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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暮與暗(求訂閱)

2024-06-06 00:06:50 作者: 是桃花酥呀

  數日後。

  秋。

  背景是灰濛濛的天空。

  陡然起風,一片枯葉從枝頭率先飄落,繼而又有不少跟著離了枝頭,往遠而去。

  「就這兒吧。」李元停下,轉頭看了看周圍環境,卻見天高山遠,空曠開闊,周邊荒蕪,無論是廝殺,還是墓葬,都是不錯的地方。

  「好。」呼延海也停下腳步,在經過幾日調養後,他的狀態也已經恢復到了巔峰。

  

  此時,兩人拉開距離。

  哧~

  呼延海雙指凝重地掠過刀刃,山河之力從周邊凝聚,化作金色旋渦,附諸凡兵,而使得其不再平凡。

  這是李元所熟知的力量——山河強兵,刺客之術。

  呼延海強化了刀刃,卻不上前,而是雙手猛然一碾,那刀刃便「咔咔」地粉碎了,好似一塊塊尖銳的玻璃片兒懸浮在半空。

  緊接著,那手指一挑,一塊碎刃便向李元呼嘯著急射而來。

  看似平平無奇的碎刃卻蘊藏了山河之氣,能將小真知之境的人隨意滅殺。

  但這般的攻擊只是試探,因為呼延海對李元的力量也都是道聽途說,他需要親自感知一下。

  而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悲慟湧上心頭。

  許多悲觀的念頭涌了過來,連帶著要將那許多塵封的回憶也翻帶起來。

  呼延海大駭,急忙壓下,然後深吸一口氣。

  可終究這他的意識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這種恍惚在大戰時完全是致命的。

  呼延海再抬頭,卻看見自己那射出的碎刃正被李元夾在雙指之間,又隨手丟遠。

  看著被丟遠的碎刃,呼延海露出了苦笑。

  『唐皇太謹慎了,完全是無懈可擊。』

  至於試探,他也探出了些東西。

  其一,任何攻擊唐皇的人,都會陷入沮喪,這種沮喪很可能會疊加,所以贏得機會其實只有一次,也就是在最開始的時候。

  其二,唐皇的近身力量極強。那一雙被寫在【神話榜】里的「手」,呼延海也聽過。可現在,他必須要和這雙手面對面的硬拼。

  就在這時,對面傳來聲音。

  「這是什麼字?」

  呼延海道:「合。」

  然後又問:「你想學?」

  李元笑道:「幫你傳承下去,不好麼?」

  呼延海道:「先贏了我再說。」

  說罷,他陡然前沖,那碎裂的刀刃合計一十一把,皆是懸浮在側,寒光爍爍,卻又平平無奇,若不是懸在半空,都讓人以為是普通武者拿著的兵器。

  須臾之間,呼延海已到李元面前,十一把刀刃往李元斬去。

  李元淡然抬手。

  一隻手。

  左手。

  五指一展,便如一片森林橫生眼前,將十一把蘊藏山河之力的刀刃攔下。

  這一刻,呼延海心中的悲傷已經被擴大許多,他再也壓不下那些塵封的往事,腦海里浮現出數不盡的過往悲慟,前世的悲慟。

  這些悲慟原本被遺忘,現在卻一個個相繼湧出,開始攻擊著他的精神,讓他的鬥志被快速削弱...

  而呼延海的意志卻極為強大,這意志控制著他的右手,讓那隻手猛然抓向了李元的手,那神話榜上的「手」。

  只不過,呼延海的那隻手卻開始呈現出奇異的黑色...

  黑色遊絲無聲無息地縈繞其上,這對於金色山河之氣顯得尤其的古怪。

  黑手,抓向另一隻手。

  李元自是看到了那黑氣。

  這是意料之外的力量,是穆先生和拓跋印都不曾提起過的力量。

  他確定北地必然是發生過內訌,而既然來到他面前的是活著的呼延海,那就說呼延海有可怕的底牌。

  穆先生都已經徹底叛變了,沒理由瞞他,所以穆先生是真不知道這黑手。而這黑手自然就是呼延海的底牌。

  李元並不大意,哪怕他的力量是敵人的數倍,也是如此。

  他攔下刀刃的手猛然一縮,這一縮竟沒能縮回去,因為對面黑手上正傳來一股子可怕的引力。

  那引力配合著那黑色,彷如怪獸的虛空大口,正在進食。

  然而,李元縮回左手的同時,右手也已經出動。

  左手是掌,掌成密林。

  右手則是拳。

  呼延海牽引刀刃的手也徹底放棄了那些被他以山河之氣強化過的兵器,又或者說...這所謂的「合」只是他「圖窮匕見」的圖。

  他要殺李元,要破局,便要用這圖吸引李元注意力,可真正的殺招卻是手。

  李元有「神話榜」上的手,他也有。

  他的手沒在「神話榜」上,只是因為他沒有展露過。

  他的另一隻手也壓了過來。

  剎那間,濃郁的黑氣翻湧而起,好似一團壓城黑雲,整個兒包裹向李元。

  引力陡然增大了數倍。

  李元的左手被牽引著,加速往那雙手而去。

  啪!

  手,觸碰在了一起。

  黑雲籠罩於密林之上,好似永夜已至。

  李元感到那引力還未停止,竟開始抽著他的力量。

  但是,他的右手也已來到。

  那是一輪黃昏時候的烈日。

  牽引的山河之氣呈現出薄薄的慘金色調。

  黑雲壓林林欲摧,卻見大日天邊來。

  煌煌落日帶著悽然色調,撞擊在了烏雲上。

  但,烏雲沒有挪開,這烏雲就是怪物的口,一旦咬到東西,又豈有力量能掰開它的獠牙?

  可,烏雲沒動,呼延海卻動了。

  那落日帶著難以想像的絕望和悲傷,一瞬間淹沒了他,他心底的痛楚再難遮掩,宛如海嘯般奔騰而出。無窮的回憶撲面而至,令他窒息,有銘記於心的,又因為過於痛苦而刻意遺忘的,有他童年時候的,有他死亡時候的...

  這許多的感情維持著最巔峰時的苦楚,然後又被放大了無數倍狠狠地從他精神世界裡往外鑽涌。

  呼延海支撐了一秒鐘。

  一秒鐘後,他淚流滿面,牙齒打顫,鼻涕都流了下來。

  他猛地一口重重咬在舌頭上。

  血液從嘴角流下。

  疼痛感刺激著他,讓他又多熬了一秒。

  可再過一秒,他卻鬆開了手,跪倒在地,仰面朝天,眼中滿是絕望和痛苦,一切的念頭都已湮滅,一切的戰意都已粉碎。

  李元順勢收回手,捏了捏拳頭。

  他看向呼延海手上正在散去的黑氣,若有所思。

  若是他什麼都不做,剛剛這隻手就能將他吸光。

  這是什麼力量?

  念頭閃過,李元看著「一心求死,萬念俱灰」的呼延海,猛然抬手,劈了下去。

  啪!

  呼延海只覺脖頸一疼,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

  ...

  「醒了?」

  呼延海耳邊傳來聲音。

  他努力地睜了睜眼,視線里鑽入一線火光。

  緊接著,聲音和顏色也慢慢湧入。

  他的眼睛睜開,看到了篝火,還有火邊正坐著的唐皇。

  唐皇褪去了冠冕和白金長袍,黑髮披肩,顯得很隨和。

  他坐在黑壓壓林中空地,正在烤著兩串肉,一串是兔子,還有一串是野雞。

  不遠處有泉水流過,隱約間,高處那天風過山的嗚嗚聲透著幾分森冷。

  唐皇的影子被火光拉長,他面帶微笑,永遠都顯得很從容。

  「你想學我的力量...也不是不可以...」呼延海一瞬間就弄明白了情況,明白了自己還活著的原因,也明白了自己沒有半點勝率。

  眼前的唐皇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除非他自己犯渾,自己露出致命破綻,否則他根本不可能有贏的機會。

  可是...唐皇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謹慎的氣息,他又怎麼可能露出尺度大到致命的破綻?

  呼延海心如死灰,可是...

  「我想活下去。」

  他猛然翻轉身子,朝著李元跪倒,狠狠地用力吐出這五個字,絲毫沒有所謂的英雄氣概。

  「怎麼都好,我只想活下去。」

  李元用淡然的語氣道:「你有一身可怕的本事,性子隱忍,閱歷極深。

  我若不在,怕不是你又能東山再起。

  到時候,我豈不是悔之晚矣?

  這些道理,你應該的懂的。既然懂,還問什麼?」

  呼延海沉默片刻,垂首道:「我不甘心...」

  李元道:「重活一世,敗了便是敗了,有何不甘心?」

  呼延海道:「我不是禹烈。」

  李元翻轉燒烤的動作頓了頓,饒有興趣地看向呼延海,道:「說說看。」

  呼延海畢恭畢敬道:「我是虞朝人,但名字卻叫夜練寒。

  那時候,我是個傀儡天子。

  禹烈高高在上,其下弟子視我王室如勾欄,想怎麼便怎麼,美其名為遊戲人間,逍遙自在。

  但逍遙是他們的,他們可曾想過他們的逍遙完全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我的痛苦之上。」

  李元大概能猜到那情景,「天籙」的力量沒什麼門檻,仙人的逍遙自在完全就是把世界當遊樂園了。

  他隨口道:「難怪剛剛你崩潰的那麼快,本來我還想著你實力不凡,心性堅忍,怕不是能多堅持幾秒,沒想到你咬了舌頭,也就堅持了兩秒鐘。」

  呼延海道:「是...仇恨,我心裡的仇恨都是悲傷所化。

  所以,我的那些回憶一旦被掀起,便會心神大亂。」

  「繼續。」

  「我不甘心當傀儡,更不甘心看著那些仙神在人間逍遙自在。所以,我選擇了做一個最懂得體察老祖心意的傀儡......」

  時間緩緩流逝,李元安靜地聽著。

  他看到了一個帝皇委曲求全,蟄伏在仇人身邊,每一日都痛苦萬分卻又強顏歡笑,心裡在流淚手裡卻拿著屠刀為虎作倀,他在死亡的鋼絲上跳舞,挑撥離間,順水推舟,借刀殺人,最終隱忍反殺,請老祖宗赴死的勵志故事。

  故事很精彩,但李元也就一聽。

  是真是假,沒什麼關係。

  但他本以為這位乃是「古神時代」的巔峰人物,還想通過他多了解一點古神時代的事,可現在看來...這位雖然不簡單,可卻還沒有達到巔峰的層次。

  顯然,輪迴界那靈魂焚爐是真的不挑人。不是說你強大你就能重生,這完全是運氣使然,再來一遍,沒人能夠複製重生。

  呼延海繼續道:「我掌控著兩種力量,一種是我接近禹烈,模仿禹烈而得到的『合』字。

  另一個,則是我本身所痴於權謀,痴於痛苦,所得到的...『暗』字。」

  「合,能使得天地之氣合於兵刃。

  但若未入大成,山河之氣需得先凝聚於身,然後才能入刀兵。

  此謂山河烈舞...」

  「暗...

  能讓我汲取別人力量。

  甚至將別人所得的字徹底吞歸己有。」

  李元好奇道:「那你第三個字是什麼?剛剛是沒來得及用嗎?」

  呼延海,或者說夜練寒苦笑道:「便是合。

  當年我試出超凡之法後,便獲得了『暗』的力量。

  然後我知道世上有不少人重生,其中怕也有虞朝人。

  在虞朝,我夜練寒的名聲很不好,而要統帥那群人,就必須要一個拿得出手的名字。

  我選擇了禹烈。

  我很了解禹烈,我模仿著禹烈,我隱約看到了他所痴於的力量,可我掌控不了。

  然後,我便用『暗』強行融合了這個字。」

  李元略作思索,把他所自創的「四大境界」說了一遍。

  夜練寒道:「那我便應是大真知之境了,我的暗字在小真知之境能吞噬一個字,而現在則又能吞噬一個新的字,想來便是一境多一字。

  幽帳內訌,那些人的力量我瞧不上眼。我原本打算擊敗你,然後吞了你的字...現在,我願意將這個字獻給你,以求活命。」

  李元安靜看著他。

  「養虎為患」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可眼前這「暗」字似乎極為重要。

  李元神色變得格外幽森。

  他思緒稍稍飄開。

  忽地,他腦海里生出了個念頭:其實這個時代的主角就是夜練寒。

  他符合著主角一切的條件,無論是能力,還是心性,還是過往,都完全有資格成為一個時代的「時代之子」。

  尤其是「暗」這個字。

  要知道,如今所有超凡都在「小真知之境」打轉,對別人來說還好,但對羽夫人來說就很不好了。

  就算李元給她點出了「大真知之境」的方向,這些年她還是沒能琢磨出第二個字。

  羽夫人的天賦不好嗎?

  當然不是。

  再說李元,李元自己的天賦應該還是不錯的,而這些年,李元其實也一直在試圖讓自己掌控「暮」字之外的字。

  但無一例外,他都失敗了。

  長生者無痴,沒有那種非要什麼不可的執著。

  換句話說,李元只能按部就班地推動「暮」字,但他卻又隱隱感知,若想要達到「真意之境」,則必然需要額外的字。

  對羽夫人來說,「大真知之境」幾乎是難以達到的。

  對李元來說,「真意之境」似乎也極難達到。

  而對這個時代的武者來說,更是難如登天。

  可是,另一個方法卻能輕鬆許多,那便是「觀想」。

  只要一人達到「大真知之境」,後來者便可通過觀想他,修行他的力量而達到同樣的境界。這一點便是「開創功法者」和「修行功法者」的區別。

  在上個時代,創造一門功法簡直是難到了極致。

  而這個時代...甚至很難讓人形成「功法」這個理念,便是李元一開始也沒往這方面想,便是偶爾想到,腦海里也會不由自主地蹦出諸如「痴於山河要什麼功法,不是自己悟就行了麼」這般的念頭。

  事實也是如此。

  可這條路卻難到了極致,這一點從羽夫人和李元,甚至是「喜怒哀樂」四婢身上就能看出。

  所以,修行功法,遠比自創容易的多。

  但「創造功法」的難度卻是已經達到了「不可能」的程度...

  或許要數百年,數千年,甚至萬年,在百花齊放後,才會有那麼一絲偶然,由某個人突破真意,創出真意法門。

  可是現在,李元在「暗」這個字上看到了無限可能。

  而掌控了「暗」的夜練寒,天然便能融合諸字而大成,繼而一步步登頂,跨過「大真知之境」,甚至跨過「真意」之境,再甚至擁有超越他本體的力量。

  這才是主角啊...

  這個世界本是「北地崛起,狼騎南下,夜帝君臨,一統天下」的結局。

  可惜了。

  「你太早遇到我了。」李元忍不住感慨。

  夜練寒搖搖頭道:「成王敗寇,沒什麼早不早的。」

  他又道:「陛下應該也是達到了大真知之境的,那麼以呼吸法,體術和觀想便能去掌控別人的真知。

  這一點很難,但未必不能做到。

  暗字的特性很特殊,陛下完全可以掌控了這個字,然後再吞了我的暗字,從而反客為主。」

  李元自是也想到了這個,他垂下眸,陷入了思索。

  ...

  ...

  北地之行很順利,李元策馬草原,又北上大荒,於初冬抵達幽帳所在的帝福山。

  然後,其於帝福山上,祭拜天地,領著光明教的孩子們,封禪北極。

  灰袍的年輕教徒們看著那光明的白金聖袍,畢恭畢敬地垂首。

  李元在拜天地。

  他們,則在拜李元。

  更大的山河之域對這位光明皇帝開放了「權限」。

  然而,幽帳在此,卻是很難搬遷。

  若說殺光了,卻也毫無意義。

  李元帶走了聖女,狼神,以及幽帳的一些強者,卻留下了普通戰士,以及一位「自告奮勇」的教徒。

  「你叫什麼名字?」李元問。

  「趙葬。」那少年道。

  李元道:「葬字很特殊。」

  名叫趙葬的少年道:「小時候我為這個字感到自卑,不明白為什麼父母要給我起這個字。

  可現在,我卻很開心,因為我知道光明隨影,永夜可至。

  但只要心存光明,不染一塵,就能將夜色埋葬,使得光明永存。

  我叫趙葬,我生來便該存著光明,將一切黑暗埋葬。」

  他臉上充滿了神聖和虔誠。

  李元笑道:「賜福你,孩子。」

  然後又道:「今後,你便叫唐葬。」

  唐姓,在唐朝乃是很神聖的姓氏。

  被改了名字的少年滿臉歡喜,他拜倒在地,感謝賜姓。

  之後,李元又停留了些日子,親自指點這孩子「體術」和「觀想」。

  如此一來,這名叫唐葬的孩子在幽帳,既能傳授光明教教義,使得幽帳雖是遊牧,但在文化上卻和中土同源,逐漸相容。

  要吞下一個國度,便要先吞下他的文明。

  戰爭壓不彎一個民族的脊樑,但文化卻能。

  幽帳雖沒什麼深厚的文明底蘊,但在這些年呼延海的經營下,卻也有不少屬於自己的英雄傳說,甚至是「狼圖騰」。

  這些東西還未得到徹底發展,就被「光明教」直接改造了。

  而同時,唐葬自己也能在這裡安靜修行。

  當然,李元並非將唐葬一個人留下,還會將中土文化慢慢傳來...

  ...

  ...

  時間一晃,便是深冬。

  深冬的北地,大雪磅礴。

  手戴鐵鐐銬、臉戴銅面具,無人識得的罪人,佝著背,默著聲,騎著匹多毛的矮腳馬,寸步不離地追隨在李元身後。隨後又跨過了大半個版圖,一路走走停停,竟是在次年初冬才回到了雲都。

  李元領著這人來到皇宮深處的密室。

  連枝燭光「噌」一下炸亮了,照清冰冷的鐵壁。

  李元為夜練寒摘下面具,後者身形瘦削,宛如乾癟的皮球,周身的數據也從原本的「2000~21500」變成了「20~215(2000~21500)」,這是已經虛弱到了極致。

  可即便如此,夜練寒卻還是對李元道了聲:「多謝。」

  李元道:「一來是你的力量很重要,二來...是我太寂寞了。」

  夜練寒喃喃道:「元帝...你能和我說說上個時代發生了什麼嗎?」

  李元道:「等以後吧。」

  說著,他轉身離去。

  夜練寒這才打量密室,卻見一桌一床,很是簡陋。

  他躺到了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便是再強大,他的身子也只如普通人般。

  半晌,密室傳來動靜,有餐盒被從口子處遞了進來。

  夜練寒撲過去,打開餐盒。

  沒有肉,可卻有不少米飯,還有一壺酒。

  他狼吞虎咽。

  ...

  數日後。

  李元帶著個面帶戾氣的少年來到了密室。

  夜練寒則遵從約定,開始傳授「暗」字的體術和觀想法。

  這少年乃是隨了封禪的光明教教徒,可即便如此,但卻品性惡劣,在做下欺殺良民的惡事後,光明教沒有偏袒他,而將其送上了刑場。

  但在關鍵時刻,這少年卻被一個死囚給換下了,然後被李元帶到了這裡。

  李元告訴他「光明教需要光,也需要影,他就是影」。

  這少年極度興奮,便開始隨著夜練寒認真修行起來。

  李元則在旁邊默默看著。

  待到少年修行結束,他則又帶著少年離去。

  ...

  ...

  冬去秋來。

  轉眼便是五年過去。

  「國母」李幼寧已於兩年前誕下了一對龍鳳胎,這讓李家安了心,也讓天下安了心。

  可李元卻已尋不回最初的那種親情感動。

  人的心並不大,長生者是人,長生者的心也不大。

  這一日,他再度帶著那要成為影的少年來到了密室。

  今天和以往不同。

  因為少年已經掌握了「暗」字。

  而今天,便是少年吞噬夜練寒「暗」字的時候。

  密室里,李元平靜地看著,一切數據在他眼前無所遁形。

  夜練寒的力量開始飛快衰弱,而少年則開始提升。

  隨著夜練寒的數據降成「10~50(800~2000)」,而少年的數據變成「1000~2400」,李元對著那少年揮出了拳頭。

  慘金色的落日印入少年的精神,他終於回憶起自己的罪孽從未被寬恕。

  絕望湧上心頭,占據了念頭的每一處。

  而一隻手卻從光明的白金聖袍中伸出,落在他頭頂。

  李元復刻了剛剛那一幕。

  只不過這一次目標卻成了那少年。

  他轉了一手,隔絕了一切可能的風險,然後將這「暗」字吞噬。

  待到黑夜來臨時,李元帶著夜練寒走出了密室。

  而宮外的墓地則又多了一具新屍,烏鴉在枝頭嘶啞著叫嚷。

  白袍的光明皇帝卻已在超凡中烙印下了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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