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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消失的令狐狩

2024-06-06 01:20:25 作者: 劉不白

  徐長生身形狼狽地坐在地上,面前的章魚君就在他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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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滑的無鰭頭胴部細膩寬大,腦瓜子上的八條腕分成兩股,從粉紅色的內褲裡面穿了出來,腕間有膜相連綴,每一條腕上都有兩行無柄的吸盤。

  徐長生方才被這東西揪了一下,現在整個大光頭火辣辣得生疼。

  他從小就不能吃海鮮,因而對這種東西生來就感覺厭惡,那章魚由於有徐長生的腦袋做踏板,因而並沒有摔出什麼大礙,這會兒正生龍活虎地用腕爬行著,頭上的粉紅色大花褲衩不斷地蠕動,從造型到場面俱都古怪離奇。

  樹上窸窸窣窣又傳來一陣葉子摩擦聲響,緊接著令狐狩從樹冠上跳了下來。

  他落地的時候弓著身子,腳下踩著碎步往前踱了幾下,很好緩衝了下墜的力道,徐長生見他沒有拋下自己也是頗為欣喜,忙跟他說了章魚君的情況。

  「就是我把它丟下來的,沒想到你在下面。」

  令狐狩已經恢復了理智,只是嘴巴因為親吻樹皮已被磨破了好幾層。徐長生見此稍稍放下心,最起碼證明了之前看到的都是真實的。跟這種喜怒無常的閻王爺在一起相處,確實需要強大且處變不驚的心理素質。

  「這不科學呀......」

  徐長生指著面前的軟體動物,心裡滿是迷惑。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令狐狩自然也不用徐長生來說教,當下點了點頭:「這就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奇怪的地方,看來還真的如我所料。」

  徐長生摸了摸有些發癢的光頭:「令狐,說實在話我很想知道樹皮好不好吃......」

  令狐狩沒心情和徐長生扯閒篇,正了正神色說道:「我的事情你別管,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為好,這林子還是儘快出去,在這裡待著我有些不大舒坦。」

  令狐狩說完就準備開路,地上的章魚依舊在那裡蠕動著。令狐狩毫不遲疑地邁開步子,直接從章魚的身子上硬生生踩踏過去。

  徐長生望著地上的章魚被踩得劇烈痙攣,頭部下方的漏斗不斷吐著含混不清的汁液,沒掙動幾下便沒了生機。

  令狐狩的殘忍無情他是領略過的,因而也只得強忍著胃裡的翻湧不適撐起身子,心有餘悸地望著地上那灘被踩爛的骯髒,一時間關於前面男人所有的恐怖回憶都在腦海洶湧回流。

  令狐狩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推理邏輯里迤邐而行,徐長生追了上去,察言觀色了半晌,之後小心試探著找個話題搭話。

  「那個令狐......那玩意兒怎麼會在這裡,還穿著那種大褲衩子,還是粉紅色,是不是有人故意把它掛在樹上的?我們其實可以給它放生的,這裡離水邊還不遠......」

  徐長生小心發問著,生怕這個活閻王一個不順心把自己也給踩尾巴了。

  「閉嘴,換個話題。」

  令狐狩似乎不大喜歡他這般噪耳,但看見徐長生那張怯懦面龐,一時間也有些不忍心說太生硬的話,就又補充說道:「那東西是食肉動物,吃瓣鰓類和甲殼類的食物,我也是食肉動物,自然有權利決定它的生死。」

  徐長生諾諾連聲地點著腦袋,令狐狩這種獨特的食物鏈理由著實奇葩:「那我們就不說,你方才不是說這森林有古怪嗎,你還是跟我說道說道,免得我一路上心裡窩氣瞎猜忌。」

  「你真的沒察覺出來?」

  令狐狩反問了他一句。

  徐長生依舊是那副迷茫神色,令狐狩有些不大耐煩,指了指四周的樹木說道:「自己摸摸,自己聞聞,我懶得和你說太多。」

  徐長生見他有些不待見自己,點點頭準備按他說的做。

  他走到四周的樹幹上摸索了一下,方才只顧得上呲牙咧嘴抱怨蕨類植物的噁心了,這下子心思沉澱下來,赫然發現了一些詭異端倪之處。

  原來,四周的樹木竟然都是潮濕的濕木頭,用手摩挲上去會有濕漉漉的感覺。

  有一些樹皮似乎已經被水泡了很長時間的樣子,上面的外表皮都翻卷腐爛了,還有些枝幹竟然在緩緩地流著水。

  徐長生的驚訝不止於此,因為他發覺這些樹木上流淌的水竟不冰寒,反而有著一股溫潤的醇感。

  「怎麼會這樣,樹怎麼會自己......流汗?」

  徐長生一時間也想不出形容的話,本來他的文學底蘊就不怎麼豐富,這下子更加顯得捉襟見肘。

  不過他明白了令狐狩為何親吻樹木,這是由於嘴巴的敏感度高於手掌的觸感,令狐狩方才是在測定這些出汗的樹木體表的異常溫度!

  徐長生的自我推理還算流暢,但是之後的具體行為就無法繼續揣測了。畢竟還是個新兵蛋子,不可能一下子就大徹大悟茅塞頓開,也正是他這副良好心態支撐著他活到了今天。

  他抬起頭,想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令狐狩,但是下一刻就傻呆呆地僵直在了原地。因為就在方才他自己琢磨原委的時候,令狐狩又不曉得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可把徐長生驚著了,他寒毛直豎直打冷顫,慌張得往前面奔走,也顧不得荊棘劃破身子,一邊跑一邊賣力地嚎叫,一遍又一遍呼喊著令狐狩的名字,但是根本沒有人回復他。

  四周全是茂密斑駁的樹影,聲音沒傳遞多遠就銷聲匿跡了,剩下的只有龐大肅殺的寂寥。

  他胡亂地刮擦著臉上的淚水和鼻涕,其實也不能怪他這般怯懦,試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懦弱少年,被人丟棄到一個航線無法到達的神秘島嶼上,四周的樹木竟然會自己流汗,樹上面竟然還住著穿褲衩的碩大八爪魚,而且這裡的樹木竟然還都是恆溫動物......

  這一切的一切,足夠將一個正常心智的年輕人逼瘋掉。

  畢竟他這個年紀的肩膀,還承受不住獨當一面的重量。

  徐長生玩命奔走著,直到自己的膝關節已經出現了水腫。他忍不住劇痛跪坐下來,抽出挪威鉤子咬住衣領,一邊哭嚎一邊給自己的膝蓋放血。

  沒有人憐憫心疼他如今的境地,徐長生忽然思念起胡銃子和蘇騰龍來,至於令狐狩,他現在也說不出來什麼感受,不過應當不是什麼好印象。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坐在地上猛咽壓縮餅乾。

  尖利的餅乾稜角刺扎得口腔滿是磨損,他毫不在乎繼續狼吞虎咽,沒過多久就搞得嘴巴里滿是血碴子了。

  徐長生現如今的想法非常的簡單,那就是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活下去!

  腦子冷靜下來之後,他開始思索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的脈絡,忽然感覺似乎有些很重要的細節被自己忽略掉了。

  而且這種感覺十分的玄幻,捉摸不透又揮之不去,總是攪得自己心神不寧。

  他也說不清楚究竟到底是哪裡不對,總之一直是有一種不熟悉的陌生感覺。

  想到這裡,他才明白這種感覺一直伴隨著他不曾揮散,而且絕對不是很早以前就有的那種喪門噩夢的宿命感。

  他很清楚,這種感覺就是自己被拐到了船上,見到張發財和令狐狩才開始有的,而且他隱隱中有一種莫名的預感,這種不好的感覺沒準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那麼,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呢?

  徐長生絞盡腦汁地回想推敲,但是很顯然並不能有什麼良性成效。腦子裡面依舊是渾渾噩噩,那種危險的嗅覺依舊刺扎著他的神經。

  這種感覺和眼下這些謎團完全無關,雖說從海上到現在也有許多解釋不通的地方,但是都比不得這種感覺帶給他的驚悚感強烈。

  徐長生努力扼制自己不去想這些無法捉摸的東西,開始著眼於眼下的情況。還好他已經基本訓練出了令狐狩的思維模式,當即開始從眼下入手,琢磨起這森林中的怪事情來。

  正如方才令狐狩所說,這森林到處都透發著一股詭異的氛圍,總是讓人感覺不那麼自然舒坦。令狐狩已經給自己找到了思索的方向,那就是這些出汗的有體溫的樹木,當然還有那個穿著粉紅內褲的大章魚。

  但是仔細推敲起來就可以發現,這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聯繫,嚴格意義上說基本是驢唇不對馬嘴,但徐長生還是把它們列入了考量範圍,畢竟存在即合理,鄒先生還是告誡過他這一點的。

  正心想著,遠方的樹林裡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響。

  徐長生被這些聲音攪亂了心神,但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電光划過,似乎明白了這森林裡為什麼會這般詭異!

  徐長生並沒有過多恐懼,他興奮地望著四周的樹木,心裡的猜想越來越篤定。

  他已經知曉方才令狐狩一直在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他現在也發現了這個森林裡面究竟有了什麼詭異的端倪!

  但是,接下來的徐長生,神情卻隨著思維的深入愈發慘然。

  因為,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的脈絡和答案,竟然像最惡毒的噩夢一般不忍直視!

  他準備先退走,再好好想想這一切背後的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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