早會有起兵造反的一天，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有可能是明天、後天，也有可能就是今晚。」

  陛下的這個預估還是在白無敵意料之外的，他進宮之前就知道陛下會和他說南王的事情，所以提前對南王造反的日期做了判斷，遠在陛下預估日期之後。

  陛下沒給白無敵說話的機會，他單刀直入地問，「朕，需要你去崑崙搬救兵，事情十分緊急重大，今晚就要出發，你願意去嗎？」

  這話問的著實不值當，白無敵哪有說『不願意』的機會啊，與其說這是個問句，倒不如說是板上釘釘的肯定句。

  「臣，願意。」白無敵幾乎是不做思考就回答了，但是這話沒完，他還有下半句，「臣只有一事請求陛下，如果陛下應允，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又是有事請求，皇帝剛經聽了程千燈差點讓他無言見他老子的請求，白無敵倒是婦唱夫隨，也要氣得他大吼罵人嗎？

  可陛下畢竟不是常人，心裡不滿意面上也得表現的不計較，「你說。」

  「求陛下將臣之妻程千燈送至安全處，不參與此次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