穢亂宮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笑，真好笑！舅舅求侄女，這天下間還有這種稀罕事~嗯......」

  永寧公主斜斜的看了一眼被圍住的邵家三人，嘴角勾了勾，「看在舅舅如此求我的份上，我就先放過他們吧。散開......」侍衛們領命散了開來。

  永寧公主圍著邵家三人走了幾圈，調笑道：「下次別被我遇上了，那時候可沒人幫你們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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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邵長恆攔住了將要發作的邵俊，臉色凝重的看向了永寧公主。

  「好好的興致被攪了~不知道這宴會上還有沒有俊美的男子，走，陪我再去找找。」永寧公主剛準備帶著幾個侍衛離去，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指著邵顏道：「你也跟上。」

  「我？」

  邵長恆忙上前道：「小女年齡尚幼，規矩粗淺，恐公主殿下見著不喜，還是讓她留下吧。」

  永寧公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我剛剛說過的話，是可以反悔的。邵小姐，你確定不跟上？」

  「公主看得上邵顏，是邵顏的榮幸......」輕嘆了一口氣，邵顏苦笑著向身後幾人告別。

  邵長恆和邵俊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穆凌峰則是鬆了口氣。但邵長陵卻有些奇怪。平日的邵長陵言語犀利，今日的他卻異常沉默。

  邵顏循著邵長陵的眼光看了過去，正是永寧公主的方向。小叔叔他在看永寧公主......這是為什麼？邵顏還來不及想更多，便被永寧公主招呼走了。

  之前陪著永寧公主逛園子的時候，邵顏只覺得她個驕縱任性的金枝玉葉；但現在......餘光掃了一眼興致缺錢的永寧公主，邵顏的身上卻不斷地冒著寒意。

  究竟是怎樣的依仗，敢讓她如此的放蕩不羈；還去抓朝廷的二品大元。而皇上知道她這麼做也會姑息她嗎？

  這怎麼可能......但從忠孝侯的反應來看她以前應該也做過同樣的事，並且沒受到什麼嚴重的懲罰。如今的她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邵顏抬起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了永寧公主的身後，那些男鬼依舊專注得望著永寧公主，若鬼也有表情的話，想必是極其真誠的表情......

  「你為什麼老往我身後看？本公主的身後有東西嗎？」

  「公主殿下覺得有嗎？」邵顏目光悠遠的望向了天空，「我聽說死去的人因為想念活著的人會化為一縷執念守護著她......公主殿下有那樣的人嗎？」

  永寧公主的身子僵了僵，垂著眸子道：「沒有。」

  「那真是可惜......」

  「哼！」永寧公主哼了一聲後便不說話了。周圍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冷清。邵顏並不在意，低下頭賞起了花。

  永寧公主見邵顏低頭賞花，這才抬起了頭看向天空。

  今日的天空真的格外的藍，層層疊疊的白雲如煙似霧鋪灑於上；它們時而聚攏時而分散，讓人看不清，摸不透，卻又美的令人嚮往。永寧公主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手指點上了其中一朵白雲。

  嘴角牽起了一絲弧度，永寧公主的笑容還沒收起，便看到指縫間一個模糊的人影向她走來。

  她緩緩放下了手......

  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袍的清雅男子悠然的踱步而來。他有著一張非常乾淨的臉龐，瞳孔卻是銀白色的，仿佛就像她剛才見過的白雲那樣縹緲剔透的顏色。

  「你是誰？」

  男子循著聲音的方向，轉過了臉，他的目光並沒有看向永寧公主，只是躬身作揖道：「小生秦方遠，不知小姐在此，唐突了。」邵顏聽到來人的聲音，疑惑的眯了眯眼，便走了過來。

  永寧公主還是頭一回被人稱作小姐，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飾，又看了看後面的護衛，有些奇怪的道：「你沒看到我身上穿的服飾嗎？敢稱我為小姐，好大的膽子。」

  秦方遠的眼神有些茫然，他站起身坦然道：「小生的眼睛看不見，不知這位是？」

  「大膽，這位是永寧公主，還不見禮！」永寧公主抬手制止了邊上的護衛。她幾步走到秦方遠的面前，晃了晃手，那雙異於常人的雙眼果然毫無神采。永寧公主有些惋惜般的嘆了口氣，「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竟然看不到......」

  「小生自幼眼盲。所謂漂亮或者醜陋，對我而言都無甚區別。」秦方遠笑了笑，乾淨的臉龐有著纖塵不染的風姿。

  永寧公主訝異於秦方遠的笑容。他明明是個瞎子，這樣的境遇難道不該讓他陰鬱消沉，自憐自哀嗎？為什麼他的笑容能如此乾淨明亮？

  永寧公主咬著唇問：「你難道不傷心嗎？眼睛看不到......」

  「小時候也曾傷心過，大了就不再傷心了。既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何必耿耿於懷......」

  秦方遠淡然的「望」著前方，那雙銀白色的眸子如同他的臉一樣乾淨清澈。邵顏欽佩得看向這個少年，他的眼雖盲，但心不盲，如此心境，真是難得。

  永寧公主卻覺得這樣的秦方遠很刺眼！無論是他的話，還是他的人。「什麼無法改變的事實！什麼不耿耿於懷！這天下間怎麼可能有這種人！我不信你能一直這樣......」

  塗著紅色蔻丹的手指揮了揮，侍衛們立馬會意，擒住了那邊的秦方遠。

  邵顏暗叫不好，忙上前道「公主殿下，他不過是個眼盲的書生，您何必？」

  「我的事不用你管！別以為陪了我一下午就能在我耳邊廢話！把他給我帶走——」

  「是！」

  「你們想要幹什麼？公主殿下，小生哪裡得罪你了？」

  永寧公主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便掉頭而走。

  「這永寧公主真是喜怒無常。糟了！這位公子......」邵顏想了想，便往前廳跑去。

  ——砰——

  穆凌峰一拳重重的砸在了紅木桌上，茶碗隨著他的撞擊上下晃蕩了幾下，茶蓋一歪，水合著茶葉傾瀉而下。

  邵顏看著滴滴答答的紅木桌，說道：「......我攔不住永寧公主，眼看著那位盲眼的公子被帶走了，只好回來通知你們。不知那位公子是？」

  穆凌峰並未出聲，倒是邊上的穆修開口道：「方遠是我爹前不久認下的義子。說起來他與我家也有些淵源。」隨即抬頭看向了穆凌峰。

  穆凌峰頓了頓，肅然道：「修兒隨我去公主府！青林你留下。」

  「爹！秦大哥也是我的哥哥。」

  穆凌峰肅穆的臉上泛起一絲柔和，他對著穆青林道：「今日是你和俊兒的文定，莫要被這些事影響，爹爹和你哥哥能夠處理。」說罷轉頭對著邵俊道：「俊兒，府中的事和青林就一併交給你了。」

  邵俊上前拉住了穆青林的手，點了點頭。

  眾人目送著穆凌峰和穆修的身影離去，邵長恆嘆了口氣，一瞥眼間，卻見邵長陵輕撫著下唇，若有所思。想到邵長陵之前的沉默，邵長恆忍不住道：「長陵，你今天是怎麼了？」

  低垂的雙眼緩緩張開，邵長陵抬起頭道：「我總覺得那位公主眉宇間長得像一個人......」

  「誰？」邵顏聽到他們的對話也轉過了頭。

  只見那張線條優美的薄唇緩緩得吐出了三個字：「我姨娘......」

  ——皇宮——

  永寧公主雙眼無神的走在這狹長幽暗的廊道里。

  這裡是皇宮。

  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地方，也是這世上最骯髒的地方。那一個個宮門口仿佛是擇人而噬的野獸，張開著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自己進來。

  後面的內侍小跑著向前道：「公主，還是先去拜見聖上吧......」

  永寧公主的步伐沒有停下來，也沒有說話。

  內侍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斟酌著還打算開口，卻聽前面的永寧公主低沉的問道：「那個瞎子帶回我府邸了？」

  「是。公主......」

  永寧公主閉了閉眼睛，緩緩道：「我想先去含露殿拜見母妃。」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說了要去！現在就要去！」說罷急急的跑了起來。後面的內侍沒法，也只得跟了上去。

  剛踏進了含露殿，永寧公主大大的喘了幾口氣。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長髮，開口道：「母妃......」

  端坐著的淑妃並沒有轉頭，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即便經歷了這麼多次，永寧公主還是失望的低下了頭。

  「我只是來看看母妃。」

  「既然看完了你就走吧。」

  「母妃！」永寧公主張了張嘴，卻聽到後面傳來了一個急切的腳步聲。她回過了頭，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內侍，正急急得朝永寧公主招了招手，「公主殿下，陛下有事找您。」

  腳下一個踉蹌，永寧公主的後背重重得抵在了門上。淑妃拿著茶碗的手頓了頓，連眼皮都沒抬。

  「母妃......」

  「你走吧。」眼看著含露殿的殿門關上，永寧公主收回了視線，雙眼又變的一片木然。「帶路。」

  雙腳自動的跟上了前面內侍的步伐，一樣的速度，一樣的距離。直到了養心殿門前，永寧公主的身子才突然抖了起來。紅潤的雙唇顫了顫，她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陽光，便被內侍帶進了殿內。

  穿過了一層層金黃色的帷幔，直到所有的內侍都退了下來。永寧公主才站在了那個男人的面前。

  那個她該稱之為父皇的男人。

  屋內的光鮮很昏暗，那個人的臉隱在了陰影內讓人看不真切。他朝永寧公主招了招手。

  永寧公主想要抬步而起，腳卻像釘在了原地一樣拔不起來。

  低沉渾厚的聲音說道：「過來，永寧！」見她還不過來，那個人伸出滿是紋路的大手，抓向了永寧公主。

  ——嘭——

  這是被摔進床幃的聲音。

  ——刺啦——

  這是衣服被強行扯下的聲音。

  高大的黑影罩了下來，他的雙手撫過了永寧公主的眉眼，便伸手探了下去。

  乾燥的觸感，粘稠的濕熱，永寧公主的雙手被牢牢禁錮著，她緊緊咬著下唇，才忍住了胃裡翻湧的噁心和眼角酸澀的淚水。

  靜逸的宮殿內，只有六隻他人看不見的鬼魂，注視著這場逆倫背德的，骯髒之事，他們張開著尖利的爪牙在無聲的悲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