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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氏夫婦遇害

2024-06-06 01:03:46 作者: 蘇小北

  提到X組織,穆月雁臉上多了一些不耐煩的神色。

  「這我就不清楚。」穆月雁說道:「X組織到底有多少人誰也不清楚,更何況組織里有些人是乾乾淨淨的,查也查不出東西來。但如果真的是X組織的人幹的,我倒是很想問問他們原因。」

  「你父母的事,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夏螢試探地問道。

  穆月雁往遠處看去,似乎陷入了回憶。他輕聲道:「記得一些,不過……不是很清楚了,就連回憶畫面都很模糊。」他說完,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重新看向夏螢,恢復了之前的儒雅神色,微笑道:「不過就像我跟你說的,我並不靠研究所吃飯,掙不到多少錢的,更何況他們實驗室一個器材常常要幾百萬幾百萬的砸。所以說實話,我對研究所實在沒什麼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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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還留著幹嘛。」夏螢不解道:「又沒人強迫你留著。」

  穆月雁低下頭,從鏡框裡看了她一眼,笑了。

  「是啊,可是留著它,總是一筆堅持了這麼多年的投資。更何況……」他壓低語氣,意味深長道:「如果我放棄了它,那我還怎麼遇見你呢?」

  「什麼?」夏螢本能地縮了縮脖子。

  穆月雁見狀,臉上的笑意愈濃。他不在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勸夏螢多吃點。夏螢如坐針氈地熬完這餐飯,以至於她見到夏應物的時候,竟然覺得他有幾分親切。

  夏應物看著夏螢臉上藏不住的反感,笑著道:「感覺如何?」

  「感覺不太好。」夏螢誠實道:「尤其是你在告訴我,穆月雁可能喜歡我之後。」

  「不喜歡你,能留你這麼久?」夏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不是第一個靠近他的警察。我不妨直接告訴你,除了你,沒有任何一個警察能從他身邊活著離開。」

  夏螢斜睨了他一眼,道:「沒出過事?」

  「又不是他動的手,能有什麼事。」夏應物按下電梯開關,笑意減了幾分,道:「真可能出事的,早就被內部解決了。」

  從夏應物的語氣里,夏螢推測他並不贊同穆月雁這種殺人行為。夏螢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同樣是殺人,披上一個「為人類做貢獻」的大衣就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甚至還鄙視他人。不過考慮到夏螢還要靠他來獲取消息,所以這些話她並沒有說出口。

  「請我吃頓飯吧。」夏螢道。

  「……」夏應物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道:「你不是剛吃完?」

  「那幾片三文魚,塞牙縫都不夠。」夏螢半嫌棄半遺憾地說道。事實上,應付穆月雁就占據了她全部精力,壓根沒心思再吃飯了。

  「行。」夏應物道:「走吧。」

  日後那餐飯究竟聊了什麼,夏螢已經記不清了。事實上,如果夏螢知道,那天是她跟父親的最後一餐飯,她一定會更加珍惜那段時光。因為,她還有那麼多話,要跟自己的父親說。

  次日,在確定對穆月雁即穆寒冰進行出警後,一行人逐漸向萬象大廈靠近。

  夏螢對此次出警一無所知,甚至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她還坐在母親房間裡,陪她聊天。

  關在地下室的這些日子,她跟母親原本緊繃的關係逐漸緩和。她每天都會過來陪媽媽坐一坐,聊聊天。竊聽器早已被她毀壞了,也沒人找過她,所以她在母親房間的時候都會放心大膽地說話,問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比如,穆月雁為什麼並沒有追究她毀壞監視器和竊聽器的事情。

  「我以為我進來這裡後,會有人無時無刻不在監視我的舉動,但最近我發現並不是這樣。這裡的人,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在意我。」夏螢輕輕給母親揉著肩,這樣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母親輕聲道:「他們把我關起來的時候,我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是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們想要殺我滅口。然而在這呆了快一個月了吧,不說好吃好喝伺候著,也的確三餐不缺。除了沒什麼人身自由,倒也過得不錯。」

  「除了沒什麼人身自由……」夏螢重複了這句話,笑笑道:「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吧,想把我們一直關在這裡。」

  「可是安全,最起碼目前是這樣。」看到夏螢驚異的表情,母親笑了笑,道:「你可能不明白。我為這研究所擔心受怕了一輩子,時時刻刻擔心你放下路上被人綁走,擔心你會不會安全長大,擔心你要去北城做警察,擔心你會不會見到你爸,擔心你知道研究所後會怎麼看媽媽,甚至擔心你會不會遇害……所以你能坐在我身邊,每天陪陪我聊聊天,有飯吃有地方住,人身也安全,媽媽真的別無所求了。」

  「可是,這些都是他們給我們的。」夏螢道:「一旦他們把這些收回去,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是啊,的確如此。」母親喃喃道:「所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兩人都不再說話,小小的房間裡陷入沉默。過了片刻,母親突然開口問道:「聽說穆月雁找你了。」

  「是。」夏螢心頭一動,問道:「媽怎麼知道的?」

  「聽葉克霖說的。」母親道:「他有時候會找我聊聊,就說到了這些。」

  「找您聊聊?」夏螢頓了頓,道:「葉克霖是個怎樣的人?」

  「他啊,學生時代就是個規規矩矩的人吧。能力不出彩,但人很有韌性。」母親看了她一眼,道:「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夏螢道:「就是覺得這裡的人都挺神奇的。」

  「怎麼說?」

  「就,無論是您,還是父——夏應物,還是穆月雁,葉克霖。這些人的性格都跟我想的不一樣。」夏螢誠實道。

  母親笑了笑,道:「在你的想像里,從事基因編輯的人應該很邪惡、十惡不赦對麼?」

  「是。」夏螢坦誠道:「因為這項實驗非常反人類。」

  「的確是這樣,現有的倫理道德控制不了它。」母親道:「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如果我們能控制住它,就會給人類帶來無窮的益處。」

  「可是不能。」夏螢斬釘截鐵道:「只會加深兩極貧富差距,滋生更多違法生產鏈。」

  「是這樣。」母親道:「所以我後來才會選擇離開這裡。」

  「這就是您跟父親離婚的原因嗎?」夏螢試探問道。

  「可以說占了一部分吧。」母親道:「更主要的原因是,當時的研究所正在逐漸失控。」

  「失控?」夏螢想起穆月雁說的那些話,不由對研究所的起源產生好奇,因此忍不住追問道:「研究所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穆月雁說他的父母遇害,也是那時候的事情嗎?」

  「他父母啊……」母親的雙眼陷入回憶。她回憶起當年的畫面,緩緩敘述道:「那是20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前,張月霞剛滿三十歲。29歲的她,趕在三十歲生日之前生下了夏螢。在有了孩子之後,她便放緩了工作進度,想要多花花時間陪伴自己的女兒。也就是這一年,研究所的事業蓬勃發展,支脈開始往各大企業發展,國內國外都有數不清的精英人士,想盡辦法聯絡他們,給予他們投資。

  也是在那一年,相伴多年張月霞和夏應物頭一次產生巨大分歧。

  「你究竟在說些什麼!」聽完張月霞的話,夏應物在客廳里來回踱步,「我們堅持這麼久,難道是為了我們自己嗎?我敢說我一點私心也沒有!我的研究,完全是為了全人類,為了這個世界!你現在卻跟我說,覺得殘忍了?」

  「刀不捅在你身上,你不會覺得痛!」張月霞抹了把眼淚,道:「有了小螢後,我再也沒辦法正眼看待那些被用做實驗的嬰兒。那可是活生生的生命!」

  「被做實驗的又不是我們的女兒,你瞎共情什麼!」夏應物斥責道:「再說了,實驗室里的小白鼠,也是一條條生命,你怎麼不心疼它們?」

  「那能一樣嗎!」

  「怎麼就不一樣了!而且咱們又不是上街搶嬰兒了,用的是棄嬰,或者是父母自願捐給研究所做實驗的嬰兒!而不是隨便拿來一個嬰兒就做實驗了!更何況,死傷也並不多!」

  「死傷也不並多……夏應物,我跟你夫妻這麼多年,沒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這麼狠心的話!」

  兩人的爭吵聲驚醒了房間正在睡覺的夏螢,她「哇哇哇」地哭了起來。張月霞放低了音量,一字一頓道:「總之,我不願意繼續做下去了,我勸你也別做了。不管說得多麼好聽,你手上到底沾了獻血,會有報應的!」

  夏應物無動於衷道:「想要為社會做出貢獻,必然要承擔些什麼。我無愧於心。」

  張月霞見他如此固執,便放棄了溝通。她找了個藉口提出了離婚,夏應物知道她無心繼續呆在研究所,也沒挽留。兩人就這麼辦理了離婚手續。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張月霞懷裡抱著夏螢,長長地鬆了口氣。就在此時,夏應物告訴她,研究所內部出了點問題,可能會整體大換血。

  「出什麼事了?」

  夏應物見四下無人,壓低聲音道:「穆氏夫婦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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