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鐵樹開花

  沈雲霆幾乎是咬著牙喊出這兩個字。

  他跪在地上，朝著承天帝磕頭：「還請父皇繞過清瑤一命，兒臣自遇到清瑤，便傾心不已。」

  「兒臣與她未經媒妁定言，便私自定下終身，是兒臣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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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瑤初見兒臣便心生愛慕，之後又願意委身於我，縱然今日清瑤萬般不對，兒臣念及舊情，自然不忍她孤身赴死，況且胎兒也不能無母教導，請父皇留她一命！」

  這些話，是瞎子謀士教他的。

  他說若是實在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憑藉這一番話，可以讓陛下對他改觀。

  果然，在這些話說出來之後，承天帝面色顯然沒有先前那樣冷酷無情。

  他雙眸沉沉看向沈雲霆，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宋清瑤與他人有染，還故意勾引你才懷了龍胎。日後朕還會給你再擇王妃，此人斷不可入皇子府。」

  沈雲霆微微一喜。

  太好了，父皇還沒有完全放棄他。

  瞎子說，承天帝最看重的，還是親情。

  若是他無情無義，拋棄宋清瑤，反而會讓承天帝不喜。

  他往地上磕了一個頭：「兒臣留她一命，只養在十里街的宅子裡，斷不會讓她再翻出浪花。等孩子出生，兒臣便將她送往邊關，永不再見。」

  承天帝神色莫名。

  驟然望向沈聞璟：「聞璟覺得如何？」

  「回父皇。十弟草木皆有情，憐憫宋家十姑娘，也是情理之中。再者出了這種事，於情於理，在胎兒生下來之前，宋十姑娘也要有個去處，宋家自然不合適。」

  「兒臣以為，此事雖然荒唐，但十弟敢作敢當，心性仁慈，不若就按他說的辦。」

  沈聞璟這話滴水不漏，讓聽了一耳朵的宋九凝忍不住輕輕勾了下唇。

  宋清瑤跟著沈雲霆，連名分都沒有，這是定局。

  不枉費她這些時日的布局。

  宋九凝遙遙和沈聞璟對了一個眼神，沈聞璟不動聲色斂眸，朝著承天帝行上一禮，便又坐了回去。

  「那宋老將軍，以為如何？」

  問題又拋到宋昭然這裡來了，這事兒今天叫他和何氏來其實壓根就是走個過場。

  但他還是低著頭恭敬道：「一切聽陛下安排。只是這宋清瑤雖說是宋家女，但其所作所為，殘害手足、行為不端， 我宋家也容不下她。自今日起，我宋家將會開祠堂，宣布和她斷絕關係。」

  承天帝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向來不喜朝中重臣和皇子走得太近。

  若是這宋家因為宋清瑤一事，被沈雲霆扯著宋家大旗，又或者是他們雙方勾結，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既然如此，此事便這麼辦吧。宋家十女，生下腹中胎兒之後，立刻前往邊境關西，永世不得回京。」

  「十皇子沈雲霆，行為不端，貪戀美色，罰！」

  「……是。」

  「謝父皇。」

  出了金鑾殿，宋清瑤已經渾身虛脫，雙腿發軟。

  這已經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宋清瑤額頭上冷汗直冒，現下也顧不上去仇恨宋九凝，她得好好想想她自己的處境。

  若是沒有了利用價值，那她的下場……只有死。

  宋九凝，好狠的心！

  竟然把她逼迫至此！

  她抬眸，看著前面大步走的沈雲霆，眼中燃起了同樣的仇恨。

  殿內。

  沈聞璟被單獨留了下來。

  他那一味藥早已給太醫院拿去尋思怎麼給承天帝補身子了，此時也沒什麼話頭。

  沈聞璟自知他在氣頭上，便儘可能地沉默。

  龍椅上的承天帝盯著他看了半晌，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

  「你可知，你身份貴重，輕易不可成婚？」

  「兒臣知曉。」

  這不卑不亢的態度，明顯是根本不聽。

  以前不是也沒有這樣過，可只有這一次，承天帝是真動了氣。

  承天帝最喜歡的就是他這個兒子，也早有屬意讓他繼承大統。

  可沈聞璟就是太有自己的想法，總不按照他說的來。

  他神色冷了兩分：「上次求娶之事都鬧到朕耳中來了。朕只當你玩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父皇勿急，此事兒臣自有定奪。」

  沈聞璟起身：「兒臣想起來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你！」

  罷了！承天帝煩心不已：「出去！」

  「是。」

  殿內一下又空蕩蕩下來，安靜得落針可聞。

  劉總管給小太監使了一個眼色，便接過茶盤笑著遞過去：「陛下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那老五還真當朕看不出來麼？千里迢迢送藥材是假，擔心那個宋九凝才是真！」

  「陛下息怒，如今各位殿下都已經長大，有心儀之人也是正常。不過如今年紀尚小，不明事罷了，陛下何必生氣，這不就是您一道聖旨的事兒麼！」

  劉總管跟在承天帝身邊多年，自然知道如何說話才能討他開心。

  承天帝冷哼了一聲，火氣倒是消下來幾分。

  只是一想到沈雲霆，眉眼又染上一層陰鬱。

  「老十當初策論做得那麼精彩，如今越長大且越發蠢了！他對那女人的心思朕還不清楚？妄圖以仁慈之心騙過朕，是朕老了嗎？」

  「陛下怎麼會老，您可是要萬歲萬歲萬萬歲的！」

  劉總管說著討喜的話，那十殿下的策論，他是知道一二，可這也沒必要給陛下添堵不是？

  他笑吟吟道：「陛下才是當真仁慈，您啊，就是替殿下們操勞太多了。十殿下只是年紀小，不知道陛下為他煞費苦心哪！」

  「他個蠢貨！」

  此時的宋九凝，走在宮道上，對殿內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宋夫人還心有餘悸：「那十殿下昨日還信誓旦旦要殺人，如今又保下來，當真是……」

  冠冕堂皇四個字沒說出來，就被宋昭然給拉住：「這是在宮內。」

  「是我說錯了，是我嘴快！」

  宋夫人到底仁心，還是唉聲嘆氣了幾句。

  宋九凝笑了笑，牽著宋夫人的手：「娘親不必憂心，對了，我聽說二哥有了心上人，娘親可知道是哪家姑娘？」

  「老二？！」

  聽聞鐵樹開花，宋夫人格外驚訝，頓時陰霾一掃而空。

  她樂道：「那我可得好好去問問。」

  見她完全轉移了注意力，宋九凝忍不住笑起來。

  唯有宋昭然望著她，左右心裡不是個滋味。

  「爹捨不得你嫁人，可如今恭寧王虎視眈眈，我更不願意你扯進奪嫡的鬥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