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兵借道

2024-06-06 01:18:21 作者: 劉不白

  一股股暖烘烘的氣流不斷地從走廊里穿堂而過,黑暗中的人們都緊張的閉著嘴巴,連胡銃子這種冒失鬼都出奇的安靜下來,陰風有規律的撲在眾人的臉上,似乎是遵循著某種特定的節奏一般溫柔的朝眾人扇著巴掌。

  這陣怪風一直持續了一刻鐘左右,風聲消散之際,徐長生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倒在了血泊之中。蘇騰龍匆忙的為他帶上眼罩,將他的身子平躺下來後衝著邊上的人大聲喊叫道:「快點,冷凝水,葡萄糖漿,毛巾,耐熱袋和酒精棉!」。

  胡銃子利落的很,拿著醫藥箱子不停的翻騰,在徐長生的事情上他可從不含糊,行軍打仗時候也經歷過一些,所以曉得蘇騰龍要做什麼。

  他抽出軍刀將酒精棉聚到一起點著了,蘇騰龍將葡萄糖袋放到耐熱袋裡面,迅速的拿到酒精棉加熱過的軍刀上進行加溫,另一邊拿著兩個醫用玻璃試管滾動揉搓徐長生的眼部,沒過多久血管收縮出血止住了,立刻用加熱後的葡萄糖袋熱敷眼眸,加速眼部血液循環和血塊的吸收。

  「怎麼樣,有沒有燒壞腦子?眼眸沒事吧?」鄒先生也湊過來問了一句。

  蘇騰龍一邊手上忙碌一邊回答道:「還不清楚,目前看是眼臉和結膜都有出血,前房和玻璃球體、虹膜的情況還不清楚,不過按道理說這對眼眸應該不會那麼脆弱,倒是他的身子虛弱的過分,還算好消息的是大腦應當是正常的。」

  蘇騰龍一邊說著一邊取下熱敷帶,用凡士林給徐長生的眼臉做了消毒,並用紗布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這才癱軟在了一旁,看樣子著實是累得不輕。

  胡銃子見徐長生沒事也鬆了口氣,謝過了蘇騰龍,只不過性子粗魯說得像吵架一般難聽,蘇騰龍知道他的德行也就見怪不怪了。眾人這才想起來徐長生之前的古怪,一時間沒有頭緒只得又詢問起鄒先生來。

  不過這事情超乎了科學範疇,一時間鄒先生也有些不確定起來:「這個我是不大好說道的,畢竟這和先生之前向和尚小友解釋的靈魂粒子說不盡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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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粒子說是極端物理學的正常範疇,而且關於靈魂的研究已經有了一些里程碑一般的進展,可如今這種情況應當是老輩人常說的陰兵借道,這可是玄學方面的事情,這就又要另當別論了。」

  「前輩你就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了吧,俺們就想聽點兒舒坦心窩子的實在嗑兒,你也就別總是兜圈子了。」胡銃子扯著嗓子抱怨了一句,連日來的的確確是被鄒先生給磨嘰煩了。

  「小友嫌老夫噪耳大可不必聽,畢竟我老本行便是私塾先生,這傳道授業的事情是半分都馬虎不得的。」

  「說起這陰兵借道分為三種,一種是軍隊死後的亡魂不滅集聚所致,第二種是瘟疫死後的鬼差前來緝拿魂魄所致,至於這最後一種嗎,就是最普世化的陰兵過路,比如說雲南的驚馬槽就是個好例子。」鄒先生說完便不再贅述,走到了樓梯口兒若有所思的發了會呆。

  「那照前輩這麼說,長生娃子的所見是第幾種陰兵?」胡銃子接著問了一句。

  「不清楚,誰曉得他究竟是看到了什麼,若是前兩種還好,若是這第三種,傳言是見到的人不久後就會死,不是什麼好兆頭,當然玄學這東西信便信了,不信的話就當我在放屁罷了,大可不必在意。」鄒先生說道,說完後叫眾人收拾行李,準備接著往下走。

  「鄒前輩,方才不是說了有要謀殺咱們的人,那這趟活計還往下走嗎?萬一下去了沒有沙丘反倒全撲街了怎麼辦?」蘇老大是昨晚的守夜人,因而徐長生和先生的交談也偷著聽了一些。

  鄒先生已經沒有猶豫的開始往下走了,一邊走一邊說道著:「反正都走到這般地步,若是不把這裡搞個明白透徹,我心底里實在是不大安定。不想跟著我的可以打道回府,當然前提是有自信通過那些食人藤,不然連青銅門都出不去就丟了性命,反倒是掛不住臉兒面。」

  蘇老大站在那裡被反數落了一句,自然心有不快,又不敢衝撞這個狠茬子,當下也只有咽了口氣跟上去。

  胡銃子將徐長生背了起來,由於佘小春發病綁在了棺材上,加上背上沒有空餘地方背棺材,只好將它丟棄在了這一層,臨走時還不忘抱著棺材囑咐幾句,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肉麻彆扭。

  下著幽長深邃的樓梯,背上的徐長生竟然一聲呻吟有了些許意識,胡銃子見他醒轉過來也是心裡歡喜,殊不知徐長生完全是因為他身上的「美妙體香」而被強制喚醒的。

  「長生娃子,撐著點,等出去了胡爺帶你逛逛哈爾濱。」胡銃子將背上徐長生的屁股抬了抬,讓他趴著更加穩當一些。「我說長生娃子,你方才究竟是瞧見什麼了?」

  徐長生依舊是有氣無力的,聞言應和了一句:「一隊隊的鬼差兵,穿著日本人的衣服,除了領隊的其餘個子都不高,在我眼皮子底下上了樓去。」

  徐長生說完這話,引得胡銃子反而是哈哈大笑起來,當下又把日本鬼子的矮小形象給埋汰了一番,觀其神情有一種得意的暢快。

  徐長生並沒有跟著他一起發神經,而是在他的背上不住的打著冷戰,胡銃子感覺到了他的不正常,忙問了一聲:「怎麼著?又發病了?」

  徐長生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胡銃子一連催問了他好幾遍,這才吱吱嗚嗚的說出了一句讓他從頭涼到腳的話來。

  因為他說道:「胡爺......我見到......我見到令狐就在那個隊伍裡頭......做著鬼子頭兒不說,還......還見著了我沖我咧著嘴巴笑!」

  這話說完,胡銃子驚訝的差點沒把徐長生給當鉛球丟了出去,也難怪他會這般緊張,畢竟令狐狩成了陰兵鬼頭還在地下帶著手下閒逛這回事也著實是太過荒唐!

  兩個人約定好保密這件事情,其實即便是說出來以鄒先生的性格也不會太過深信。

  這個老學究本身便是一個矛盾集合體,精通各種禁婆神棍的玄學妙術,卻又整天喊叫著要相信科學。不但把令狐狩的靈魂拿來做科學解析,即便是之前的招魂幡召喚屍體這件事,事後都被他說成了這是科學尚未掌握的先進技術,可以說是一個極端冠冕堂皇的科技鬼。

  「前輩,這下面還有多少層?難不成真成了十八層地獄了不成?」蘇老大一邊打著手電往下走,一邊不滿的犯著習慣性地嘀咕。

  鄒先生笑笑,回答道:「多少層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接下來這層是做什麼的。」說完用手指了指剛過去不遠的樓梯指示牌,依舊是日文撰寫的鬼畫符。

  「下面是啥?」胡銃子在後面吆喝了一嗓子,引來樓道里一陣龐大的空曠迴響。

  「屠宰室,或者說屠宰場!」鄒先生隨口翻譯了一句,引得眾人一陣心底里發寒。

  鄒先生最先走下了樓梯,原本以為仍然是千篇一律的走廊與實驗室,結果竟然完全與上兩層的構造大相逕庭。

  「這不應該說是一層了,我也形容不出來,姑且都自己看看吧。」鄒先生說完這話,身後的幾人都有些心裡迷糊,畢竟他們可沒有佩戴夜視鏡,一直出了樓梯口才發覺,鄒先生正站在遠處的一個鐵柵欄邊往下俯瞰。

  眾人這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因為鄒先生站的位置,竟然擁有著光源!

  許久沒有在有光的環境下活動的幾人都來了興致,紛紛提著行李往鄒先生那裡奔走了過去。可是跑到了近前,這一層的場景卻讓眾人久久都無法說出話來。

  準確的說來,這一層不應該簡單的叫做一個層面,相反可以說完全是一個嶄新的地域,而上面的兩層不過就是它的附屬機構。

  幾個人所在的地點是一處高聳的懸崖邊上,面龐朝向之處是一個無法用語言丈量描繪的巨大熔岩天坑,密密麻麻足有幾千之數的鐵索橋橫亘在天坑的碗壁上,已經達到了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發病猝死的高密程度。

  四周的熔岩石壁上交錯密布著蜂窩一般的小型溶洞口,互相之間似乎還有更加精密的連接與貫通,有些像敦煌莫高窟的佛陀岩壁,不過很顯然日本人不會在裡面無緣無故地供奉一尊釋迦牟尼,若說出現甲級戰犯還算是情理之中。

  光源和熱風都來自溶洞天坑最下面的岩漿流,熾熱的岩漿泛著黑紅色的濃重光澤,太陽黑子一般的斑斕顯示出其爆表的溫度。

  這種色澤的岩漿溫度會一直保持在550-625攝氏度左右,若是完全白色的岩漿溫度會超過1150度,到時候即便是站在旁邊也著實是沒有命活了。滾滾乳白色的蒸汽不斷向上翻湧,上千度的蒸汽高溫傳到眾人面前竟然已經衰減到讓皮膚可以適應的程度,足見這裡的垂直深度有多麼的令人難以置信。

  整個地域的構造可以和瑞士最精密的機械手錶的齒輪構造相媲美,幾個倖存者都已經看呆了,站在那裡久久都回不過神兒來。鄒先生的神情也變得說不出的肅穆,忽的,這位老江湖突然翻身跳下了鐵柵欄,落腳到了其中一個鐵索橋上,迅速的朝著與之連通的另一著實熔岩洞口奔去。

  剩下的人先是一愣,接下來也都不含糊,除了蘇騰龍膽子怯懦是蘇老大幫著下去的以外,都立馬翻了柵欄跟了上去,徐長生由胡銃子一路背著因而也倒是省下了不少的腳程。

  整條鐵索橋出人意料的長,一行人在上面奔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到達對面的溶洞,而且這條鐵索橋連貫的還不是這個巨大天坑的直徑距離,其實鄒先生也只能朝著這個溶洞口奔走,因為肉眼可見的四周的溶洞口處,都被不知厚度的青銅門封鎖的嚴絲合縫。

  到了溶洞口兒,蘇老大一個趔趄便癱坐在了地上,其他的人也是大口喘氣,著實是累得不輕,徐長生在胡銃子背上雖說並不勞累,但是需要忍受這一股股的汗臭味道也是頗為辛苦,他的防毒面具早在送陰兵的時候就摘下來了,所以說現在可謂是自作自受。

  「鄒前輩,好端著實跑什麼勁兒?」老飯勺不明所以的問了一句。鄒先生也是累的夠嗆沒有力氣說話,只得伸手朝著裡面指了指,眾人打眼兒往裡面一瞧,一下子險些嚇得做到地上去。

  這個溶洞裡面除了一口大鐵鍋以外並無他物,只是這鍋裡面竟然全部都是滾燙的沸水,而且上面漂浮著一眼望不盡的人頭!

  槍膛子兒眼睛尖,當下指著其中的兩顆頭顱顫顫微微地說道:「鄒前輩......這......是3362和4259.......啊!」

  這下子輪到所有人張大嘴巴驚掉下巴了,鄒先生也是有些受驚嚇,畢竟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國足能夠有這麼厲害的腳法。

  「這對腦袋......是自己滾進來的......還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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