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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威脅老子?!

2024-06-06 01:49:59 作者: 化相

  葉彎彎那是真好奇。

  她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是覺得大鬍子今天脾氣格外好。

  誰知這麼一問,反倒被他沒好氣瞪了一眼。

  葉彎彎撓撓後頸,覺得大鬍子莫名其妙之餘,居然還有點欣慰。

  對,就是這樣才正常嘛。

  小姑娘不善掩飾,心思明明白白。

  顧清宴絲毫不懷疑,楊威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

  他看向懶洋洋的金環蛇,出聲提醒道, 「彎彎不是說要做蛇羹?這天色,可快到正午了……」

  

  葉彎彎抬頭一看,太陽已經正的不能再正了。

  急急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她的聲音還有點懊惱,「哎呀哎呀,我怎麼就把時辰給忘了。」

  顧清宴不禁莞爾。

  楊威抱臂,斜斜看著他道,「你打發走彎彎,想和我說什麼?有什麼,是她不能聽的。」

  適才外放的情緒,此刻俱已斂起。

  這會兒,他才是那個威懾南北的閔舟山大當家。

  顧清宴唇角微勾,眺望著遠山,緩緩道,「大當家…似乎有很多秘密。」

  「嗬。」

  楊威冷笑一聲,面色驀然凌厲起來,「顧大人這是跑到我閔舟山查案來了?莫非,還特意為楊某人來的不成?!」

  「大當家說笑了。」

  顧清宴頓了頓,雙手負在背後,語速依舊不疾不徐,「坦誠以告,這便是在下的誠意。在下也無意深究大當家的秘密。」

  楊威說話就沒那麼客氣了,「你們這些讀書人,說句話個個喜歡彎彎繞繞。老子沒秘密,你到底想說什麼。」

  「彎彎不知大當家所作所為。」

  顧清宴摩挲著指腹,眼眸微沉,「若有一日,大當家所行之事,傷到了她,南北兩道還能否有閔舟山,在下可就說不清了。」

  楊威虎目一瞪,聲調霎時高了八度,「你在威脅老子?!」

  顧清宴勾著三分笑意,轉頭看他道,「在下心切,言語不當。大當家不妨這樣聽,彎彎在閔舟山逍遙一日,我顧清宴願為閔舟山護航一日。」

  「你小子,」楊威一拳朝他肩頭擂去,卻被顧清宴側身避開。楊威也不怒,拳頭順勢擂在自個兒的掌心,大笑道,「好小子!」

  顧清宴立在那兒,被吼不氣,被誇也不自得,真真是寵辱不驚。

  楊威越看越滿意。

  斂了笑,他亦對顧清宴正色道,「當真有那一日,不用你動手。老子親自拆了閔舟山,也不會讓人傷了那丫頭半分。」

  雙眸坦坦蕩蕩,也教顧清宴看了個分明。

  那的確不是兄弟之義,但也非兒女之情,更不是兄妹之誼。

  卻濃烈到讓人無法忽視。

  或許,它該稱之為…護佑。

  這便夠了。

  顧清宴側眸,看向山下某個方向,「彎彎在墳山殺的那些人……」

  楊威不解的目光落在身上,顧清宴笑意淺淺道,「那些兵器,大當家不若適當處理下。留著,終究是麻煩。」

  ******

  次日。

  顧清宴一行要下山了。

  葉天遙昨天回家前,特意托楊威帶了話。葉彎彎受過重傷一事,所有人都得攔在肚子裡。否則休想進葉家大門一步。

  是以,他們這次拜訪之行,名義上是送葉彎彎回家。

  竹屋內。

  小天收拾好行李,拿著樣東西問顧清宴道,「主子,這毯子要不要帶上?」

  顧清宴剛換了身紫衣出來,「小天,你覺著本官這一身,看起來如何?」

  小天瞥了眼軟塌上的緋衣、青衣、玄衣、白衣,看向這第五身,仍是老實道,「主子儀貌甚偉,穿什麼都好看。」

  顧清宴,「……」他當初留下的,為什麼不是小地。

  「罷了,就這身。」

  顧清宴撫了撫衣袖,這才看向小天手裡的毯子。正是那晚賞完煙花,小姑娘塞給他披回來的薄毯。

  隔日被小天收了起來,他還不曾細看過。

  點了點憨態可掬的大腦袋眉心,顧清宴不由失笑,「…原來是只小老虎。」

  倒與她有幾分神似。

  小天見他神色愉悅,試問道,「主子,那咱帶上?」

  顧清宴搖頭道,「不了,還回去吧。」

  既然特意繡給小姑娘的,它就該待在該待的地方。

  「哦,那屬下拿去還給葉姑娘。」

  「等等——」

  顧清宴叫住小天,本是想讓他直接送回老樹那裡,無疑瞥到那毯子,似是看見上面的老虎跳躍了起來。

  他眯了眯眼,「小天,把毯子給我。」

  小天不解,卻也遞了上來。

  毯面的小老虎,依舊臥著石頭,似乎在懶洋洋曬著太陽,沒有半分動彈的意思。

  顧清宴微微傾斜薄毯,隨著弧度變幻,毯面的小老虎立在大石上,尾巴翹起,爪子撲騰半空,正逗著蝴蝶玩兒。

  小天微微咂舌,「…主子,這……」

  「這是雙面繡,」顧清宴細看這毯子的繡工、構圖、顯色,腦海翻過眾多雜記,許久才略帶遲疑道,「…甚至可能是,琵琶繡。」

  猶抱琵琶半遮面。

  琵琶繡之名,取自於此。

  它以「妙隱」為絕,亂世聲盛。也因技藝難以傳承,逐漸失傳。

  如今,琵琶繡連帝都都不多見。

  工藝精湛者,也就宮廷還有一二人。

  沒想到,今日居然能在偏遠之地見到。

  小姑娘說,這是那位四當家繡的?

  或許他對楊威說的話,該改改了。

  有秘密的不是他,而是這座閔舟山。

  夜宴那晚,山間的布防,從路障到陷阱,從攻守到無死角的巡邏,早已正常劫匪的防範意識。

  現在,他手中的琵琶繡,更是難以解釋這樣的人怎會落草為寇。

  還有那毒物遍地的沼澤,困人無形的亂石林。

  一切都太古怪了。

  「主子,那這毯子,咱還還不還了?」

  小天撓了撓頭,打斷了顧清宴的慣性思考。

  「…還。」

  指腹拂過小老虎的尾巴,將毯子交給小天,「靠近山頂有個小平台,你放回那顆老樹上。」

  罷了,秘密再多又如何。

  只要小姑娘喜歡這座山,他有何容不下。

  ******

  閔州是個民風淳樸的地方。

  葉家也是個頗有名望的大戶。

  半載未見,一眾熟識、街坊鄰居見了葉彎彎,依舊熱絡打著招呼。

  幾條街走下來,還沒到家門,葉彎彎已經左手拎上了雞,右手抱著了米糕。

  顧清宴和紀溫閒也好不到那兒。

  為了幫葉彎彎分擔,兩人可謂是從翩翩貴公子,秒變賣貨郎。

  這還是盛情難卻的結果。

  三人就這麼十分接地氣的,進了葉家大門。

  葉天遙和關蓁蓁也非常巧,今日都閒適在家。見證了顧清宴和紀溫閒分外狼狽的一面。

  「你這孩子,怎麼能讓客人拿東西呢?」

  即便是嗔怪,關蓁蓁的一舉一動都分外賞心悅目。

  「就是。」葉天遙無條件站隊媳婦兒,「這孩子出去一野,教的什麼都給忘了。蓁蓁別惱,回頭我好好訓她。」

  東西轉交給葉家下人,顧清宴撣了撣衣衫,行了晚輩禮道,「顧家清宴,見過伯父伯母。」

  看了眼癟著嘴的小姑娘,他彎腰的弧度又壓了壓,更加謙遜道,「登門是客。然我二人與彎彎也為熟識,又是男兒,豈有袖手旁觀之理。還望伯父伯母勿要怪她。」

  紀溫閒亦是順了順亂發,拱手下拜,「紀家溫閒,見過伯父伯母。」

  「延之所言極是。有我二人在,怎能讓一個姑娘家受累。伯父伯母,要怪就怪我二人吧。」

  關蓁蓁掩袖,噗嗤一笑,「你們倆,倒護她護的緊。行了,坐下喝茶歇歇吧。」

  事兒是小事。

  她又哪裡看不出來,這倆小子看中自家閨女是真,想博他們的好感,也是真。

  既然登了門,斷然沒有空手而來的道理。

  紀溫閒招來小廝,端上兩禮盒,「此前路過柒州,陪小月牙逛街時,見到適合二位的,便買了下來。小小禮物,還望伯父伯母莫嫌棄才好。」

  關蓁蓁面前的,是數匹布料,俱都是上好的萱花彩錦。

  色彩乍看不打眼,觸手卻軟滑似水,更難的是其間隱隱有彩光流動。

  低調,舒適,美。

  真是樣樣都戳在了關蓁蓁的心尖上。

  她笑盈盈道,「萱花彩錦我倒是聽過,連年低產量,俏的很。一直沒買到,想著一把年紀了……」

  葉天遙打斷道,「哪個胡說八道,蓁蓁你年輕著呢。不就萱花彩錦,往後我年年給你買!」

  「葉天遙!」

  關蓁蓁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現在什麼場合,能不能收斂點兒。

  不想睡書房的葉天遙眨巴了下大眼,果斷服軟。

  看向眼前的酒罈,他頗給面子地誇了句,「柒州老窖?這可是好酒。老夫喝過那麼幾回,到現在還惦記著呢。你小子,不錯!」

  紀溫閒謙虛一笑,「伯父伯母喜歡就好。」

  與他的熱情相比,另一人就顯得過於安靜了。

  葉天遙見顧清宴連個隨從都沒帶,孤身前來,那些街坊送的東西卸去,竟是兩手空空。

  怎的,閔舟山有酒有肉。

  哄她閨女,還響了大半夜的煙花。

  到他葉家,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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