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

  蒼茫海上，鯊魚群已經漸漸退去。

  棺材所剩無幾，殘肢斷手皆已經被啃食殆盡。

  鯊魚攪動著血水，再一次將罪惡與黑暗帶進深海。

  海面上大風一吹，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寧靜祥和，但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清楚明白，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了多麼慘絕人寰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樣的勢力，為什麼會有如此精湛利落的執行力，切入時機也掌控的妙入毫巔，目的性強烈並且隱匿蹤跡的手法老道異常，竟然連我也欺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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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飛揚咬著銀牙不甘地錘動著欄杆，望向海面的眼神里滿是遺憾與失落。

  「別把自己說的跟前輩人物似的，這裡許多人都比你強。」

  不遠處的嫌疑男子似乎有些看他不順眼，當即出言譏諷了一句。

  四周的倖存者俱都沒有摻和他們這裡，畢竟誰都看得出來二人貌似不大友善，沒人願意來淌這趟渾水。

  不論嫌疑男子是令狐狩還是諸葛飛羽，絕對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徐長生一陣頭大地望著二人，他最不希望見到這二位爭吵起來，因為不管是諸葛還是令狐狩，徐長生都和其沒什麼糾葛大怨。畢竟自身的宿命已是註定，令狐狩當初也只不過是在做著應當做的事情，他實在沒有理由去埋怨他人。

  「閣下這般言語，莫非你有去那個地方的對策？」

  柳飛揚回身望著嫌疑男子，語氣生硬地問候了一嘴。

  「不敢當，但這裡前輩高人這般多，最起碼還輪不到你來感慨沖臉。」

  嫌疑男子回擊的著實有力。

  「你我都是明眼人，但是有些事情你還不清楚，我本不願相助於你等惡人，奈何我若不出手，你們是萬萬到不了那個地方的，姑且也就任你們恣意發言，但搭人便車還是最好安分守己些才是。」

  柳飛揚氣勢沉凝絲毫不弱半分。

  「口氣倒是不小，現如今鯊魚群已經潰散，暖流推舉行船自然便可到達，哪裡用的著你來說教廢話。」

  嫌疑男子冷哼了一聲說道。

  「你太理所當然了，暖流根本不足以驅動三千人的大船行進，我們是一路航行過來的，方向正是朝著蒼天死簿巨碑。現如今越過巨碑繼續行船直到今天早上，你有沒有想到過，我們的航行方向一直是在逆行，也就是說跟海流的走向是相反的，你所說的動力根本就是阻力！」

  柳飛揚淡定的推理了一嘴。

  這話說完，嫌疑男子很明顯吃了一驚。

  莊凝凝和舔刀客等人也都聽到了方才所言，紛紛也都開始孤疑起來。

  的確，當初徐長生順著洋流來到此島嶼，是迎著巨碑的方向行船的。但現如今是從島嶼裡面的黃泉開始行船，漲潮淹沒了島嶼，浮力撐起了古船朝著巨碑方向進發，但很明顯這和來時候的方向是完全對立的。

  嫌疑男子和其他人的思維一樣，根本沒有細心考慮到方向的問題，並不是他們不夠嚴謹，實在是因為昨晚的情形太過緊張侷促，容不得別人過多去尋思。

  而且，這艘船是靠划槳驅動的，昨晚沒有划槳卻能行船至此，理所當然就會被人理解為洋流的作用，現如今柳飛揚撥亂反正，反倒讓古船和整件事情又開始邪門起來。

  既然不是洋流的作用，那麼究竟是什麼在推動著古船航行哪？

  又是什麼動力在抵抗著洋流的阻力？

  古船的航行究竟有沒有既定的方向？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它行駛起來的？

  嫌疑男子開始思慮起來，過了半晌後抬起頭顱說道：「難不成是你所說的那般，那些殺人者知道什麼在推動行船，用鯊魚群來攪亂了行船的計劃？」

  這話說完，身邊的眾人俱都似懂非懂，徐長生也是一頭霧水。

  甲板上都在搶救傷員，這幾個領頭的人物聚攏在一處，都安靜地聽著嫌疑男子和柳飛揚在那裡博弈對峙，不過眼下也真的只有這對柳氏兄弟有這個頭腦冷靜分析問題。

  「你還不算傻，那些鬼面人上次到來是為了坑殺摸金人，就是我們現在站著的諸位，利用山魈來製造混亂擊殺，最後用鯊魚清理現場並製造意外假象。其實他們還有一點我們沒有注意到，那就是他們想要麻痹我們的神經，讓我們理所當然的以為這次也是這般，但很明顯不是的。」柳飛揚道。

  「這我明白，你的意思是，這次的重點並不是屠殺，而是屠殺後吸引飼養的鯊魚群來啃噬，藉此來消除古船的航行動能？那麼按照你這般說法，難不成一直在驅動行船的動力是水中的魚群？」嫌疑男子猜測道。

  「不是的，他們有兩個目的。」

  柳飛揚說著回身看了看徐長生道：「第一個目的你曉得的，他們需要血，大量的血。」

  柳飛揚說著瞥了一眼巨大石碑。

  徐長生完全明白他在說些什麼，鬼面人需要鮮血來書寫那三個巨大的字跡，但身邊眾人卻還是蒙在鼓裡，柳飛揚也不去解釋，當即逕自往下說了下去。

  「第二個目的就是去除動力，我這般說完全是因為，一直在推動行船的動力不是死氣沉沉的大海流，而是活著的生物，是一群活著的生物一直在推動著我們往巴祖葬城行進，這是古時候就傳下來的說法，也是向來這些傢伙守護的職責與傳統！」

  柳飛揚娓娓道來。

  「難不成是那些鮫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莊凝凝突然靈光一現地插了一嘴。

  這麼一說，眾人立即便明了過來，俱都嘖嘖稱奇。

  柳飛揚也不小氣，當即便點了點頭說道：

  「正是那些鮫人，平日裡生活在叢林中，叢林裡面那些可以流血的樹木是它們的食糧，它們喜歡喝樹木的紅色汁液，但這些樹木也可以吃人，所以說他們互相把對方當做食物，只不過能吃人的樹木是完全成熟的，這種樹木很少，因此鮫人們還算是能夠補充給養，繁衍生息。」

  「那是什麼樹？」

  徐長生好奇的問道。

  「奠柏，亞馬遜雨林裡面多得是，之前俺也遇著過，鄒前輩年輕的時候不也被他咬過屁股嘛，長生娃子你憑地是健忘的緊啊。」

  胡銃子大咧咧的跟他解釋了一嘴。

  徐長生一聽這話當即便明白了過來，之前在麒麟鬼窟裡面的的確確是聽說過這東西，鄒先生在屍花人那裡和食人藤門前都跟自己解釋過，只不過當時的話語都成了耳旁風，鮮有能夠記到現在的了。

  「所以說鯊魚咬死了大量的鮫人，沒有了鮫人就不能去那裡了？」

  嫌疑男子又問柳飛揚。

  柳飛揚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般道理，鮫人世世代代都守護在這裡等候喪門古船，具體的淵源太深我就不多加解釋了，現在沒有了鮫人，我們都沒有辦法去抵達巴祖葬城！」

  「巴祖葬城究竟是什麼地方？」

  徐長生在一旁扯了扯柳飛揚衣角發問道。

  柳飛揚聞言抿嘴一笑，提高調門衝著眾人說道：「想必不管是誰，既然能走到這一步，都應該和巴祖葬城有著一些淵源，我也就不過多絮叨，四太公您也先別發問，如果咱們能夠到達的話再說，不然一切都是虛妄空談。」

  徐長生心裡緊緊地攫住：「那照此說來，那些鬼面人會不會已經知曉了巴祖葬城的位置，現如今已經先於咱們去了那裡，畢竟你看看已經沒有輪船的影子了......」

  這話一說，柳飛揚也有些愁苦起來，因為徐長生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鬼面人驅使的褶鰓鯊已經達到了預想的效果，現如今整整一船的人都被留在原地無法寸進。

  仔細觀察一下就可以發現，之所以能夠引來鯊魚，之所以四周的污血一直都在，完全是因為船在鮫人死絕以後就不再繼續行進的緣故。

  「秦朝的船隻都是人力划槳的，請郡主您派遣將士們下船去瞧看一番，看看划船的槳還有沒有遺存？」

  柳飛揚思考了半晌後，衝著莊凝凝說道了一句。

  莊凝凝也沒什麼好的辦法，聞言也沒多說什麼，現如今剩下的將士還有近千人，都被莊凝凝吩咐下去尋找。

  舔刀客也叫了一些人去巡視了一番，畢竟古代的戰船大家都頗為好奇，因而倒是行事順暢。

  沒過多久，一眾軍士盡皆回到了甲板上，手裡捧著一捆捆的槳子，堆疊起來足足有小山一般高。

  嫌疑男子有些不解地問柳飛揚：「你搞這些做什麼，即便是划槳能開船，你知道方向嗎？或者說你知道哪裡停船嘛？」

  的確，如果沒有確切航路的話，那麼一切的努力都會變成虛無。

  但柳飛揚很明顯並未慌亂，依舊在深思熟慮，聞言嘿嘿一笑道：「做人行事是需要動腦子的，少年。」

  嫌疑男子聞言立時面色陰沉，莊凝凝倒是沒有在意什麼，依舊好奇的發問道：「到底怎麼做？」

  「很簡單。」

  柳飛揚抿嘴道：「你們只需要負責划船，我們想要的，這些槳都會告訴我們答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