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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腕、從樓梯跌下去(加更)

2024-06-06 00:10:04 作者: 沐茶茶

  聽到出事,傅池宴的眉角猛地一跳。

  

  他抿著薄唇,沉默好幾秒沒說話,向來冷靜不至於失控,只是眼角的冷意一寸寸沉了下來,他一字一頓,聲音淡漠:「什麼時候你從傅家老宅調到了淺水灣?在我眼皮底下活動,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吭,就是心慈手軟在默許?」

  前頭司機感到車內空氣鄹降。

  他不禁抬頭看後視鏡。

  只可惜,車裡太暗,傅池宴的臉看不清。

  傅池宴一般很少動怒,甚至從沒公然發過怒,他若是不高興了有脾氣或者不滿,則以冷暴力示人的情況居多。

  冷漠,不近人情。

  不自覺的讓人望而生畏。

  管家一愣,忙解釋:「是我急了沒說清楚,不是淺水灣,我說的不是小夫人,是您母親。她剛才割腕,被發現送到醫院。」

  「割腕?」

  空氣足足滯了兩秒。

  管家小心翼翼說:「還在搶救。」

  還在搶救,那就是沒死成。

  傅池宴眼神冰冷,詢問:「爺爺知道了嗎?」

  「老爺子那身體,經不起刺激,而且下雨他膝蓋疼早早的睡了。您父親那邊……不在家,打了電話,但是一直打不通。」

  打不通,還是不想接,傅池宴心裡有數。

  只要他現在派人去找,傅程顯必定在外頭的那個家裡。溫香軟玉在懷,那個女人又為他盡職盡責生了一雙兒女,他那個爹是沒必要回來老宅面對時笙的一張冷臉。

  他們父子之間也沒什麼話說。

  傅池宴半晌沒發一言。

  管家那邊在等,等著傅家這個主心骨發話。

  片刻後,傅池宴開口問:「哪家醫院?」

  管家說:「笙和。」

  笙和是傅氏旗下的一家私人醫院,目前股權只在時笙一個人手裡。在家自殺,自殺完了被送去自己名下的醫院,這到底是真的想死還是想這麼鬧一場,只有時笙自己最明白。

  傅池宴輕哂一聲。

  他嘴角勾著,可眼神沉而冷漠。

  掛了電話,他讓司機掉頭去笙和。

  看著外面的雨,傅池宴思緒安寧不下來,有些莫名的躁意。他拿出手機,準備給淺水灣打個電話問問姜意意情況,剛翻到通話頁面,手機提示紅槓,電量不足。

  五秒後,手機自動關機。

  傅池宴打消了念頭。

  家裡他臨走安排了人,不會有什麼事。

  淺水灣,兩個中年女人在樓下說話,其中一個臉色著急,追問另一個:「怎麼樣了,傅總的電話現在還是打不通嗎?」

  第二個搖頭:「之前打過去,他一直在通話中,這會兒在打過去,傅總手機關機了。」

  「這可怎麼辦?太太一直發燒退不下來,家庭醫生開的方子也沒用。太太穿的睡裙,又不喜歡我們碰她的衣服,要是這麼衣冠不整送醫院,傅總知道了又要怪罪。」

  另一個說:「要不,給太太娘家人打電話吧。」

  另個阻止:「別,你忘了傅總不喜歡姜家插手他的家事嗎?」

  「可是,太太姓姜啊……」

  「那又如何,她嫁到傅家,就是傅家的人。」

  ……

  傅池宴到了笙和醫院。

  諾大的病房裡,中間擺著一張床,時笙面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長發鬆散凌亂鋪著。一張冷艷的臉因為閉著眼,顯得身上多了一份柔軟。

  沒有睜開時那麼盛氣凌人。

  傅池宴走過去,時笙在輸液,左手上纏著一層白色紗布。紗布下面的觸目驚心,不用看也知道傷口有多猙獰。

  時笙向來狠。

  她對自己狠,對自己的兒子更狠。

  傅池宴來的時候,時笙已經推進病房,醫生說夫人搶救過來了,失血不算特別嚴重,好在被發現的及時,要不然就不太好說。

  傅池宴搬了一個凳子,坐在病床前。

  他沒說話,低垂著頭,長指輕轉著左手的腕錶錶盤,指腹磨砂著,錶盤里的鑽石閃閃發光。

  很久後,他淡聲開口。

  「這是何必。」

  「割腕,自己不疼嗎?還是讓別人疼?」

  「讓誰?你兒子,還是你那個丈夫?」

  病房隔音,外面的風雨都被阻隔,室內安靜的只有兩個人輕微的呼吸聲。

  時笙的睫毛輕眨。

  半個小時後,傅池宴把解開的襯衫領口扣好,西裝外套的紐扣扣完,他站起身,目光淡淡掃一眼睡著的時笙,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後邊聲音——

  「傅池宴,你站住!」

  傅池宴頓下腳步,沒回頭。

  時笙慢慢轉過頭,望著背對著她的男人,眼角一點點皸裂,可她沒有發脾氣,只是語氣平靜的開口說:「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傅池宴面目表情回頭,望著時笙。

  他開口:「你這麼做,是不想我追究你打了姜意意那一巴掌的事,還是被傅程顯外頭的女人刺激的?你今晚成功了,不到三個月,那個女人就會進門,風風光光。」

  這話戳到了時笙心口。

  那個女人,是時笙心口的刺,是她一輩子驕傲中最殘忍的一根毀滅性血刺。

  還有那個女人為傅程顯生的孩子。

  一兒,一女。

  然而傅池宴的話,更讓時笙心裡一寒。

  果然,她的兒子長大了。

  他心裡也都知道。

  傅池宴已經不是當初的傅池宴,他現在是個早已成年又成熟的男人,他什麼都看的透,也都什麼都明白,只是不管放任,不在乎而已。

  時笙慢慢閉上眼睛。

  她聲音不起波瀾,說:「你走吧。」

  聽到開門的聲音,時笙又喊住傅池宴。

  她看著他,「這麼多年,再裝模作樣的夫妻恩愛恩情都不如新鮮的,人心會變。我和他一直沒有撕破臉,但是那個女人等了他一輩子,想要一個名份,你爸為了他們娘仨,跟我提離婚。他放棄的不止是我,還有你。」

  傅池宴回頭,「你應該問你自己,你需不需要這個丈夫,而我,並不需要父親。」

  時笙偏頭,笑了下:「那姜意意呢。」

  就算失血虛弱,她眼神依舊鋒利犀涼:「她那樣的人幫不了你。因為傅家一個許諾,你跟她捆綁在一起。害她,也對你無益。你不愛她,也不需要愛她,她這輩子衣食無憂就行。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真的想要一個女人,娶她進傅家門,姜意意的下場會是什麼?」

  傅家的血,註定傅家子孫薄涼。

  傅老爺子如此,傅程顯也是一樣。

  那麼,傅池宴呢。

  他身上,還不是一樣流著傅家男人的血。

  時笙繼續,面色虛弱冷薄:「你對她好,不過是傅先生對傅太太的好罷了。做給外人看的,她要什麼有什麼,給她寵愛,地位,金錢。可實際上呢,僅此而已,她只是傅太太。」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嫁給傅池宴,他一樣會這麼對待那個人,這是兩家聯姻的基本原則。他並不愛姜意意,否則,也不會出軌姜聞聞,更不會專門挑姜聞聞不顧忌姜意意。

  時笙說:「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用手段拆散了你和姜聞聞?恨我吧。」

  她閉著眼,「我不喜歡姜意意,她也不適合你,比姜聞聞更不合適。早知道,當初還不如讓你和姜聞聞……」

  傅池宴打斷:「現在說這些有意義?」

  時笙:「怎麼沒有?」

  她望著傅池宴:「姜意意心有所屬,你又何必留一個心裡有其他男人的女人在身邊。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媽的話,不需要你做,我來做。」

  傅池宴淡聲問:「做什麼?」

  時笙說:「讓姜意意跟你離婚。」

  室內安靜了好幾秒,有些凝滯。

  突然,傅池宴笑了一聲,他臉上不露情緒,任時笙都猜不到他的內心。

  「時女士。」沒有喊媽。

  「我和姜意意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不答應離婚的人是我,不是她。」

  他這邊不同意,姜意意做什麼基本都沒意義。

  「好好養身體。」

  說完,傅池宴沒再停留,拉門出去。

  病房內,時笙臉色難看下去。

  很久後,她心都難以平息,平靜。

  淺水灣。

  後半夜,姜意意從渾渾噩噩無休止的噩夢中一下醒過來,她整個後背都是汗,身體熱,手心熱,整個腦袋昏昏沉沉,重的抬不起來。

  她嗓子乾的冒煙,想喝水。

  床上只有她,傅池宴不在。

  他沒有回來。

  姜意意掀開被子,撐著無力的身體下床。

  她搖搖晃晃的出臥室,每一步都走的腳步虛浮,走到樓梯間,走道沒有開燈,樓下廚房有燈,不知道是不是傅池宴回來了。

  姜意意想喊一聲傅池宴,喊不出聲。

  下樓梯時,她頭重重一沉,感覺到視線模糊。

  看不清路,腳下的台階踏空。

  猛的失重感——

  她整個人像一片從樹上飄落的葉子一樣,在黑暗中從樓梯端沉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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