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少年
2024-06-06 01:23:57
作者: 劉不白
「啪嚓——」
鏡子被徐長生打碎摔裂在了地上,鏡子的碎片大塊大塊的甩的到處都是,徐長生的影像重重疊疊,在每一塊散碎的鏡片上凌亂的成像,在火光照耀下整個地面散漫了細碎的紅色螢光。
「我怎麼回事......怎麼會這個樣子......腫麼闊楞(怎麼可能)......」
徐長生在那裡逕自喃喃,但是說到最後口齒已然不再清晰,並不是因為他咬字不清楚,而是因為此時的徐長生,已經完完全全的沒有了舌頭!
沒有人會曉得徐長生此時承受著多麼巨大的痛楚,也沒有人能夠解釋清楚他身上發生的現象,因為就在方才,這個燃燒著瞳孔的少年竟然開始變得更加詭異起來,火勢漫過額頭後繼續籠蓋整個頭顱,沒過多久他的皮膚就開始啪嗒啪嗒的軟塌起來,舌頭像無常鬼一般往外耷拉,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就這般突兀的墜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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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唧————」
鮮紅色的舌頭像蠕蟲一般不住的鼓動,掉在黑糊糊的泥水裡面分外耀眼明顯,四周儘是玻璃碴子和散碎的鏡片,從不同角度反映著舌頭最後抽搐顫抖的掙扎樣貌,看起來像是某個變態藝術家創造出來的血腥萬花筒。
徐長生緊緊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他現在連喊叫的聲響都發不出來,整個腦袋上的皮肉竟然開始吧嗒吧嗒的往下不斷地掉,原本光滑緊緻的肌膚變得粗糙褶皺,毛孔和汗毛被火一燒立時捲曲黑燼,在臉上糊滿了一層黑曜石一般的青輝。
他的皮膚像老人一般緊緊堆疊在一起,彈性逐漸喪失並且逐漸下墜,一塊塊肉有氣無力的耷拉下來,像是溶洞裡面的鐘乳石一般開始往下猛烈的撕扯拖拽,徐長生也只剩下了哼哼唧唧的痛苦呻吟,所有的聲響都是從喉嚨滾動裡面擠壓出來的,著實是滯澀難聽至極。
然後,他的面部皮膚像是一顆顆脫離鐘乳石的水滴一般,吧嗒吧嗒的盡數掉在了地上,徐長生在地上不住的滾來滾去,痛苦的悽厲嚎叫撕扯著在場眾人的內心,他發瘋似的用腦袋往地上猛撞,身邊的蘇騰龍見他這般哇哇大哭卻又什麼都做不了,著實是著急難受到了極致的地步。
「這是你們的人?」便在這時,方才拿著鏡子的中年僱傭兵跟柳飛揚喊起話來。
柳飛揚讓胡銃子把蘇騰龍帶走穩定情緒,胡銃子應和了一嗓子帶著他和莊凝凝回了上方的山丘,他明白柳飛揚的用意,眼下這群僱傭兵非狼即虎,在敵我立場還沒有搞清楚之前,最好還是儘量全身而退為好。
「你們想要幹嘛?」柳飛揚一個跨步擋在了徐長生身前,和那個中年僱傭兵靜默佇立。
中年僱傭兵倒是先將話根子軟了下來,沖他說道:「別這般嚴肅,我們又不害命,我叫王四,四就是一二三四的那個四,名字好記的很,小兄弟怎麼稱呼?」
「俗人一個,不勞煩你記住。」柳飛揚的態度倒是絲毫沒有鬆懈的很,他看著徐長生在地上的痛苦神色,一時間心思也開始有些慌亂起來。
王四見柳飛揚這般神色戒備,當即面色不喜起來,畢竟當兵當慣了的人都不喜歡拐彎抹角,柳飛揚這般態度已然是讓他的好感減弱了幾分。
「小兄弟你這話說的可就忒不地道了,我也沒什麼惡意,你們的人住我們的帳篷我們都不去追究了,現如今那幫人已經撤走,你們也沒剩下幾個活的,還不如進帳篷好好談談。」王四說道。
「沒什麼好談的,你們不就是想要他嘛?」柳飛揚指了指地上的徐長生,但隨即也有些不忍心再指下去了,轉而說道:「你們怎麼會知道這裡,先說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這話問出來,王四立時間便有些不悅起來,掏了掏兜找到一包煙,拿到地上正在燃燒的徐長生腦袋上逕自點燃吸了一口,渾然不顧徐長生正在掙扎痛苦的模樣,柳飛揚見到這種無禮的行為立時間怒火中燒,這是絕對直截了當的大膽挑釁,但是柳飛揚是極有分寸的人,雖說滿腹埋怨卻不去表現出來,因為他清楚地明白,對方就喜歡看他這個狼狽樣。
別動怒,小人會笑,就是這般道理。
「我們現在完全可以殺了你們,這一點你要清楚明白,現在的你跟我們沒有絲毫談判的價值,所以你還是乖乖回答我的話,不然這最後的臉面我都不給你了。」王四這話說的更加陰冷了一些,很明顯已然做好了撕破臉皮的準備。
柳飛揚聞言也不敢貿然頂撞,他之所以將胡銃子支開就是怕他魯莽壞事,現在剩下的僱傭兵還有幾十號人,個個龍精虎猛身材健碩,微弱的夜色下古銅色的皮膚硬如鋼鐵,著實都是經歷過生死錘鍊的鐵血男兒。
柳飛揚重重的咽下一口氣,面目冷靜的對王四說道:「說說吧,你們想要什麼,我們有什麼能為你做的?」
「這麼說話就順耳多了,小兄弟還是年紀輕淺,嘿嘿咱們好好聊聊。」王四說完便指揮其他僱傭兵先回了帳篷,隨即便開始打量起地上的徐長生來,他的眼神放肆而又貪婪,像是在賞析一件極為精美的藝術品一般垂涎不已,而這免不得又讓柳飛揚感到了陣陣憋悶感覺。
「長生傳人,對吧?」王四叼著菸捲歪著嘴巴問道,粗糙的鬍渣混合著香菸的熏味,男人的味道濃烈的卓然。
這話著實是讓柳飛揚驚嚇的不輕巧,長生傳人這種事情他從未向任何外人透露,王四能夠這般說道只能證明一點,那就是這夥人的背後勢力絕對大有來頭,而且絕對不簡單。
其實從一開始柳飛揚就已經有所預料,畢竟鬼面人這種手腕繁多的隱秘勢力都要依靠著搬山探海兒人來抵達巴祖葬城,但是這群僱傭兵卻絲毫不需要任何的航線引導,他們如何來到這裡很顯然是有人所指,但是具體的緣由就需要進一步去深究了。
「你知道了也沒什麼大用處了,畢竟你可以看到,他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柳飛揚這話說的有些許的無奈,不過這也的的確確是一個非常顯著的事實。
王四瞥了一眼地上的徐長生,一時間也是頗為無奈,畢竟誰都沒有預料到他會玩火自焚,這完全是不按照常理出的牌,王四即便是料事如神也不可能想到會有這麼一招。
地上的徐長生已經沒有了絲毫聲響,柳飛揚害怕他真的出了事情,當即伸手輕輕碰觸了一下他的衣服,誰知手剛剛摸到衣服的邊角便迅速縮了回來,再仔細瞧看過去,手指頭已經有了些微的燒焦痕跡。
「長生!」
柳飛揚這次是真的驚嚇著了,地上的徐長生此時又開始發生了變化,他的衣服竟然在不斷地起伏飄忽,似乎是裡面隱藏了一隻蟄伏的凶獸一般不住的鼓盪,隨著方才柳飛揚的一指碰觸,整身衣服竟然像棉絮羽毛般氧化升空,沒過多久就紛紛揚揚的撒落了天際。
「這是什麼東西......怪物啊......怪物!」
四周的僱傭兵都如避蛇蠍的快速往後退走,柳飛揚和王四也滿臉驚愕的快速離開徐長生,因為此時的徐長生已經成了一個熾熱的熔爐,渾身上下皆是沸騰的火焰,火勢蔓延的分外迅速,以至於根本就無法窺見他一絲一縷的皮膚,不過到了這個地步還是否會有皮膚留下已然不可推敲。
柳飛揚緊緊地攥著拳頭,銀牙緊咬卻又著實是無計可施,他一路以來計算預測了所有的可能情況,卻沒有想到徐長生最終自己成為了一個天然的雷區。
「正如你所見到的,現如今我們想要的都不會得到,長生傳人已經死亡,巴祖葬城已經沒有任何走下去的意義。」
柳飛揚從未像現在這般頹廢,王四也有些氣急敗壞起來,當即便抽出了刀子一頓怒罵相向,但是柳飛揚已然是充耳不聞,山丘上方傳來蘇騰龍的哭嚎聲響,他們那裡的視角可以剛好看到徐長生的慘狀,此時已然抽噎的不成人聲,胡銃子也不曉得該做什麼才好,魁梧的身軀轟然跪了下來,有氣無力的望著徐長生的方向靜靜發呆。
王四的額頭上浮現出細密的冷汗,在他的身後靜靜走出來一個年輕人,身材極為修長消瘦,但是每一寸筋骨都極度的緊繃有力,臉上有一道寬刃鈍器重傷的疤痕,他排眾而出,沒有佩戴槍械弓弩,而是在背後背縛了一柄同樣修長的黑色日本武士刀。
「霧隱雷藏,把他們的腦袋都剁下來,這小子的骨架子到時候也帶走,記得等他燒得酥脆一些,不然主人見著了又要多事。」王四向他吩咐道。
被稱為霧隱雷藏的青年低頭行了日本軍禮,隨後走到徐長生身前抽出武士刀,柳飛揚見狀立時將徐長生給遮擋了個嚴嚴實實,怒聲道:「你要做什麼?」
「殺人,挖心!」霧隱雷藏冷冷的嘀咕了一嘴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