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6 隱秘而偉大
2024-06-06 00:47:27
作者: 眉予
恩竹·同帕拉。
知意默念這個名字,手指放在實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叩著。
許則勻曾經幾次三番阻攔她和恩竹接觸,現在這個人竟然直接被限制入境。
T國,緬國。
安排人再往與T國的有關的方向,再查許則勻的以往有沒有來往密集的記錄。
不是為了窺探他的隱私,只是心裡一波又一波的不平靜。
這麼多信息,雖然都是碎片,串聯不出一個完整的碎片,但她心裡已有了輪廓。
許則勻,在做一些隱秘而偉大的事。
手機里,依舊沒有他本人的信息。只是這段時間,接送她上下班的人多了一個岳澤。
岳澤和小七的工作分工不同,每天有無數通電話需要處理,很多時候,通話和信息要同時操作。
她的商務車後排幾乎成了岳澤的移動辦公室。
知意也善意提醒,她身邊有林歆和司機,足夠了。放岳澤回去踏實的工作,也免去路上奔波,多爭取些休息的時間。
但被岳澤拒絕。
岳澤做好了全副武裝要在她這兒安營紮寨。
知意想,這個意思,大概,就是許則勻目前處境危險。
她咬了咬嘴唇,在輸入框刪刪減減,最後還是發出去:還不回來嗎?我想你了。
知意只做他妹妹的時候,從來不會這樣瞻前顧後,小脾氣一套一套往許則勻身上使。反正哥哥會無條件包容。
可現在這樣,不像情侶,又越過了邊界,反而束手束腳。
小年這天晚上,知意又接到媽媽的電話。
說已經在歸程途中,後天一早到家。
於是知意洗了澡,開始整理歸納『灣流匯』這裡的日用品和裝飾。
這些天,她不知不覺間又添置了很多小玩意兒,連巴塞羅小熊都帶來了。頂奢品牌的水晶系列擺件,超季新品,知意很喜歡。
爸媽回來,她大概要回『許宅』住上一段時間,所以現在一件件收納進透明櫃裡,免得落灰。
電話響起來,是凌遠:「看新聞了嗎?」
知意趿拉著拖鞋小跑幾步打開平板:「我現在看。」
【由玉南省公安廳率領明城市公安局、及多地市公安幹警統一協調部署,抓獲緬籍特大毒販。】
新聞越短,事越大。
懸著的心又開始狂跳,期盼,興奮,甚至有些『柳暗花明』的如釋重負。
開口時她小心翼翼:「結束了嗎?」
對面沒有說話。
知意心急,又問:「案件結束了嗎?」
凌遠:「我讓其他人跟你說。」電話那邊換了個聲音,大概在跟凌遠匯報,這樣免得再二次轉述了。
「警方這次抓獲的主要頭目叫做阿齊·昂列。」不是她知道的那個名字!她記得,調查人匯報時,這位阿齊·昂列是『黑桃A』的弟弟。在犯罪集團中,位置相當於金·昂列的副手。
「金·昂列在行動前突然消失,目前沒有打聽到,警方是否掌握他的行蹤。接下來,有兩種可能。第一,因為骨幹人員被端,老金無法再重新組建生產銷售網絡,從此離境,隱姓埋名。這種情況,追蹤和抓捕的難度加大,老金歸案會變得遙遙無期。」
「第二種可能是,老金會做困獸之鬥。和我國警方交手這麼多年,老金的手下、兄弟、親信都被抓、被斃了。按以往經驗,他的『殘部』可能會席捲報復。」
「報復?」知意實在是很少接觸這些沉重血腥的事情,她不明白,「報復誰?」
「警察,線人,臥底。孔總,您看過碟中諜,無間道嗎?」
警方可以臥底到犯罪團伙,那些喪心病狂的人也會有眼線留在暗處。
她第一次有了膽戰心驚的感覺,很茫然地掛掉了電話,呆坐在沙發上。
今晚電話里,好多次,她都只在電視、電影、劇本裡面看到過。
思緒混亂。
林歆的電話這個時候打進來:「孔總,於安斂有一部和外籍藝人合作的電影,目前拍攝已經過半。但是剛剛我們得到了小道消息,和他搭檔對手戲的女星,有吸毒史。」
知意向來痛恨黃賭毒,這段時間,厭惡的情緒更是攀到了頂峰。
她皺著眉頭,手裡的紙巾被拈成一坨:「拒演,把我們的藝人撤回來。」
林歆:「但是對方承諾,消息能夠閉鎖,現在外界確實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另外他們也承諾了,這位女星早就戒掉了。」
「消息能夠閉鎖,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知意悠悠發問,她心神不定,忍不住的暴脾氣想要發泄,深呼吸了三次,繼續說,「劣跡藝人,而且是這麼嚴重的錯誤,違法行為!我們『星光娛樂』,堅決抵制!」
「但是這次的合約……」林歆似乎在組織語言,「為了把於安斂推入國外市場,我們簽下的合同條款非常苛刻。現在退出,違約金加對賭協議要將近九位數。」
九位數。
知意的眼皮跳了跳。
她拿得出,但也真的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安排法務部的顧問和你對接。首先,因為對方的違法行為,我們才退出,讓法務部爭取免去違約金。其次,對賭協議,我來付。」
「另外,把撤人的原因始末向藝人傳達清楚。關注一下於安斂退組的態度,如果積極、配合,回來我會給他其他資源。」
頭腦清醒,不計較眼前得失的藝人值得投資。
後半夜,知意才勉強睡去。
睡得很淺,以往看過的諜戰片、警匪片最後犧牲的好人,都變成了許則勻的臉,在夢裡一遍遍地播放。
她的手指緊緊摳著巴塞羅小熊的耳朵,突然環境又變成了江邊,陳元隨性地蹲在那兒,抽著煙。知意如同那天清晨在撫龍江邊,從背後走近陳元。只見陳元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側身伸手,揮動手臂:「則勻,這邊——」
知意順著陳元的目光看去,許則勻跌跌撞撞地行走在草甸之中,臉上,手臂,胸前,鮮血淋漓……
她猛地睜開眼睛,從噩夢中掙脫出來。
按下按鈕,窗簾徐徐打開。
天色已經開始亮了。
深藍退到天邊,近處是太陽出來之前的魚肚白。
房間內的樓梯,好像有隱約的腳步聲。因為噩夢,這靜謐清晨的聲響在她聽來詭異,一身冷汗「嘩」地冒出來。
她聽到了魂牽夢縈的聲音,從衣帽間盡頭傳來:「腓腓——」
低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