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皇帝

  皇帝看到周卓為難的臉色，答案不言而喻，他只是冷笑一聲，「周大人何必緊張，是他南王要造反，又不是你。」

  

  「陛下恕罪，微臣不敢！」周卓被嚇得行大禮匍匐在地上，後背已經被汗浸濕。

  皇帝從龍椅上站起來，走到周卓身邊，伸手將他扶起，剛剛還嚴肅的臉，現在變成了溫和的模樣。

  周卓愈加誠惶誠恐，站起來一半時，跪著又朝後退了兩步，「陛下使不得，微臣不敢勞煩陛下。」

  皇帝垂手而立，頗有些感慨與愧疚道，「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宮門司為朕辦事，朕不好明著獎你。想當初朕登基那年，你進士及第，魚躍龍門，懷著出將入相的抱負，卻被朕一旨調去了小小的宮門司，手下儘是些不好調教的武功奇才，委屈你了，周大人。」

  「陛下哪裡的話，」周卓回想這十年，本來還真以為就這樣倥傯一生了呢，但是如今鳳凰教終於再次有了眉目，又得皇帝一番話，周卓突然看見了奔頭。

  「陛下，微臣知道鳳凰教是我大齊的毒瘤，不除盡那些妄圖復國的前朝餘孽，微臣，就是死，也不瞑目啊！」說罷，周卓又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快了，很快了，」皇帝側身透過大開的宮殿的門，望向無盡頭的遠方，「周大人，你可願還如十年前所說的那樣，再助朕一臂之力啊？」

  周卓回顧過去的十年，有過懷疑，產生過棄官的念頭，但是他相信皇帝，也信守著當年的諾言。他抬頭看到了皇帝鬢角的白髮，自古有言，『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句話可謂是在皇帝身上體現了個淋漓盡致。

  自新皇登基以來，先是南王帶兵盤踞在京城不回封地，後有東宮太后勾結滿朝文武要廢新帝擁南王上位。

  皇帝那時還不到二十歲，尚未及冠啊。前有狼，後有虎，他身邊有誰可以信任？

  先皇只有皇帝這一個親兒子，又是老來得子。皇帝出生之前，朝中不少大臣紛紛上書將先皇弟弟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南王立為儲君，以正國本。先皇的髮妻，曾經的東宮太后，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多方面壓力下，先皇頂不住要妥協了，這時候新帝出生，先皇大喜，大赦天下。原來支持南王的人紛紛閉了嘴，唯一不死心的就是東宮太后，因為剛出生的太子不是她的兒子，況且她早已和南王達成了協議，南王若登基，江山分一半給荊山王氏。

  東宮太后幾次對新皇出手，一直到新皇登基，也不死心。她聯合南王，在先帝屍骨未寒時逼宮。好在朝中有一大批支持正統的官員，他們以命與荊山王氏及南王相搏，終於替新皇穩定了江山。

  這些老臣中有不少人在那次的博弈中殞命，新皇身邊缺人，周卓便站了出來。還有一些其他的臣子，他們都堅定的站在新皇一邊，並肩作戰。

  十年過去了，曾經被左右夾擊的少年已經成長為獨步天下的一國君主，曾經囂張的勢力如今躲到地下見不得光的地方，苟且偷生。

  這些造反的人真是一波又一波，鳳凰教、南王、荊山王氏，皇帝最擔心的就是三者勾結起來，如今最擔心的事，怕是發生了。

  「為陛下效命，微臣鞠躬盡碎，死而後已！」大殿內響起周卓堅定有力的聲音，如同那最堅硬的鐘鼎相撞發出的錚錚聲。

  皇帝再次伸手去扶周卓，語重心長道，「子甫，竟業之日，不遠了。」

  從宮裡出來，周卓立馬恢復往日裡膽小怕事的樣子，有的時候，面具戴久了，摘下來，不適應的很。當初他是為了隱藏鋒芒，暗中為皇帝辦事，才給自己立了副胸無大志、得過且過的形象，現在，離徹底撕去這幅偽裝的日子，確實不遠了。

  清晨程千燈還在迷迷糊糊睡覺的時候，一股美食的香味飄進了她的鼻子。這香味不同於酒樓里佳肴的精緻香，而是帶著食物天然的香味，讓程千燈一下子想起了之前在子烏山吃的那些野味，她被這香氣饞的肚子咕咕叫，披了件衣服就往門外走。

  「夫人，醒啦？還差一點，就可以吃了，你先嘗著這些已經做好的。」白無敵從爐灶後面探出被熏得黑黢黢的小臉兒，招呼程千燈過來。

  「這，都是你做的？」程千燈看到廚房裡一道道她叫不上名字來的菜，嘴裡開始咽口水。

  打開鍋蓋添了一碗水後，白無敵站起來回答，「可不是嘛，之前廚娘們做的菜太油膩，夫人，我知道你曾經在山裡住過，這些都是我以前在山裡歇腳時，琢磨出來的美味，新鮮著呢，一點不油！」

  不知道咽了多少回口水，程千燈真的很想把這些菜嘗個遍，好好吃它一頓。可是，之前話說都說出來了，還是狠心一點，不要繼續糾纏下去。

  「誰說我喜歡吃這些，我就喜歡廚娘做的油膩的菜，多香！」程千燈用盡所有力氣把頭別過去，背對著那些菜，捂住鼻子，順帶把嘴也捂上，因為哈喇會流出來。

  白無敵早就看穿了程千燈的小心思，故意掰下燒雞的一根雞腿，朝著程千燈走過去，「夫人？你真的不想吃嗎？嘖嘖，多香！」

  白無敵還故意將雞腿放到程千燈鼻子前晃了晃，程千燈聞著確實香，要是白無敵放得再近些，她直接就啃上去了。

  「拿走，拿走，不好吃，都糊了！」程千燈說著把白無敵推開，接觸的瞬間，白無敵把雞腿放到程千燈嘴裡，然後笑嘻嘻跑開了。

  雞腿都到嘴邊了，還有吐出來的道理，自然是吃掉了。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程千燈叼著雞腿就跑走了。

  把雞腿啃完，程千燈快速穿好官服，大步流星跑去宮門司，美食的世界不能久留，好容易下定的決心，不能被一桌子菜搞沒了。

  還等著程千燈乖乖來吃飯的白無敵只等到了夫人急匆匆離開的背影，他看著一桌子菜嘆氣，「唉，真沒用，用你們都沒留下我夫人，看來還得我親自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