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 棺材 歷史
2024-06-06 01:21:10
作者: 劉不白
「柳三太公參與了這場祭祀?」
徐長生聽了這話立時就來了精神,順著令狐狩的手指仔細打量半晌,有些孤疑地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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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按說這刺繡精美絕倫,但還不至於能夠在祭祀這種大場面里繡出精確五官,這上面的人物都螞蟻般小,你怎麼判斷他就是柳三太公?」
徐長生這話問得中規中矩,刺繡畢竟不是影像資料,況且屏風上顯示的祭祀人員摩肩接踵,密密麻麻的儘是人腦袋,又怎麼可能把柳三太公的容貌描繪的那般清晰。
「是眼睛。」
令狐狩說著指了指柳三太公的站位:「你仔細看看他在幹什麼?」
徐長生聽出了一些苗頭,順著他的話瞧看過去。
刺繡屏風上全是穿著祭服的古人,居中有一圈火把圍成的結界,內有一塊凹槽樣式的祭台。
一群禁婆神漢在四周跳著腳,令狐狩所說的柳三太公正站在正對祭台的方位,他的身邊還有幾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這種古代的祭祀場景是不准女性參加的,禁婆雖說是巫祝不在此列,但一般儀式結束之後也會隨著祭品一同殉葬。
徐長生瞧看了半晌,語氣試探地說道:「難不成在主持儀式?」
「差不多,你再看看他眼睛的部分。」令狐狩接著說道。
徐長生放眼看去,但由於場景中的眾人都是面對著祭台,因而留給徐長生的大多是背影。
柳三太公也和其他人那般背對著站在祭台中間,徐長生剛想說令狐狩又打趣自己,忽然看出來一些貓膩,表情立刻嚴肅認真起來。
原來,這些人雖說背對著站立,但被令狐狩說成是柳三太公的那個人,他的腦袋上方明顯有一片渾黃的光暈,而其他人頭頂上的刺繡卻是深邃的夜色。
「他開著麒麟眼?」徐長生脫口而出,也只有這種猜測能夠解釋的通。
令狐狩聞言點了點頭:「不錯,是長生主眼的瞳光,這個人肯定是柳三太公。」
徐長生心裡驟然緊張起來,從開始到現在,凡是涉及到這個人的絲絲縷縷,事件都會變得分外不簡單。因而現如今他們發現了有關柳三太公的刺繡檔案,徐長生自然不能草率揭過。
「既然已經認定了,那接下來......等等。」
徐長生話到一半突然不再說了,神色肅然地盯著刺繡瞧看,令狐狩見他這般神色也不去打攪他,在一旁靜默佇立等待徐長生的下文。
徐長生的神色依舊糾結迷惑,他一直盯著祭台的方位瞧看。
之前他就觀察到,祭台上供奉著一隻不是人的東西,而這個不是人的東西,就是現如今讓徐長生困惑不解的源頭所在。
「這東西我見過。」
又過了一會,徐長生重重地吐出了這幾個字,不過語氣還是很壓抑沉悶。
「在哪裡?」令狐狩的言簡意賅更勝一籌。
「海邊的巨型石碑你還記得嘛?」徐長生指了指海岸的方向:「這玩意兒就趴在它的腦袋上曬太陽。」
令狐狩聽聞這話也回憶起來,當下細細比照一番,果然如徐長生所言切合得當。
「而且我之前在林區裡面見到了一群鮫人,他們頭上的面具也是這怪物的圖案,看來這座島嶼上的生靈都將這東西奉為圖騰。」徐長生又補充了一嘴。
令狐狩點頭表示贊同,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往裡面走去。
徐長生也來了興致,二人仔細地又找尋一圈,但是其他的刺繡里均沒有麒麟眼的瞳光,因而無法確定哪個是三太公。
「看看這個。」
過了一會兒,不遠處的令狐狩似乎是又有發現。
徐長生匆忙跑過去瞧看,赫然發現他面前的刺繡有些與眾不同,因為上面並無它物,只有一輪橙黃色的月亮。
「橙色月亮,什麼意思?」
「別廢話,接著往下看。」令狐狩不去理會他,而是伸手給他又指了一張刺繡屏風。
這張刺繡是西漢的乘雲繡,上面依舊是那輪月亮,只不過下方多了一堆黑壓壓的腦袋瓜子,情景有些像是中秋賞月的氛圍。
「這裡的刺繡是被打亂的,年代均不可考,但是事件上的連貫性還算保存完好。從這裡可以看出,這時候的秦庸城已經有了漢人,這裡有齊郡臨淄的官服,這些是當時的富商大賈,都是漢代的五色繡衣和縟繡羅紈,裡面沒有表現女性人物,若有的話當是素綈冰錦。」
令狐狩指著刺繡上的百姓說道,徐長生收起嬉笑嘴臉認真聽著,令狐狩簡單地一語帶過之後指了指月亮:「我讓你注意的有兩點,之前說的百姓是第一點,你現在再看看這月亮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被他這麼一說,徐長生立時神情緊張起來。
他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月亮的繡口,果然有了新的發現:「這月亮上起霧了,難不成?」
徐長生想到了那張月亮上的人臉,令狐狩點了點頭似乎理解他,繼續把手指游移到了不遠處的一張刺繡上去:「那你再看看那上面的場景,和前兩張又有什麼不同?」
徐長生越瞧越覺得興致盎然,當下跟過去看第三幅刺繡屏風,發覺這次又換了一種風格。
令狐狩告訴他這是信期繡,這張刺繡裡面依舊有那輪月亮,而且這次月亮上的臉龐清晰可見,下方的百姓不再仰天望月,而是皆一襲白衣,在那裡披麻戴孝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死人了嗎?」
徐長生看得有些心慌,指著屏風問令狐狩。
令狐狩搖了搖頭:「不大清楚,正常的帳幔應當是黼繡帷幄,錦綈高張,但是這裡很明顯是繒囊緹橐,這是古代人死時常見的擺設,但是場景里並沒有棺槨,也沒有任何死亡的跡象,這不像是刺繡的表現手法,所要表達的劇情太抽象了。」
令狐狩說到這裡指了指月亮接著道:「你仔細看看這月亮上的臉,我覺得你應該能看出來些端倪,畢竟是你方才告訴過我的。」
徐長生聽聞這話有些驚訝,忙瞅著月亮仔細看了看,果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不是人臉......」
也無怪乎他這麼說,因為刺繡的成像比遠遠直觀清楚了許多,徐長生這才瞧明白,那果然不是一張人類的臉,而是之前所說過的那種圖騰怪物的臉龐!
「這又代表了什麼?這東西怎麼出現的?和下面那些人穿喪服什麼關係?」
徐長生問出了一串問題,但令狐狩除了搖頭之外,並不能說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我若是清楚就不進來了,但是你住沒注意到一點,從這幾張看過來,百姓和現在相比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徐長生被他這麼一問,又仔細地來回比照了一番,果不其然又有了一些新的發現:「是健康!這些人很健康,但是現在的百姓卻像殭屍粽子一樣古怪。」
「說的不錯。」
令狐狩見他看出來了也覺省事,但很顯然他也說不出這裡面的隱由。
「再來看看下面的。」
令狐狩說著招了招手,帶著徐長生往後走了一段,來到了最後一張帶著月亮的刺繡面前。
「看看這張,又能看出來什麼?」
徐長生現在的心情也有些懸著,他有一種預感,目前和令狐狩在做的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正在接近這座城池最大的底線機密,想著想著整個人都有些莫名激動起來。
他來到這張刺繡面前抬眼瞧看,誰知乍一看就流了一身冷汗。
令狐狩也眉目嚴肅地站在他身側,二人望著面前這張刺繡,久久都不曾言語。
最後一張帶著月亮的刺繡上,那輪月亮上的人臉已經消失殆盡,隨之消逝的還有地上的人群,整個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棺材!
整張刺繡的色調頗為黯淡,那輪月亮已經不再橙黃,而是變得像硃砂一般耀眼殷紅!
上面的鬼臉不再顯現,四周沒有霧氣光暈,只剩下一個紅色發亮的血色球體,孤零零地掛在漆黑的天幕上,像極了一隻沒有眼皮活挖出來的血污眼珠。
下方的城池景致也繡得精緻,棺材橫七豎八擺滿了所有街道,有的沒地方安放便直接豎了起來,有的靠在樹上有的則倚在府邸柱子上,樓宇瓦檐上也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棺材,房頂瓦片上也都是散亂堆疊的棺材,細數之下竟然有千計之多!
徐長生嚇得冷汗直冒:「怎麼回事,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死了嘛?」
「說的不準確。」
令狐狩轉過腦袋看他:「我認為是所有健康的人都死光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徐長生有些嘴角發抖,他指著刺繡里的月亮說道:「我們之前已經看到了月亮上的臉......那麼接下來會不會......」
「別亂猜忌。」
令狐狩小聲訓斥了他一句,伸手指了指這塊屏風和上一塊屏風:「你有沒有想過,前幾塊刺繡內容是連續的,而且都放到了一起,這塊刺繡和之前那些很明顯在訴說同一件事,但為什麼相隔了這麼遠?」
這話說得徐長生心裡又是一緊,他慌張地看了看中間隔著的幾塊刺繡,發現其內容與現在觀察的事件毫不搭調,果然如令狐狩所言那般有些古怪。
「我怎麼感覺是有人故意把他們拆開的......是不是不想讓人看見後面這張,所以故意用一些其他的刺繡做了阻隔?」徐長生猜測了一句。
令狐狩搖了搖頭否定道:「你這說法站不住腳,如果是你想的那般,那應當多隔一些才是,再者說目力所見很容易發現這最後一塊刺繡,你我又不是瞎子,因此真相應當不是這樣。」
「那你有沒有想法?」徐長生問道。
令狐狩似乎心情頗為沉重:「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話又怎麼說?」
徐長生有些懵懂地撓了撓頭,不曉得他這話從何來。
令狐狩走到中間那些無關緊要的刺繡邊上說道:「首先你說對了一點,這些刺繡是被故意放在這裡的,不光這些,那最後一塊刺繡之後的刺繡也是被故意放置的,但是目的卻不是你所言那般,並不是為了阻隔,而是為了隱藏真相。」
「什麼真相?」徐長生緊緊地抓著衣服,一副即將高潮的激動表情。
「你仔細想想,這月亮突然就成了那般顏色,這百姓突然就都進了棺材,不符合刺繡記史的規矩,因此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這之間所有的刺繡屏風和那塊血月之後的屏風,都被人拿走了,後來放進來的這些不過是濫竽充數罷了!」
「照此說來,我很想知道,這中間丟失的這麼多刺繡,和之後的那些刺繡,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