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消失三年
2024-06-06 00:14:40
作者: 沐茶茶
連續一周,姜意意都呆在家裡沒出門。
她對外聲稱,感冒了身體不舒服。
其實,她手裡捏著那些厚厚的信。
一點兒都不捨得放下。
就連睡覺,都要放在心口,或者壓在枕頭下,睡的才會安慰。只有這樣,她心口的缺失才不會那麼一點點裂開,讓縫隙越來越大。
這些信躺在胸口,就像是抱著傅池宴一樣。
夢裡,傅池宴穿著白襯衫。
他人站在樹下,晨光里,清風徐徐,他的臉龐乾淨英俊。他沖她展開手臂,目光是溫和的,她唇邊掛著歡喜的笑,重重的撲到他懷裡,她腿纏上他的腰,緊緊的,不肯下來。
傅池宴什麼不說,他只是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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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喊一聲意意。
他低頭吻下來。
貼著她的唇,傅池宴笑意吟吟問一句:「偷看完了我的藏著的那些信?真是個小偷。」
他聲音低沉愉悅:「偷走了我的心。」
嗯。偷走了他的心。
在她還是少女時候,她就占據了這個男人的心。
然後,她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傅池宴的身影就消失了。
她緊跟著睜開眼,人醒了。
其實,姜意意想問的是:「月有陰晴圓缺,可人凡事講十全十美,為什麼不是一百個,一千封,九九再長久,都不如十全來的完美。你害怕沒有圓滿嗎?」
但是夢醒了。
傅池宴沒有在夢裡給與答案。
真可惜呢。
姜意意失魂落魄的抱著自己,長發披散肩頭,小腿在深色床單上白的發光。她一個人沉默坐在大床上,蜷縮著身體,怎麼看都覺得孤單清寂。
還差一封信,就到整整一千。
就連編織的戒指也是,還差一個,就到一百。偏偏就差一,到這裡結束。傅池宴那麼一個執著含蓄內斂深沉的人,他自然不會用嘴表達。他的渴望,愛欲,內心占有瘋狂和邪惡面,都在這些情書里發揮的淋漓盡致。
讓姜意意看到,不同的傅池宴。
陌生的傅池宴。
一個極度矛盾,深深壓抑內心的可笑又可憐的男人。
這些信,就是最好的見證。
傅池宴深愛著姜意意的證明。
有多愛呢?
估計很愛,很愛,愛到不能承受失去的地步。
又一日。
午夜的聲音寂靜,陽光溫暖而慵懶。窗戶乾淨的透著陽光,仿佛一層輕紗覆蓋地面。空氣中的灰塵永遠死灰復燃的在空氣中跳躍,日日不休。
夏天烈日升起,消失。
窗外的禪嘶啞的鳴叫,聲聲難耐,鳥兒翅膀撲騰飛過的聲音,在姜意意心裡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她躺在床上,坐在沙發上,站在窗口邊,來回反覆的看著那些反應傅池宴內心角落真實情緒的秘密。她手握著這些秘密,心裡又痛又悸動。九百九十九封信,跨越了十二年。
真的是整整十二年。
一個男人,深愛著一個女人十二年。
偷偷的,暗戀的,隱秘的愛著他的心上人。
突然的,姜意意就不怕了,收起眼淚,釋懷的笑了。哭什麼,沒什麼好悲傷的才是。就像找到了依靠和落腳點一樣,她什麼都不需要再做了。也不會在那麼辛苦的等傅池宴回來。
命里有時終須有。
命里無時莫強求。
這句話,姜意意編輯簡訊,發給傅池宴。
也是最後一條。
從這此後——姜意意就再也沒有給傅池宴發過消息。一個字都沒有。
突然,堅持著堅持著就斷了。
就像姜意意終于堅持不下去,死心放棄了一樣。她不等了。也不想再無望的等待。等一個不知何時歸來的人,真的會很累。
姜意意不是一個會讓自己沉浸在痛苦裡的人。
也不哭了。不再傷心兀自落淚。
春去秋來一四季。
草長又鷹飛,候鳥南方遷徙回歸。
就這樣,過去了三年。
那場事故後,時間就像漏斗里的沙,傅池宴一消失就一千多天。一晝夜二十四個小時是一天。到現在,過去了三年多。姜意意一個人經歷了三個完整的春夏秋冬。
時間,真的漫長又很快。
從練功房下來,姜意意脫了鞋稱體重。
九十五斤,配上她的身高正好。不胖不瘦,腰肢,胸,長腿,該細的地方很纖細,該有肉的地方也漸漸養了回來。姜意意彎唇,對自己越來越滿意了。從身體到心態上。
也不再苛求,懂得迎合知道怎麼更愛自己。
而不是外界人的目光。
姜意意又回到了以前明艷動人的時候。
深秋,康橋回來了。
不止她一個,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男人。兩個人的手牽在一起,康橋的手上戴著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應該是求婚戒指沒錯了。
姜意意驚喜又錯愕。
兩個好姐妹抱在一起,康橋眼眶又紅了。
姜意意抿唇笑了,心裡無限感慨,三年了,原來這麼久了。她小聲說:「橋橋,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不過,我真的替你開心,感覺我心裡的甜蜜負擔落地了。我家橋橋終於嫁人了,還是滿眼都有你的男人。」
康橋哭笑不得:「什麼呀。」
她把姜意意拉到一旁,第三個人在場聽不到的安全距離,康橋眉頭淡淡憂愁,解釋說:「我沒有嫁給他,只是前不久他跟我求婚了,我一心軟就答應了。」
她看了一眼等待的男人,接著:「意意,我跟你介紹啊,他叫薄應時,一名優秀的刑辯律師。今年三十一歲,未婚,但是有過前女友,還是被前女友深深傷害甩了的那種。你說,我能和心裡有過別人的男人在一起嗎?」
姜意意一怔。
她腦海里這會兒想的到不是康橋了。
她只是驀地覺得似曾相識,然後想起了那一天。
在她和傅池宴婚禮上,她換了禮服去休息間找傅池宴,房間的門沒有關嚴,能看到裡面站著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傅池宴,另外一個,姜意意看不到臉,看身影也沒見過這個人。
她也並不認識。
她正要開門進,一下停住。
聽見屋裡的傅池宴說了一句:「你說,能和心裡有過別人的女人在一起嗎?」
屋裡兩個人沒有再交談。
姜意意安靜的退出來,溜走了。
關於那天婚禮上,傅池宴說的那一句話,姜意意並未在意過,沒放在心上。但是,今天這一刻,卻驀地從腦海里蹦出來。
她清晰的記得傅池宴的話,還有語氣。
當時——
傅池宴說的,是她吧?
「意意?」
發現姜意意走神,康橋喊了兩聲,見她回過神,抿了抿嘴角,康橋擔心說:「你沒事吧?臉色看著不太好,剛才是怎麼了?我是不是哪裡說錯了話?」
「沒有橋橋。沒關係的,我沒有那麼敏感。」
姜意意解釋一句,轉過頭,正好和薄應時的眼神對上,彼此看一眼,薄應時對她禮貌的一頷首。男人氣質疏離而冷沉,不自覺的,讓姜意意想起了另外的一個男人。
姜意意收回目光。
她問康橋:「橋橋,你愛他嗎?」
康橋沒回答。姜意意眼睛一轉,又問:「那薄律師呢,他愛你嗎?至少從我的眼裡,看到他對你有愛意。」
康橋嘟囔說:「他那個人,不要臉,狗皮膏藥一樣甩不開。」
姜意意一愣,而後笑了,抱著康橋,輕輕的對她說:「相信你自己的感覺,也要相信他。一個深情的男人追不愛他的女人往往會是好結果,一個深情的女人追不愛她的男人往往沒有好下場。很明顯,是他追你啊。」
姜意意平和而通透說:「誰還沒有過去呢。你應該問自己,你願不願意和他有將來?如果不捨得這個人,能接受,就大膽去愛吧。」
康橋異樣的眼神看姜意意。
「意意,我發現你變了。」
姜意意坦蕩承認:「對啊,變了,是不是變漂亮了?我今年二十五歲了,當然會變的,變得成熟了,不愛哭了,眼角也有一點點皺紋了。還有胃口,也變大了。」
康橋想說,變得沒心沒肺了。
也變得,安靜成熟長大了。
康橋有些心酸。
沒控制住心情,她問姜意意:「三年了,有沒有他的消息?傅池宴,他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