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下,多餘的人是她(加更)
2024-06-06 00:10:53
作者: 沐茶茶
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兒,沈斯意識到衝動了。
因為擔心南音,關心則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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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對傅池宴口不擇言,事實上,他真沒什麼立場沖傅池宴發脾氣。再說了,南音也不是幾歲的小女孩,如果真的遇到什麼危險出什麼事,也算不到傅池宴頭上。
「這地兒很難找。」
沈斯站在一處屋檐下,四周無人,「以前被老爺子打發到這邊幹活,南音也在,她愛捉迷藏,每次她藏起來,我怎麼都找不著,還是你能每次都把她帶回來。尤其老師傅家的,走進去跟迷宮一樣,這次我無能為力。」
沈斯無可奈何:「還得指望你了。」
傅池宴說:「我現在過不去。」
姜意意剛睡,隨時可能會驚醒。
南音他不會不管,可也不能不管姜意意。
要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南音,他就不會下樓了。
沈斯安靜片刻,沒說話。
姜意意和方林海的事,他也多多少少聽說了,大概知道傅池宴的顧忌,首先照顧的是姜意意的感受,畢竟,小七是他的妻子。
可是現在南音找不到,沈斯也放不下心。
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他總不能不管。
「池宴,我知道現在小七需要你,可南音,你真的打算不準備管她?她跟小時候一樣,遇到危險還是第一個信任你,就找你。以前那次,因為小七的招惹,她丟下南音跑了見死不救,那群地痞流氓差點欺負南音,鬧出人命。」
傅池宴:「你提這些事幹什麼。」
他嗓音冷了一些。
沈斯:「怎麼說,都是小七欠南音的,她不還,你作為小七老公,總不能袖手旁觀吧?小七欠南音的,一輩子的良心債。池宴,你必須要找到南音,讓她安安全全的回來。」
「萬一她真的出事……」
傅池宴打斷:「你閉嘴!」
他接著:「我想袖手旁觀,就不會給你打電話。」
「你覺得,我會不管她,讓她出事?」
沈斯噎的沒說話。
傅池宴心口一股躁意,尤其聽到沈斯說,這個老陶瓷城魚龍混雜,天已經黑了,又在下雨,不知道有沒藏著什麼窮凶極惡的壞人,有沒有,傅池宴心裡比沈斯更清楚。
片刻後,他決定,「我過去一趟。」
他想起南音給他發的簡訊,提醒沈斯:「你有沒有看到謝飛?」
「謝飛?」
這個謝飛,沈斯知道,是南音前夫謝塵的雙胞胎親弟弟,但是不是正常人,小時候出過事,腦子有點問題,一直停留在十多歲少年的思維。換句話說,有點兒精神病。
「嗯。南音給我發簡訊,說好像見到謝飛,謝飛跟蹤她。你讓警察注意一下這個人,謝飛雖然智力有問題像小孩兒,可他有暴力傾向。」
沈斯一聽,覺得頭大。
怎麼還有個謝飛參一腳?
他看著大雨,問傅池宴:「你什麼時候來?」
傅池宴:「我現在就去。」
如果之前放心,是因為沈斯去了,可現在看到南音發來的簡訊和幾個他沒接到的電話,以及謝飛這個人,他就再也放不下心。
不說是替姜意意贖罪。
就算撇開姜意意而言,他也不會不管南音。
他不會讓南音出事。
——————
姜意意睡的昏昏沉沉,感覺有人摸自己,之後又被抱起來,她聞得到男人身上清冷氣息,知道是傅池宴,就沒睜開眼睛。
她太累了,也太困。
幾天神經衰弱下來,讓她身體到達極點。
一場漫長的歡愛下來,她體力徹底消耗殆盡。
睡的沒醒,也沒有做噩夢。
陶嬸見傅池宴下來,一臉驚訝,「先生,外面還在下雨,這麼晚還要出去?」
傅池宴:「嗯。」
他沒多說,往門口走。
……
姜意意睡的不舒服,是在車顛簸中醒過來的,差點頭撞到了車玻璃。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耳邊場景讓她迷茫,她大腦一片空白,人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車裡。
耳邊是傅池宴聲音,「醒了?」
姜意意遲鈍扭過頭去看他。
他身上衣服穿的規整,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深沉,只不過對她,眼底多了一點柔和。
姜意意想問,她在哪兒。
他這是要去哪兒?
姜意意還以為睡了一夜天亮了,可是外面的雨聲和沉沉夜色,提示她,這是在夜裡。這一天,根本就沒有過完。
傅池宴把睡著的她抱到了車上。
而之前,她毫無知覺。
姜意意沒說話,低頭看自己。
應該是傅池宴幫她穿的衣服,也許怕她出來冷,他給她穿了一件他的西裝外套。
心口突然塌了一塊兒。
空落落的,跟外面的冷雨一樣——
她的心口冷絲絲,涼颼颼。
手,腳,渾身上下透著涼。
喔,姜意意終於想起來了。
她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麼,那個疑問——她明明是睡在床上的,為什麼現在她卻坐在車上。
傅池宴還是要去找南音。
他擔心南音,不放心南音。
他放不下南音。
卻也,放不下她。
姜意意心裡難受無聲的說了一句,騙子!
雖然她不愛傅池宴的,可她真的覺得難受。
他說了不走,在家陪她,雖然沒有丟下她,卻帶著她一起去找南音,他心裡擔心著別的女人,哪怕半夜把她帶出來雨夜折騰。
說到底,他還是個騙子!
心裡想著她,卻也想著別人。
他要她,卻也舍不下南音。
男人都是這樣麼,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腳踏兩隻船,就不能一心一意的喜歡一個人,愛著一個人?姜意意才發現,她已經不滿足於塑料夫妻的婚姻,她竟然起了貪戀,想要感情。
想要傅池宴愛她。
她想要傅池宴的偏愛,要他獨愛著她一個人。
而不是,他心裡還有別的女人的位置。
哪怕一點偏移,她都不願意分享。
她想得到傅池宴人,還有他的心,要他的全部。
——他全部的愛。
可是,怎麼可能啊。
姜意意覺得這想法不切實際,不說她這麼要求傅池宴一心一意愛她,有些奢想強求和過分了,就她自己,還不是占有著傅池宴這個人,心裡想的是其他的男人?
她和傅池宴都一樣。
表面維持著塑料婚姻的和諧,做著溫柔欺騙對方的事,實際上,心裡都裝著另外一個人。
她和傅池宴,都在自欺欺人,自以為是。
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傅池宴在開車,是在夜裡而且雨又大,車前視野清晰度很差,他不能分心。
就沒注意到姜意意的異常。
還以為她不動,又偏臉睡著了。
姜意意看著車窗,很安靜,沒有質問,沒有選擇哭,更沒有歇斯底里的跟傅池宴鬧。她只是安安靜靜的,沉默不動。
一個多小時後,到了老陶瓷城。
沈斯的電話又打過來,傅池宴接了,很快他把車開到一個地方停下,似乎忘了姜意意還在車上,急匆開門下車後,又回來。
他把車門打開,抱著姜意意下車。
隨後,從後備箱找了一把大黑傘。
傅池宴沒時間解釋太多,牽著姜意意手,往車燈照著的某個幽深狹長的通道進去。
「別害怕,跟著我走。」
姜意意不吭,任由他牽著她走。
兩個人走了很久,去了一個迷宮一樣的地方,地上都是泥巴,被雨水沖的泥濘。老房子的燈不是很亮,四處透著蕭條和陰森,姜意意有些害怕,情不自禁貼著傅池宴。
傅池宴鬆開姜意意的手。
他改摟著她的腰。
「別怕。」他在她頭頂說。
姜意意也不知道傅池宴去哪兒,他走哪兒,她就默不作聲的跟著哪兒。大約用了二十多分鐘,最後傅池宴停在一處磚頭牆面前。
牆外是水缸,裝著陶瓷碎瓦。
大雨傾盆,砸落在上面噼啪作響。
磚頭牆裡,不會聽見外面的聲音,除了雨聲。
當然,外面也一樣,聽不到裡面。
傅池宴打著傘,蹲在一處地方,在水缸底下找到一枚印章大小的圓塊兒,然後往地上某一處按下去,隨後起身,一腳踹開鬆動的石牆。
傅池宴朝里喊了一聲:「南音?」
沒人回應。
那就不在這兒,傅池宴不多停留,準備喊姜意意過來,去下一個地方。
他剛側轉過身,突然一個身影從漆黑的石牆裡跑出來,傅池宴剛轉過頭,有人猛地迎面撲進他懷裡,連帶著狠狠一撞,他後退幾步,踉蹌的站到了雨中,頭頂上傘一晃。
傅池宴差點沒打住傘。
那人跑向傅池宴懷裡時,撞了姜意意一把。
腳下是坑窪不平的路面。
姜意意沒站穩,險些被撞倒在地上。
姜意意臉白了下,她還沒痊癒的那條腿因為剛才那一撞急於站穩用力,隱隱的開始作痛。
這一幕,傅池宴沒有留意到。
傅池宴保持站穩當的同時,手摟住懷裡的人。
他低頭看,是南音。
「音音?」
南音緊緊抱著傅池宴的腰,整個人顫抖的貼在他的懷裡,聲音透著哽咽:「我還以為你不來,我手機沒電了,謝飛……謝飛跟著我,他的眼神太可怕了,不停的追我……」
南音一想,就心有餘悸。
她明顯透著哭腔:「我不敢出去,也好害怕,池宴哥,我真的害怕你不會來找我……」
傅池宴拍拍她後背,「沒事了。我這不是來了?別哭了,我帶你回去。」
南音抽抽鼻子,控制住好情緒。
鬆開傅池宴。
「意意,過來。」
傅池宴朝站著不動,不吭的姜意意伸手。
南音跟著看過去,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她眼睛因為哭有點兒紅紅的,配上凌亂的頭髮還有濕了的衣服,格外楚楚動人。
加上南音的臉蛋,身材。
的確會讓男人心軟的一塌糊塗。
怪不得剛才南音抱著傅池宴時,傅池宴第一時間沒有鬆開,他應該不是忘了,是他不想推開南音才對。也是。
他的心肝人,心肝寶貝。
姜意意垂下眼,不看南音,也不看傅池宴。
她忍著腿疼,抬腳往外走。
走兩步,就被傅池宴拉住了胳膊。
「去哪兒你,想淋雨不成。」
說著,他回頭喊南音。
南音抱著手臂,看了一眼姜意意,走過來。
姜意意原地不動。
她看著南音走過來,抿抿唇不說話的走到傘下。
一個傘下,容不下三個人。
更何況,那個女人還是南音,傅池宴無論如何都會想要保護的人。
姜意意覺得。
一個傘下,最多兩個人。
另外的第三個人,是多餘的。
多餘的人是她。
傅池宴自己淋濕外邊,雨水從他肩膀上過,他的襯衫一瞬間濕透,頭髮也往下滴水,顯得人有些狼狽不堪。他沒有讓姜意意淋雨,可同樣夜沒有讓南音淋雨。
儘管——
南音身上早已經淋濕了。
姜意意垂著眼,望著打在地上賤起泥的雨花。
她抬不動腳。
另外一條腿也更疼了。
她心裡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傷感。
所有的夢啊,真是容易圓也容易破。
明明剛才,她和他還做著容不下第三個人的事。
可現在,他的傘下有了別人。
一個,她想退出,也不想擠進去和她爭傅池宴的人。她爭不過。
報應麼?
一定是報應,上天懲罰她當初拋下南音自己一個人瀟灑的離開,所以派傅池宴懲罰她,懲罰她得不到愛的人,得不到一心一意的愛。
懲罰她,輸給南音。
她就一顆心,毫無雜質的喜歡兩個男人,一個天之驕子,但她輸給宋加。一個無法企及,她卻陰差陽錯擁有了,卻又沒有真正擁有,依舊輸給姜聞聞,也輸給了南音。
姜意意沒有哭。
可她的表情,看著就像快哭了。
傅池宴注意到姜意意神色,皺了皺眉,走過來剛要問什麼,姜意意抬頭,拿過傘柄,拉著南音朝雨中走。
走兩步,她又停下。
傘讓南音拿著。
她脫下身上傅池宴的西裝外套,披在南音身上。
一句話沒說。
沖南音淡淡的笑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