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孤行的賭注

  不，她不下。

  憑什麼他要趕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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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茶睜開眼，不再往後看，多看一眼就是給自己在找虐！咬緊牙，壓下去心裡滿腔酸澀的不平，視線漸漸清晰中，把車開出去。

  宋茶一言不發。

  她自動把自己隔絕掉，當個隱形透明人。

  免得……不想再去看紀沐北看宋茶時，深情溫柔又專注的目光，不看總就行了！

  眼不見心不煩。

  看不到，也許就不吃醋難過了。

  可沒多久，宋茶不得不開口，問紀沐北。

  「去哪兒，去雲水間還是送我姐回家？」

  紀沐北：「送她回家。」

  聽到這個答案，宋茶心裡驀地鬆口氣。

  不再多問，認真看路。

  只是隱隱間，她的右腳腳踝傳來細細密密疼。

  宋茶忍著，不再提這件事。

  三月夜，風還是透涼意。

  淡黃不明的路燈透過車窗照進車裡。

  後面坐著的紀沐北眸色深沉，他安靜坐著，盯著歪頭靠在車窗上閉眼皺眉睡著的宋柔，不知道看了多久。手機響了。

  紀沐北低頭看，是唐蘅。

  這個點唐蘅打來，不會找紀沐北談什麼工作項目上的事，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宋柔了。

  片刻，紀沐北按了接聽。

  他修長的指揉著眉骨，「唐蘅。」

  唐蘅人在車裡，從會所出來後哪兒也沒去，接家裡的電話，之後又有兩個生意上的朋友打來聊一兩個小時。

  終於結束後，也就這時間點了。

  跟宋柔吵完架，他覺得今晚是自己有點過，唐蘅又回去會所一趟，但陸修跟宋柔已經走了。

  他去的時候，服務員正在收拾包廂。

  桌上多了橫七豎八的酒瓶，唐蘅記得他臨走時桌面乾淨，並沒有這麼多空酒瓶。

  打給陸修，才知道事情經過。

  他走後，宋柔喝酒了，狠灌自己。

  窗戶開了一道縫，冷風吹進來，唐蘅身上就穿了一件單薄的淺灰色襯衫，外套仍在旁邊的副駕駛位上，有點兒冷。

  關上車窗，唐蘅說：「在你哪兒？」

  不用說，指的是宋柔。

  紀沐北淡淡「嗯」聲，他本想問一唐蘅一句「你怎麼回事」，想想又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也就沒問出口。

  紀沐北：「人喝大了。」

  不然，宋柔也不會一會兒把他當唐蘅一會兒又看他是紀沐北，叫的腦袋錯亂。

  唐蘅說了聲「我知道。」

  他問過服務員，後打給陸修，陸修說宋柔被紀沐北過來接走了。

  陸修知道，宋柔很聽紀沐北的話。

  以前也是，宋柔在陸修面前醉過兩次，每次醉酒原因也都是因為唐蘅，酒後的宋柔跟清醒時不一樣，可千差萬別。

  一點兒都不乖。

  宋柔不聽唐蘅的話，偏偏聽得進去紀沐北話。

  唐蘅在場，都不一定能控的住場。

  所以，陸修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就是紀沐北。

  直接打電話給紀沐北救場。

  不知道想到什麼，唐蘅提醒紀沐北一句。

  「老五，也許我多嘴，但我覺得還是必要提醒你一下，注意分寸。」

  紀沐北裝聽不懂。

  他明知故問：「不明白你說的意思。」

  聞言，電話那頭的人眉微挑。

  唐蘅手指輕輕敲方向盤，若有似乎輕笑聲，也不去戳破，「陸修那個大嘴巴，你也知道，他若知道什麼消息指不定會怎麼傳。老五，不管你是自願還是別的原因。」

  嗓音很淡，口吻也不急不徐。

  停頓下，唐蘅後背靠椅背，說：「你跟宋茶那小丫頭是未婚夫妻，而宋柔是宋茶的姐，就算她們兩個不是親姐妹。」

  說到這兒，就落到重點上。

  紀沐北沒說話。

  他耐心聽，想知道唐蘅還能說什麼。

  宋茶聽到紀沐北在打電話，紀沐北半天都沒出聲，沒聽到他聲音。

  宋茶沒忍住，看眼後視鏡。

  紀沐北沉默坐在後排，他坐姿很端正規矩，低著頭，手指很緩慢的點在深色西褲的大腿上，一下又一下。

  紀沐北低著頭，沒看到前面人的小動作。

  宋茶視線挪開。

  電話里，唐蘅磁性淡嗓的聲音在繼續。

  「宋柔閨蜜，知道吧？娛樂圈那群狗仔一直跟著抓拍她閨蜜的動態，連帶著宋柔這個小提琴家都跟著受了牽連。」

  「老五，難道你想外界議論，天恆集團的總裁跟自己未婚妻的姐姐關係不明，曖昧不清，你這是不考慮後果，想製造妹夫跟大姨子深更半夜呆在一起的新聞？」

  紀沐北手指動作微頓。

  他眼底染上一抹沉意，「呵」了聲。

  「唐蘅，你以為誰都是你，別那種心思想我。」

  末了，他補上一句：「自己齷蹉，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少往臉上貼金。」

  唐蘅：「……」

  這是含蓄的被紀沐北罵了，唐蘅氣笑。

  紀沐北淡淡抬眼，「宋茶也在。」

  他神色冷然，嗓音低沉：「我跟我的小未婚妻一起來接人，你是有什麼意見？」

  被點名的宋茶一愣，耳朵都不自覺豎起來。

  可她有骨氣，絕不回頭！

  心裡還在為之前的委屈氣著呢，才不要心軟。

  紀沐北這個臭男人！！

  後面紀沐北說了什麼，宋茶都不知道了，她沒辦法一邊偷聽紀沐北打電話，一邊還要全神貫注開車。安全最重要。

  ————

  送宋柔回公寓，宋茶小尾巴一樣，跟在紀沐北後面。

  看到紀沐北把宋柔放床上，宋茶很有眼力見的急忙過去，把宋柔腳上的細高跟脫下。

  她生怕紀沐北碰宋柔的腳。

  被宋茶撞了一下的紀沐北：「……」

  他看眼宋茶，什麼話沒說。

  宋茶心裡那些隱藏著的小心思，紀沐北一眼看穿了，他也懶得點破。

  宋茶心虛，不敢看紀沐北。

  心裡想，自己的未婚夫人碰別的女人，她才不要，就算是她姐，也不行的。

  宋茶知道自己心裡的占有欲。

  從訂婚那一刻起，紀沐北就是她宋茶的男人。

  宋茶不喜歡他碰別的女人。

  誰都不行，包括宋柔！

  交代好宋柔家裡的阿姨照顧宋柔後，紀沐北前腳離開，宋茶就跟著走了。

  阿姨看見宋茶的腳，「小宋……」

  門關上，宋茶沒聽見。

  阿姨嘆氣聲，放下手裡的藥膏，她剛剛無意中看見的，宋茶右腿腳踝腫起來了，本想提醒一下，結果宋茶人走太快。

  外頭，紀沐北身姿挺拔的站著。

  等了會兒，電梯到了。

  紀沐北抬腿正要進去，後面宋茶聲音。

  「你等一下，等等我！」

  紀沐北微頓，略微側身扭頭看朝她跑來姿勢怪異的宋茶一眼，他目光下移，在宋茶腳上停留一秒後，視線收回。

  紀沐北進了電梯。

  宋茶心口一沉，跑的更急了。

  生怕紀沐北聽見了也根本不想多等她一秒。

  ——她又不是宋柔。

  對她，紀沐北恐怕是沒耐心的。

  宋柔的公寓距離電梯有一截，宋茶氣喘吁吁終於跑過來，電梯門即將合上，宋茶情急之下什麼沒管直接手伸上去阻止。

  她擋那麼一下，人進去了。

  紀沐北看著剛剛宋茶危險的動作，微微皺眉，並不是擔心，只是不贊成。

  「多大了你，不知道危險？」

  宋茶心口還跳著。

  她靠著電梯壁，喘氣說：「既然你知道危險，怎麼都不幫我按一下？」

  所以，紀沐北根本就是故意的。

  要麼，他就是無心。

  也就完全沒有打算等她的意思。

  宋茶問完就覺得後悔，不該不經大腦沒有理智的這麼問，因為紀沐北不理話。這麼一來，她的質問就顯得有些可笑。

  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

  電梯到一樓，紀沐北先一步出去。

  宋茶在電梯裡安靜多停留了一會兒。

  再出來，她走的慢了些。

  沒方才那麼著急。

  反正，紀沐北不等她，他刻意走的快，她腳疼成這樣，也追不上他。

  宋茶低著頭，小臉有些沮喪。

  心裡亂七八糟的，走著走著，忽然沒注意，撞上了什麼人，宋茶愣下，沒來得及抬頭，耳旁似乎聽到紀沐北的聲音。

  「磨蹭什麼走這麼慢，當蝸牛呢。」

  宋茶怔怔抬頭。

  對上紀沐北近距離漆黑的視線，她驀地，心裡一陣悸動，不自覺嗓音輕軟開口。

  「沐北哥，我腳疼，走不快。」

  她嗓音裡帶著隱淺的些許委屈和撒嬌。

  宋茶自己都聽不出，不自知。

  紀沐北站著不動，低垂著眼，目光淡冷深沉中帶著不遮掩的嫌棄。

  似乎心煩這個跟著他的小尾巴。

  煩人的很。

  宋茶個子也就到他肩膀處，她看著他時，需要仰頭抬著脖子看他。

  宋茶眼睛清澈濕潤，長睫毛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頭似盛著一汪清水，讓人覺得她不諳世事般單純柔靜。

  又是這雙眼，又是這幅表情！

  跟一個小麋鹿一樣，用招人憐惜的眼神。

  紀沐北只覺得再多看一眼，心裡的氣就上來，有一股莫名想要動狠的感覺，想要……

  再看宋茶，一言難盡。

  紀沐北克制住念頭，掐斷細想下去的心思。

  他轉身扭頭就走。

  紀沐北轉身時，宋茶小臉僵硬的垮下去，她低著頭，頭髮傾瀉而下，沒走幾步，前面走遠了的紀沐北突然又走回來。

  紀沐北一言不發，抱起宋茶。

  宋茶嚇一跳，神色吃驚。

  她抓著紀沐北肩膀衣服，抬頭看他。

  紀沐北還是那副死樣子，冷寡淡漠的沒有半句話，宋茶慢慢鬆開手，改由小心翼翼去摟紀沐北的脖子。

  她觀察紀沐北臉色，好在，他沒什麼表情。

  宋茶鬆口氣，心臟撲通撲通。

  她很意外，也真的沒想到。

  紀沐北……會過來抱她！他主動抱了她。

  驀地，宋茶鼻子酸澀眼熱。

  她一意孤行的愛他，紀沐北不會明白，有些心動從一開始就覆水難收。

  她下賭注，不是不聽勸。

  而是——她的心，根本就……覆水難收回。

  而且，她十八歲的時候，就和眼前這個叫紀沐北的男人骨血相融，刻骨銘心。

  如何放下執念？

  宋茶放不下，愛上紀沐北，已經是萬劫不復。

  宋茶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試探的把頭靠在紀沐北胸口，縮在他懷裡，聞著他衣服上清涼的冷杉味，她心尖一陣澀甜的悸動。

  就沖紀沐北現在做的這個舉動，宋茶決定。

  嗯，她就這麼心軟，好哄。

  她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