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憂外患

  是啊，軍隊乃是國之重本，更何況現在民間遭受何賢盤剝多年苦不堪言，造反軍越來越多，朝廷出動不了軍隊，後果不堪設想。

  「陛下，」鳳後還要說什麼，門外卻想起了緊急快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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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荊山急令！」

  竹錦連忙將鳳後放下，宣那人進殿。竹錦看到快報上的內容，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齊乾正和荊山王氏長女王柔成親了。」竹錦將快報丟擲一旁，整個人仰躺在龍椅上，揉著眉心無奈道。

  早在竹錦登基時，民間就有了揭竿而起的苗頭。在竹錦全力剿除何賢一黨時，竹朝一共十個州，卻出現了十二支造反的隊伍。這還是有規模的能叫上名字的，若是造反的隊伍大大小小加起來，沒有上百個也有幾十個。

  天下，儼然一派亂世景象。

  在這三四年間，造反的隊伍之間也互相廝殺，大吞小、強並弱，幾十支隊伍最後歸成了三支，分別是北境的『花娘子軍』、南山的『鄭人軍』還有暫居荊山的『齊軍』。

  『花娘子軍』是唯一一支在北方的隊伍，領事的都是女性，不過作風狠辣，讓另外兩支男人軍都自愧不如。而且從距離上來說，『花娘子軍』是最接近京城的，好在南宮軍主力都在西北暫抵崑崙兵，尚未全部調回，如果『花娘子軍』貿然進攻京城，南宮在西北的兵力就會立刻截斷她們的路，讓她們有去無回。

  這也是『花娘子軍』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

  南山的『鄭人軍』領頭的姓鄭，叫鄭其事，是個沒中舉的秀才，自封『報國無門』。不過鄭其事在科舉上沒能大展拳腳，在軍事上卻有一番讓皇帝忌憚的作為。『鄭人軍』實力不強，重在兵法用的好，而且依山傍水，善守難攻，獨據一方，是朝廷第二大心病。

  至於這第一大心病，就是齊乾正帶領的『齊軍』。要說這齊乾正，確實是亂世梟雄，和另外兩支隊伍比起來，齊軍成立時間最短，規模卻最大，已經攏括了竹朝的半壁江山。

  齊乾正原先只是個走卒販夫，做的都是不入流的工作。可能實在被逼無奈、走投無路，他為了口飯吃，誤打誤撞進了造反的隊伍。這一進可不要緊，直接把他內心深處的欲望完全放了出來，短短兩年時間，他將只有十幾人的隊伍擴大到數十萬人，幾乎每到一處就號召一處的百姓加入他的『齊軍』。

  竹錦對付一個何賢就分身乏術，對這些打打鬧鬧的造反軍並不放在心上，本想著處決何賢后就出動朝廷的軍隊，一舉將這些人拿下。誰知何賢這個大蛀蟲，把國庫啃了個精光，還挪用軍餉，甚至與齊乾正都有些不乾淨的來往。

  竹錦猜消失的部分軍餉，很有可能是何賢拿給了齊乾正，而齊乾正現在在荊山落腳，休了髮妻，娶名門閨秀王氏之女為妻。王氏勢力盤根錯節，從廟堂到江湖都有他們的身影，有了王氏的支持，齊乾正的狼子野心算是顯露個乾乾淨淨。

  可是對於竹錦來說，那是極難撼動的大麻煩！

  站在一旁的鳳後也深知王氏與齊乾正聯姻背後的利害關係，並且齊乾正如果哪天不再唯我獨尊，和『花娘子軍』或『鄭人軍』聯合起來，竹朝，算是徹底走入了末路。

  想至此，鳳後腹中一股壓迫感襲來，緊接著變成絞痛，絞痛向上蔓延，如一根錐子，刺進心臟，心口疼痛萬分，痛到她暫時失去了知覺。

  「梓童，梓童！來人，宣太醫！」竹錦看到鳳後體力不支，在其倒地之前抱住，大聲呼喊門外的內侍。

  天不該竹朝這麼早亡，鳳後及其腹中胎兒安然無事。而這個年，除了冷清，還算平安。

  過了年，就到了百官入京述職的日子，只不過對於風雨飄搖的竹朝而言，入京述職就像是一個笑話，各地官員都忙著對付造反的隊伍，誰也不敢擅自離開，連皇帝自己也取消了述職。

  春三月，鳳後順利生產，是個太子，本該舉國歡騰的時刻，卻因為齊乾正和『花娘子軍』聯盟而愁雲密布。

  竹錦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年後，他和幾位心腹大臣商量，招安『花娘子軍』和『鄭人軍』，誰知他們明面上答應得很好，私下裡就向齊乾正販賣朝廷的消息。

  『鄭人軍』依仗地勢，並不把齊乾正放在眼裡，鄭其事就要看著齊乾正和朝廷對抗，不管哪方勝，他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孤立無援的『花娘子軍』則不然。竹錦已經將南宮軍從西北撤回，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專門對付北境，一部分保護京城，還有最精銳的一部分去了荊山，圍剿齊軍。

  『花娘子軍』借著朝廷招安做掩護，私下裡和齊軍勾結在一起，竹錦不是沒有想過他們聯合在一起的防備，只可惜朝廷沒辦法招兵買馬，依仗的只有十萬人的南宮軍，防的了東防不了西，有心無力啊！

  鳳錦宮裡，剛剛生產完的鳳後身體還很虛弱，臉色蒼白，容貌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可她今年也不過二十歲啊。

  「娘娘，春寒料峭，咱們還是進屋去吧。」宮女小寒對站在梅樹底下朝外張望的鳳後勸道。

  「小寒，陛下多久沒休息了？」春天的風溫暖中帶著些冷促，將鳳後吹了個寒顫。

  「娘娘，您還是先別關心陛下了，您剛誕下太子，需要多休養，陛下說這些日子天下太平，讓您不要憂心。」小寒走到鳳後面前將她脖頸間的披風緊了緊。

  鳳後往日裡脈脈含情的眼睛現在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風霜，再不見從前的光亮。光滑細嫩的皮膚也開始鬆弛，眼角和嘴角，都有細紋爬上。這些細紋緩緩出現一個弧度，是鳳後展露出的憂心的笑容。

  「好，隨我一起去準備晚膳吧，一會兒記得通報陛下，晚膳都是他愛吃的菜，還有，貞兒也想他了。」

  「是。」小寒終於將鳳後扶進了屋裡。

  院中的花木今年花開得晚、落得早。暮春時光，微風吹拂，零落一地的花瓣，滿是些淒悽慘慘的傷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