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離婚

  謝祺卻不急著回答這個問題，喝了口水，然後視線再次對上她的眼睛，說：「那你覺得我是真心還是有所圖。」

  客廳里，安安靜靜。

  乙西收回自己的視線，看起來並不想跟他開玩笑，淡淡地說：「隨便你，謝祺。」

  他卻似乎有些高興地說：「真的隨我麼？」

  乙西慢慢地回答，「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思和你開玩笑麼，」

  謝祺自嘲地笑：「如果我說，我是因為你才回來的，你會信我麼，」

  「你覺得我應該相信麼。我有點累。」

  

  「那你休息吧，客房裡還需要什麼就告訴我。」

  「好。」乙西覺得全身已經被疲憊充滿，竭盡全力的維持著自然的語氣，直到走進房間。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緩緩地順著門，坐在地板上，將腿蜷縮起來。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孤獨的守護著自己，

  她不知道，在門外，有人安安靜靜地垂著頭站著，抵在門上的修長手指終於還是一片冰涼。

  乙西和沈裕終於去了民政局，這一路終究是走到頭了，胡叢一大早就讓人來接她去了民政局，生怕她臨時反悔，一路上都讓人跟著她，下車的時候乙西扯扯嘴角，說，你告訴胡姨，我不會做出讓她失望的事情的，

  她站在廊下，終於等來了沈裕，兩人一路無言，進去也是工作人員問一句他們兩人答一句，出來又是無言，沈裕的臉色並不好，但是乙西卻沒多問一句，她下台階看見胡叢的車依舊等在那，準備等沈裕走了之後再上車，卻被他阻止，清涼的嗓音熟悉又陌生：「我送你回去。」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雙手插進兜里，顯得清俊挺拔，

  她搖搖頭，看著那邊駕駛座上的男人往這邊看著的嚴肅表情，「不要了，再見，我去附近的公園裡走一走，你先走吧。」

  沈裕沒說話只是一直盯著她，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轉過頭去。

  乙西好像看到他的眼底有著血絲，

  他沒有堅持，點了頭便離開。很決絕，很利落，背影依舊挺拔修長，連步伐都好看得要命。

  公園裡這個點人不多，她的手交叉搭在膝蓋上，坐在長椅上，歪著頭看小路邊的一個小女孩。扎著馬尾辮，可愛的很，父母一臉寵愛的看著小女孩，一人牽著小孩一隻手。大概母親讓胡叢把自己和姐姐送走的時候，曾經幻想過她和姐姐都會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中吧。

  沈裕回去的時候，沈家老太太正在低著頭看書，翻閱書頁時不緊不慢。意識到沈裕進來了，老太太並沒有放下手裡的書，只是慢慢抬頭看他，之前看似閒適的手指卻交握著，是用了力氣的，那雙年邁的眼眸里閃爍著複雜疼痛的光。

  「辦好了麼？」

  「嗯，」

  「沈裕，就算再捨不得，你也沒有辦法，如果你想保護她，唯一的方法就是她絕對不能繼續留在你的身邊，沈家這麼多的人，有誰是因為愛情結婚的呢，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你出事了，」沈老太太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就那麼毫不留情的割碎了沈裕的心臟。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姿勢沒變，就那麼安靜的看著他，伸出手慢慢的放在他的肩膀上，

  沈裕點頭，知道了，如果這樣的方法可以保護乙西，那他別無選擇，把她送走，離開自己，離開沈家，他明白了，明白了……

  在沈裕離開之後，胡叢出現在這裡，她拎著一個行李袋，「我要走了，您以後自己保重身體，每種藥怎麼吃我都已經和人說清楚了，」

  經過老太太身邊時，老太太坐著沒動，甚至不曾看她，只是在胡叢的腳步瀕臨門口的時候，聲音沉窒：「胡叢，你真的從未真心對過我嗎？」

  胡叢止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有人看到她沾滿淚的眸，更沒有人看到她顫抖的嘴唇和手指，只聽她一字一字道：「從我的姐姐慘死的那天開始，我就沒有心了。」

  胡叢走了，徹底安靜了。

  老太太死死的拽著蓋在自己腿上的毛毯，不許眼淚掉下來，看似無謂，但眼睛裡卻分明布滿了隱忍不落的不舍。

  二十多年前，第一次看見胡叢，那雙眼睛帶著執拗，帶著堅韌，她雖然是自己的遠方親戚，但是老太太卻堅決把她留下來，留在自己身邊，這一留就是二十多年了，

  良久，老太太終究是沒有忍住，狠狠的錘著胸口，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她張著嘴試圖找回她的呼吸，嗚咽聲滑了出來：胡叢，你騙我……

  沈震淼背著手，站在窗邊，正在看斜對面的沈氏大樓總部，

  「沈裕和乙家的那個女孩已經離婚了，」楚然一字一句，「我不僅要她離開，我要的是她再也不能出現在沈裕的視線里，你若下不了手，我來動手。」

  沈震淼依舊站著未動，只淺淺道：「楚然，她還有用。」

  「她有什麼用，我說過不許你傷害沈裕的性命，不管你要的是什麼，不管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但是你答應過我的，不能傷害沈裕的性命，……」

  「楚然，你在教我做事？」沈震淼伸手，掐住楚然的脖頸，「你算什麼？你來教我做事？」打斷了她語無倫次的話，轉身道，雋逸的眉眼中極冷酷，「楚然，你想過沒有，我為什麼要幫你拆散她和沈裕？」

  「是因為你恨她。」

  沈震淼雙眉一簇，眉眼間思緒更顯穩重了，沉吟道：「是，如果她沒有嫁給沈裕，我也不會認出她來。可她……還是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