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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也得是妾了吧

2024-06-06 01:48:02 作者: 化相

  關依依打點好前廳,估摸時辰也差不多,帶著兩丫鬟到隨心齋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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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客人都到齊,就等您開席了。」

  「老大你辦事,向來妥帖。彎丫頭,走,前面瞧瞧去――」

  葉彎彎跟著起身,向關依依行禮,「姨母。」

  「誒,你慢點走,小心別摔著了。」

  關依依讓苳雪過去看顧著葉彎彎,自己扶著蘇莊錦出門,回憶道,「娘您別說,彎丫頭打扮起來,還真有幾分三妹當年的影子。」

  「可不是,連性子都有幾分相似。老了老了,還是操不完的心。」

  「還不是自家人。女兒方才細細看了看,來的可有不少好孩子……」

  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宴客廳。

  丫鬟快走兩步,上前撩開隔簾,唱喏道,「老太君到了――」

  眾人起身相迎,目光都不由得落在蘇老太君後面,露了一抹綠衣裙角的女子身上。

  這就是蘇老太君的外孫女,周史官家的千金?

  紀溫閒左右瞧了瞧,覺得那女子的小半側臉有些眼熟,朝顧清宴使了使眼色,「延之,你快看那孫小姐……」

  顧清宴悄悄離他遠了點,對他抬下巴、墊腳尖的觀望舉措敬謝不敏,「沒興趣。」

  「本公子覺得她似曾相識……」

  蘇老太君走到堂前,挨著關敘坐下。待眾人落坐,笑著將葉彎彎招到了身邊。

  「承蒙諸君厚愛,前來賀壽,老身不勝感激。給諸位介紹下,這是老身幼女的後人葉家彎彎,久居閔州,這孩子性情執拗,初到帝都,日後還望諸位多加照拂。」

  葉家彎彎?!

  顧清宴心猛地一跳,抬眼看去,紀溫閒湊近他,亦是吃驚道,「這就是你說的……走親戚?」

  顧清宴看著那抹綠衣身影,心緒複雜,「原來,竟是她。」

  「哎,」紀溫閒看熱鬧不嫌事大,「早讓你收房,還不聽,小月牙有錢有靠山,這回你要能帶回去,怎麼也得是妾了吧?」

  「紀溫閒,你閉嘴!」

  廳中人多眼雜,顧清宴聲音壓得極低,紀溫閒卻仍能感受到他言語裡的煩亂。

  顧延之,他這是動搖了?

  因為謀劃出現變故?

  還是……

  因為小月牙的親事?

  ******

  葉彎彎坐在蘇莊錦身邊,能感受到無數若有若無的視線。她幾次看去,大家又是在各自言談。一些仍盯著她看的,都是些和藹的老人家,似乎跟外祖母關係很好,問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葉彎彎不想答,笑了笑低下頭,交給外祖母去應付。

  哎,這裙子真礙事。

  不然她早跑了,哪會留在這裡被當猴看?

  好不容易等到眾人賀壽,那些目光才淡了去。

  「晚輩張穩,見過院首、老太君。祝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早聽聞丞相家大郎一表人才,果見不凡,你父親可還好啊?」

  「有勞老太君掛念,家父一切都好。對了,這是晚輩表弟宋建,仰慕老太君風采,特來拜壽。」

  蘇莊錦細細看了那人一眼,也沒有多做問詢,只點頭笑道,「好好好,來了就好,下去歇歇吧。」

  張穩開了頭,接下來就不免有更多人借賀壽,花式自薦,或推薦著帶來的人。此中深意,不言而喻。

  關敘瞧著那些歪瓜裂棗,氣得話都懶得說。蘇莊錦倒跟沒事人一樣,笑意始終浮在面容上,應對自如,也看不出她到底中意誰。

  「晚輩紀溫閒,見過院首,見過老太君。祝老太君眉壽顏堂,萱花挺秀――」

  腔調雖是半點不正經,可瞧著那笑模樣,卻是令人難得的鬆快起來。

  蘇莊錦笑意達了眼底,樂呵呵道,「素聞你有張巧舌,老身也算是見識了。你姨母最近在看何書呀?」

  「姨母最近喜歡花卉,在學什麼嫁接之術,倒沒怎麼看書。」

  「是該多活動活動,書看多了,壞眼睛。」

  紀溫閒一介商賈,來這洛楓書院自是起不了波瀾,但他若代表的是姨母淳太妃,卻也是輕視不得的。

  天底下也只有蘇老太君,敢如此直言不諱了。

  紀溫閒作揖領命,笑道,「老太君說的是,小子回去就用您的話勸她。」

  葉彎彎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紀溫閒,那顧延之呢,他會不會也來了?

  紀溫閒退下前偷偷朝葉彎彎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葉彎彎雖然沒懂他的眼神,卻莫名緊張起來。

  果然,下一個拜壽的人,正是她心中所想。

  「晚輩顧清宴,見過院首、老太君,祝老太君北堂萱茂,慈竹風和――」

  「一晃數十年,你都這麼大了。你祖母身體可還好?」

  「祖母身體康健。每日吃齋念佛,不為諸事所擾,倒也自在。」

  「難得自在……」

  不待多說,蘇莊錦就被外面傳來的聲響打斷,那聲音尖細,卻傳達著無上的威嚴。

  「聖旨到――」

  門外走進幾人,領頭的是名太監,著灰藍色馬褂,腳踩長筒靴,在眾人前站定,攤開明黃捲軸。以蘇老太君和關敘為首,所有人紛紛伏地。

  葉彎彎瞧著那人的打扮,倒和隨心齋遇到的小少年有幾分相似。不過板著張臉,卻是不及小少年可愛。

  苳雪急得快哭了,跪在地上扯著葉彎彎的衣角,拼命示意她下跪。葉彎彎看了看烏壓壓的腦袋,見顧延之都跪了,磨磨蹭蹭地從椅子上起來。

  誰想一時不察踩著裙角,跪到半途整個人側歪了去,幸而旁邊伸出的臂膀接住了她。

  葉彎彎半靠在顧清宴懷裡,有些發愣。

  他剛剛不是在那邊嗎?

  葉彎彎不清楚顧清宴為何來得這般及時,宣旨太監卻瞧得一清二楚。

  就在眾人跪地接旨時,這綠衣女子遲鈍得緊。好不容易按流程來,她卻是個不會走路的。而巧的是,顧國公似乎早有所料,在這女子起身後,緊跟著站了起來,幾步跨到她身邊接住了人。眼下,二人也沒有分開。

  這旨意若再等下去,發現他們僭越之舉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事情也必將鬧得沸沸揚揚。

  宣旨太監很無奈,清清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洛楓書院自先祖皇帝始建,為我臨啟培養諸多人才,蘇老太君亦得先祖皇帝、先帝多次褒獎,勞苦功高,於社稷有功,今逢老太君大壽,朕……」

  葉彎彎只覺得聖旨上的那些話,離她好遠好遠,這些天待在洛楓書院,雖然快活,可還是忍不住會想顧延之。

  她順勢抱住他的腰,「顧延之,我想你了。」

  「嗯,你有四天沒回府了。」

  葉彎彎埋著腦袋,瓮聲瓮氣道,「外祖母壽辰耽擱了,一直沒機會……」

  「我知道,」

  顧清宴理順她的裙擺,溫聲道,「聖旨快結束了,你先鬆開。有什麼話,宴會結束我們再說。」

  葉彎彎點點小腦袋,乖乖照辦。鬆手起身時,恰巧四目相對。

  她彎了彎眉眼,「我聽你的。」

  ******

  等到宣旨太監施施然離開,廳堂漸漸又恢復了喧鬧之聲。

  「學子莫胡為,見過院首,見過老太君,祝老太君福壽安康,笑顏永駐――」

  關敘撫須,「你就是九州州試第一的莫胡為?老夫看過你的答卷,也聽三兩老友提及不少你的文章,字字珠璣,後生可畏呀。」

  葉彎彎正等著宴會早早結束,好去找顧延之,沒想到居然還能看到熟人,下意識朝莫胡為招了招手。

  莫胡為微愣,隨即大大方方行了禮,「孫小姐好。」

  「莫學子與老身這孫女,可是認識?」

  葉彎彎舉止異常,眾目睽睽之下,怎能不令人生疑,想入非非。蘇莊錦倒也乾脆,直接將這話問了出來。

  四面八方皆是有意無意關注著,莫胡為再行頓首,「回老太君的話,只是一面之緣。孫小姐心善,路遇學子貧寒,念及同鄉之誼贈以銀帛,在下不敢忘懷。」

  倒是個知分寸的體貼人。

  蘇莊錦點點頭,笑意頗為認可,「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是成才的必經之路。多歷磨練,假以時日,相信以莫學子的學識、秉性,定會有所作為。」

  「謝老太君教誨。」

  一番應答,莫胡為溫文有禮,進退有度,頓時得了不少來做客的老夫人讚許,其間和樂融融。

  「這姓莫的小子有兩下子,居然能把帝都這些難纏的老太太哄得合不攏嘴。延之你瞧,小月牙也跟他搭話了,不會是看上了吧?」

  「他們早先認識,不過是同鄉。」

  「哎喲喂,延之你心真夠大的。兩人又是同鄉,又是老相識,這緣分,估計老太君都中意這小子咯。」

  「他們沒可能。」

  紀溫閒吃吃笑道,「有沒有可能,那也是院首和老太君說了算,關你什麼事。」

  顧清宴抬頭睨了他一眼,「我會讓它變成不可能。」

  「換在一個時辰前,聽你這話,我會擔心關家孫小姐,現在麼……」

  紀溫閒打了個寒顫,一點也不想知道過程,默默為莫胡為點了根蠟。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無恥精神,繼續在作死邊緣瘋狂試探。

  「不過我聽說這莫胡為一介寒門,無權無勢,憑著才學得了九州州試第一,這樣的人,照理說不會對你造成威脅,甚至…拉攏才是上策,你有什麼理由阻止他們在一起?」

  「他不適合她。」

  「……你這是嫉妒。」

  「就事論事。」

  「那你論一個我看看。」

  「莫胡為志在朝堂。」

  「就這樣?」

  「只這一條,他必須出局。」

  「那萬一,小月牙就喜歡他呢?你自己不接受小月牙,還能攔著她嫁人不成?」

  顧清宴沉默,案桌下的指尖微微顫抖,一時竟接不下話來。

  紀溫閒嘆息,面色難得正經起來,「延之,事關小月牙的後半生,不管你打算怎麼做,怎麼也該問問她的想法。」

  ******

  宴席未過半,葉彎彎已經耐不住老太太們的各種問題,臉都笑僵了。蘇莊錦到底是心疼孫女,尋了個由頭,讓她下去歇著了。

  葉彎彎在後花園轉了轉,那種拘束感漸漸散去,整個人仿佛才真正活了過來。人都在前廳吃飯,葉彎彎也不用顧忌什麼『孫小姐的儀態』,痛痛快快倒睡在草地,閉眼假寐。

  「你不喜歡。」

  聽到熟悉的嗓音,葉彎彎立時坐起,準確無誤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歡歡喜喜喚道,「顧延之――」

  顧清宴走近,在她身旁坐下,「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為何還要勉強自己?」

  葉彎彎撓頭,「今天是外祖母壽辰啊,壽星的話最大。不過人確實有點多,還奇奇怪怪的……」

  「我沒想到你拜訪的長輩,會是蘇老太君……」

  「我寫信的時候也不知道啊,對了,羅叔還說沒人看懂我畫的東西,哼哼,我跟他說你很聰明,一定難不倒你的。」

  顧清宴想起那張畫,忍不住笑了笑,「是有難度,倒還能看懂。」

  兩人坐得近,葉彎彎隱隱聞到酒氣,嗅了嗅,居然是從顧清宴身上傳來的。

  「咦,你不是不喝酒嗎?」

  「拿錯杯子了。」

  顧清宴答得淡定,葉彎彎卻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也會犯錯?

  短暫的靜默後,顧清宴還是先開了口,「葉彎彎,你覺得…莫胡為人怎麼樣?」

  「很好啊,外祖母說他有學識、人也好,以後會有大出息。」

  「我是在問你。葉彎彎,你想和他在一起嗎?」

  顧清宴看過來的目光很複雜,葉彎彎甚至有點喘不過氣,下意識問道,「我為什麼會想和他在一起?」

  「他幫了你不少,送你地圖、安排住所、為你辯護,在清風客棧的時候,你也給他送過木凳、捕鼠夾……」

  葉彎彎聽得瞠目結舌,「顧延之,這麼久的事了,你還記得?」

  顧清宴看向遠處的假山,「我記性好。」

  「我腦袋笨,只記得他是個好人,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還是顧延之你厲害。」

  葉彎彎懊惱地拍了拍腦門,明明偏離話題越來越遠,顧清宴唇邊卻浮起一抹笑意,「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忘了就忘了。」

  「哦,所以你剛才是問什麼來著。」

  「沒什麼。」

  顧清宴起身,回頭提醒道,「山中霧氣繚繞,草木濕地,不宜久坐。」

  葉彎彎跟著站起,怎料草地濕滑,還未站穩便摔了下去。顧清宴上前一步拉住,不慎踩上她的裙角,雙雙墜落。

  到底是習武人反應快,倒地的瞬間,她攬過他的腰,護至身前,承受著所有撞擊。

  墨色與淺綠交織,彼此呼吸近在咫尺。

  顧清宴俯視著她,眼神逐漸迷離,「葉彎彎,我是出來散酒氣的。」

  「???」

  葉彎彎覺得這話沒頭沒腦,但她已經什麼也問不出來。

  顧清宴面色潮紅,說話都帶著酒味,不過那張臉更多了幾分煙火氣,更好看了。

  她好像,也有些醉了。

  「我頭暈……」

  顧清宴晃了晃腦袋,繼續嘟囔著。

  葉彎彎下意識摸了摸他的頭,學著娘親哄爹爹時的樣子安撫著,手卻忽的被顧清宴捉住。

  他的眼睛,似山間麋鹿,清澈明朗,溫柔幾乎能將人溺斃,「彎彎,你今天……很好看。」

  葉彎彎受寵若驚,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這個顧延之,似乎有點不一樣。

  顧清宴緩緩低下頭,靠近她,靠近她,葉彎彎也不知為何,莫名緊張起來,不爭氣地閉了眼。

  潮濕的灼熱氣息灑在耳側,繼而耳根落下一絲冰涼,短暫,卻柔軟。

  再之後……

  葉彎彎偷偷眯眼看去,顧清宴倒在了她的身側,雙眼閉合,薄唇微抿,竟是……睡著了?

  一杯倒?

  不對,這個方向,這個姿勢,剛剛不會是……他的嘴唇親了她的耳朵?

  葉彎彎麵皮一下子漲得通紅,耳朵也燒了起來。

  這一系列她所不理解的身體反常狀態進行時,在葉彎彎心裡繞來繞去的念頭居然是……

  顧延之嘴唇軟軟的,冰冰涼涼的,好像能降溫,她要不要……偷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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