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活一個(月票)
2024-06-06 01:22:09
作者: 劉不白
血葫蘆來了。
柳洵打開靈堂的門閥,站在庭院裡面仰望蒼穹。
徐長生望著他在月光下修長的身影,靜謐的銀輝在他黑色的袍子上流轉旖旎。松林翠竹浪濤陣陣,滿園都是紛飛的翠色竹葉,在柳洵的周身和頭頂上婉轉跳舞,遠遠望去一派清幽冷冽,悠遠而又綿長。
塗山老人聽聞後並未表示什麼,只是喃喃地逕自囈語了一嘴:「又來了......」
徐長生被搞得有些發懵,剛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忽的,眼前的景致突兀發生了轉換。
柳洵的黑色袍子上本來有銀紗般的月輝,如今竟然鍍上了一層色澤濃郁的暗紅色輝跡,剛要驚訝一番,忽然視角轉換又瞧見了滿空飄落的竹葉,赫然發覺不知何時,所有的翠白竹葉都被鍍上了一層火紅色暗影!
徐長生略帶慌張地奔出門口,放眼望去儘是暗紅色澤的景致,所見所聞皆是鮮血澆注一般的殷紅色澤。
血色的竹葉,血色的翠柏,血色的衣袍和血色的面頰。
天地之間貌似籠蓋了一場龐大濃郁的血腥潮汐,在迷濛的輝光裡面噴薄著愈發密集的詭異霧氣。
「這是怎麼回事......」
徐長生有些木然地喃喃,他茫然四顧,視線落到了天上,眼神便直勾勾的難以移來。
本來漆黑如墨的天穹,如今已完全演變成了一片血色汪洋。
一輪血色月亮高掛其上,月亮上的詭異圖騰消散無蹤,只剩下一輪碩大的紅色球體。
上面的環形山隱約可見,遙遙相望像極了一隻沒有眼皮的眼珠子,而且是熱乎乎剛從眼眶裡面挖出來的那種!
「血葫蘆——赤紅之瞳。」
柳洵淡淡地回應了一句,血色的月輝灑落在他的嘴角上,映襯之下有一種尼古拉三世的妖嬈魅惑。
「這又預示了什麼,那件事情要開始了嘛......」
徐長生緊張兮兮地吞了一口口水,雙手攥緊拳頭問道。畢竟之前已經在刺繡屏風上見到了這種月相,它所帶來的後果可著實不怎麼好。
滿城散落的黑色棺材,披麻戴孝的寺人百姓,婚嫁出城的柳三太公,還有中間缺失掉的隱藏事件......
或許,都將會在今晚之後一一發生!
另一方面,府邸四太公廂房裡面,此時已經坐滿了人。
嫌疑男子正坐在臥榻上閉目養神,上身沒有穿衣服,結實健美的身軀上綁滿了密密麻麻的紗布綢帶。
蘇騰龍正安靜地陪在他身旁,眼神里的猜忌和孤疑褪卻了些。
屋子裡還有一些小廝,俱都在忙活著給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換洗繃帶,正是玩命跳樓的瘤子男神胡銃子。
說起胡銃子其人,蘇騰龍實在是大有興致。
這個男人在麒麟鬼窟里就顯現出了異於常人之處,早先在二里河村,加農炮的爆破讓眾人都受到了波及,但這傢伙竟像毫無影響一般起身走動,而且佘小春的病毒貌似對他也完全無效。
進入麒麟鬼窟以後,大小磨難不勝枚舉,但這個傢伙竟然每次都能最快恢復過來,著實是變態的有些不大正常。
這一回也是如此,蘇騰龍明明診斷出了那麼多的骨折和內出血,但胡銃子依舊是生龍活虎地活過來了。
他現在已經能夠站起,雖說走路依舊齜牙咧嘴地叫喚著痛,但這種近乎畜生般的恢復能力,也只能讓人枉自嗟嘆。
這已經數不清是胡銃子第幾次違背醫學原理了,對於蘇騰龍來說,這戲碼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他說的沒什麼錯誤,俺和令狐的確是就知道這麼多。」
胡銃子剛剛聽完蘇騰龍的敘述,蘇騰龍本來是出去尋找徐長生的,奈何帶著小廝在府邸里轉悠了幾大圈依舊毫無所獲,即便是去了徐長生之前到過的廢舊倉庫也沒什麼發現,正愁苦間小廝來報說胡銃子已經醒轉,姑且也就先回來確認嫌疑男子的身份了。
「這麼說來,你真的是令狐?」
蘇騰龍聞言略有喜色,但床上的男子依舊是冷漠處之,絲毫不為所動。
「令狐和他那個兄弟張的一個德行,而且倆人都是一副招惹拳頭的酸臭脾氣,從表面上來看是著實瞧不出什麼的,不過既然他能說出這些話,那應該是令狐本人錯不了了。」
胡銃子判斷性的說了一嘴,蘇騰龍聞言更為歡喜,畢竟誰都不曾想到,那場龐府上方的對壘,最後竟然以諸葛飛羽的自盡式揮刀而得以終結。
蘇騰龍雖然感覺諸葛飛羽死得有些蹊蹺,但是他寧願相信是令狐狩活了下來。
「不管你是不是令狐,反正俺瘤子大爺信著你了,獸醫大夫,左右還用得著他,再者說不論是誰,都要去辦同一件事情的。」
胡銃子若有所指的說了一句,蘇騰龍迷惘不解剛想細問,門口的小廝便開始噪雜起來,胡銃子一問之下,原來也是受到了赤紅之瞳的驚嚇所致。
一聽聞血葫蘆月亮出現,整個屋子裡的人俱都無法淡定下去。
蘇騰龍趴在窗檐上慌張地往外瞧看,這種場景他畢竟是第一次瞧見,也和徐長生一般緊張的手心冒汗。
胡銃子和床上的令狐狩則相對淡定,似乎對這種現象的出現早有預料。
「獸醫大夫,長生娃子是不是還沒有眉目?」
胡銃子一把將黏在窗框上的蘇騰龍拽了回來,粗聲粗氣的問了一嘴。
「還沒......我已經讓小廝盡力去找了......那個莊凝凝小姐也在派人搜尋......」
蘇騰龍著實沒見過外面的景致,一時間被這鋪天蓋地的血色潮汐搞得驚慌失措。
「令狐,眼下你怎麼看?」
胡銃子鬆開蘇騰龍的衣領,轉頭問了一嘴床上的嫌疑男子令狐狩。
「直接出城,按我們在龐府裡面見到的那般。」
令狐狩說完此話,胡銃子立時咧開大嘴笑的分外豪邁:「不假不假,能這般說話,當是令狐無疑啦!」
「我們要幹嘛?」蘇騰龍依舊是被蒙在鼓裡,聞言不解的發問道。
「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胡銃子猶自在那裡咧著嘴巴大笑。
「哪裡?」
「黃泉!」
......
府邸靈堂院落,徐長生神色緊張地站在柳洵身側。
靈堂裡面的塗山並未動彈,反而取了長生鬼燈往地上滴淌燈油。皺紋堆疊的蒼老手指絲毫不避諱油溫的熱度,在地上比比劃劃的,不曉得在推演什麼。
「我們現在怎麼辦,用不用先跟我回去多叫一些人手?」徐長生緊張兮兮的問柳洵。
柳洵緩緩地搖了搖頭:「不需要,那是多此一舉。」
「為什麼這麼說?」徐長生越來越感到不解了。
「我們終究會和他們碰面,不管你說的是誰,應該都會去那個地方。」
柳洵依舊在仰望天穹,血紅色的嘴唇在黑袍帽兜下輕輕嗡動,吐出一句句清幽冷冽的話語。
「哪裡?他們是誰?我們和他們要去什麼地方?」
徐長生愈發搞不明白了,不停衝著柳洵追問。
柳洵總算不再仰望高天了,他緩緩地垂下下巴,跟徐長生開口:「黃泉!」
徐長生聽聞此地立時緊張起來,剛要細細過問,一聲蒼老的低吼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柳洵聞聲也驚詫了一下,因為這聲低吼的來源竟是枯坐推演的塗山,他還從未見過這個老人有如此震驚的時候,當即也面色凝重絲毫不敢懈怠:「老丈,發生何事?」
塗山老人已經從蒲團上坐了起來,雙手依舊顫抖不止,昏黃無神的老眼盯著地上密密麻麻的鬼畫符,許久都不曾言語半分。
柳洵生怕打攪了他的思緒,拉著徐長生在一旁靜候了半晌。
足足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塗山老人才逐漸有了些許生氣。他活動了一下近乎僵直的身體,語氣飄忽地說道:「不可能啊......不可能......」
「到底怎麼了,老丈?」
柳洵輕聲發問道,徐長生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即也乖張的在一旁安靜聆聽,絲毫不敢多言半句。
「數千年未有之變數,亘古未現之迷局,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事情......」
塗山老人滿面愁苦地盯著地面瞧看,柳洵似乎也懂得一些奇門遁甲,當即順著老丈的手指看向地面,過了許久竟也緊張得渾身發抖:「難道......難道說......怎麼可能!」
「到底怎麼了?」
徐長生有些忍不住發問道,這種蒙在鼓裡的感覺很不好受。
塗山老人衝著柳洵點了點頭,接著緩緩地衝著徐長生開口:「你要做好一個準備。」
「什麼準備?」徐長生立時更加緊張了。
「被同類終結生命的準備!」塗山老人言辭厲切的說道。
「什麼......什麼同類?」
徐長生被嚇得有些磕磕巴巴,畢竟塗山的表情有些太過嚴肅了。
「災星雙降,這一世,一共有兩位長生傳人,而你們兩個之間,最終只能夠活一個!」塗山老人說道。
柳洵也在一旁補充了一句:「而且,有一個更加不好的消息,根據奇門遁甲的演算,另外一個長生傳人,現如今已經在路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