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他墳前看看

  說實話，田若楠摔碎盤子的時候，盛煙其實是嚇到了的。

  好傢夥，竟敢在今天摔盤子，真是勇啊！

  「雖然我是準備利用你媽的忌諱算計田若楠，但我沒打算在今天實施，因為今天是你大哥的生日，你哥是我的大恩人，我也不希望在今天的日子搞破壞。」

  盛煙摟著姜漠的脖子，認真的跟他解釋。

  「我當時不知道她要搞什麼，就怕事情鬧大，所以我暗示阿姨去找奶奶了，結果奶奶沒來，我想著她可能是放任我發揮，我是真不知道田若楠會摔盤子，我想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說完，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你沒生氣吧。」

  姜漠還在給她敷臉，聞言搖搖頭，嗓音緩緩帶著安撫。

  

  「沒生氣，其實我媽的許多迷信觀念，我和奶奶一直不怎麼認同，她的規矩太多，束縛太多，活著會很累，即便這一天順順利利的過去，她腦子裡也會想很多事。」

  「醫生說這樣下去情況非常不樂觀，容易神經衰弱，奶奶勸過很多次，但也是很心疼她，不敢真的刺激她，所以每年我們都是小心翼翼的應付。」

  他抱著盛煙的腰把她往懷裡摟了摟。

  「今晚刺激一下，效果不錯，這得歸功於你，你讓她打了一巴掌，我又罵了你一頓，她的情緒得到緩解，所以才沒崩潰。」

  盛煙聽了他的誇獎，高興是高興，但心頭又添一抹憂慮。

  老太太以前不敢刺激柯丹，今晚卻放任她的行為，雖然老太太說是因為相信她，但萬一真出了事，萬一真刺激了柯丹呢？誰能保證絕對安全？

  她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就像她和姜漠的婚姻，姜漠說老太太是在生病時莫名其妙就逼著他結婚了，今晚的事也是，以前不敢刺激柯丹，今晚卻不怕了。

  這感覺，好像老太太在安排後事一樣，好像她要在有限的生命內，盡力完成所有放不下的事。

  盛煙又想到了老太太的兩年之約，於是這種憂慮越來越深。

  姜漠不知她心中所想，又把話題回到今晚的事情上。

  「廚房的監控什麼時候安裝的，我怎麼不知道？」

  盛煙回神，解釋道：「你媽對田若楠的感情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毀的，與其我說了讓她更煩我，不如她自己看，監控的事我徵求了奶奶的意見，奶奶同意了，所以我給朱文耀打了電話。」

  姜漠一聽這話不高興了，「你找朱文耀，怎麼不找我？」

  盛煙眨眨眼，「朱氏集團旗下有個知名的監控產品品牌，他們的技術很先進，我覺得一般的攝像頭目標太大，得裝個不容易被發現的，我想著朱文耀這方面可能懂得多一些，所以就請他幫了個忙。」

  她說完還笑著解釋了一句，「你吃醋了？我是付了錢的，就是一樁生意。」

  姜漠的眉頭還皺著，「那你裝完也沒告訴我。」

  盛煙舉手發誓，「你臉上藏不住事，我怕你露餡，所以我準備等事情結束再告訴你。」

  姜漠的目光在四周看了一眼，「我們房間沒有吧。」

  盛煙搖頭，「我又不是變態，在屋裡裝幹嘛，所有臥室都沒裝，但是所有公共區域都裝了。」

  說完又趕緊解釋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在之前有攝像頭的地方安裝就行了，就是把家裡的攝像頭換一批，但是奶奶說，既然裝了，就一次性裝全了，在所有公共區域都裝上，這樣比較保險，也比較快，等田若楠走了，再把該撤的都撤了。」

  姜漠把手裡的毛巾和冰塊丟進床前的盆里，抱著她躺下，「後面的計劃是什麼？」

  盛煙枕著他的胳膊往他懷裡鑽了鑽。

  「今晚的事，肯定會在你媽心裡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這就好辦了，我讓你媽接下來一個月不准給我臉色看，你媽對我的態度越好，田若楠就會越坐不住。」

  說完這些，盛煙斟酌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老公，你還是抽個時間，再帶奶奶去醫院做個檢查吧，里里外外都檢查一下。」

  姜漠皺起眉頭，「奶奶怎麼了？」

  盛煙不能提與老太太的兩年之約，隨口道：「沒事，就是我覺得奶奶的精神狀態沒之前好了，再去檢查一下，你也放心不是嗎。」

  「好，回頭我和戴叔約個時間。」

  盛煙見他應下了，鬆了口氣，然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今天是你大哥的生日，你今天出去一整天，是去墓地了嗎？」

  姜漠低聲嗯了一聲，盛煙摟住他的腰，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大哥是我的大恩人，他生前我沒機會謝謝他，所以，嗯，我想去他的墳前看看，你能帶我去嗎？」

  提到姜河，姜漠的情緒明顯低沉了些，他圈住盛煙的身子，閉上眼睛沉澱著情緒。

  「嗯，大哥和父親的忌日快到了，你是我老婆，忌日那天應該去。」

  這話的意思，就是等忌日那天再帶她去。

  盛煙乖巧的窩在他懷裡，輕輕應了聲，「好。」

  盛煙今天挺累的，很快就睡著了，等她的呼吸平穩後，姜漠緩緩睜開了眼睛。

  昏黃的光線中，姜漠低頭看著懷裡睡的安穩的妻子，視線落在她依舊有些腫的左臉上，深邃暗沉的眸子噙著許多心事。

  良久，他輕輕抽出被她枕著的胳膊，給她蓋好被子，起身下床。

  姜漠只敲了兩下門，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見老太太還穿的整整齊齊，正要說話，老太太便把他拉進來，又順手關了門。

  「怎麼才過來，等你等的都要睡著了。」

  姜漠驚訝，「奶奶知道我要來找您？」

  老太太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笑道：「也不算知道，只是我賭你會來。」

  因為他心裡有盛煙了，所以她賭他會來。

  姜漠兩隻胳膊放在膝蓋上，雙手交握，面沉如水。

  「奶奶，我發現自從您讓我娶盛煙開始，您好像變了，變得越來越高深莫測了，我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您了，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老太太拿了個抱枕放在腰後，整個人往後倚著，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

  「先別管我變沒變，你先說說，這麼晚你來找我，是因為什麼事？」

  姜漠抿了抿唇，「盛煙把今晚的事都跟我說了，我知道她很聰明，知道她可以利用媽的忌諱，讓媽對田若楠心生厭惡，我相信她能成功，但是......」

  姜漠抬頭看向老太太，臉上有些嚴肅，沉聲道：

  「媽是什麼樣的人，我們清楚，盛煙也了解，我猜，憑她的睿智她一定有更好的辦法，但是她為了照顧我的情緒，只能走迂迴路線，就是讓自己受傷博取可憐。」

  老太太聽到這裡，臉上已經露出笑意，「所以呢？」

  姜漠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她今晚挨了一個巴掌，臉都腫了，我用冰塊給她敷了，到現在還沒消。」

  老太太揚眉，「所以你心疼了？」

  姜漠沉默了一瞬，沒否認。

  「是，我心疼了，她受這些委屈是為了我們的婚姻，我是她的丈夫，我應該跟她一起承擔，而且，田若楠如今能在姜家放肆，我的責任很大，因為怕媽受刺激，就一直放任著她沒管，現在她竟然危害到我的家人，我應該做點什麼。」

  如果都讓盛煙一個人承受，他就不算男人了。

  老太太對他的這番話很是滿意，「你有責任心，奶奶很高興，你想幫盛煙，但你對女人之間的事不太懂，所以你找奶奶，是想讓奶奶給你出出主意，對嗎？」

  見他點頭，老太太輕嘆道：「我跟盛煙說過，只要不把天捅破，她可以做任何事，但是我不會主動幫忙，我只能打輔助。」

  姜漠俊臉有些垮，「奶奶......」

  「哈哈」

  老太太笑聲爽朗，安撫道：「放心，放心，那是我跟盛煙說的，如果是你開口，我肯定是會幫你的。」

  她希望盛煙能靠自己的力量在這個家裡生存下來，希望盛煙能接替她好好守護這個家，所以她不會教盛煙如何做，她只會引導，只會輔助。

  但若是小漠開口，那就不一樣了，倒不是說偏心，小漠是心疼盛煙才會來求她，她幫小漠，就是幫忙促進夫妻感情，盛煙發現小漠在幫她，也會很高興，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小漠現在對盛煙上心了，正好教教他如何討老婆歡心......

  姜漠在老太太房間待了將近一個小時，老太太教了他很多東西，說到關鍵的時候，還給了他紙筆讓他記下來。

  臨走的時候，姜漠又問老太太，「奶奶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您是不是有事瞞我？」

  老太太笑道：「你精的跟猴子似的，我能有什麼事瞞的住你。」

  「為什麼讓我娶盛煙？」

  他認真的問了一句，得到的答案依舊如初。

  「奶奶喜歡她啊，奶奶還算過她的八字，旺你，還旺律所，三全其美。」

  姜漠放棄執著，最後又說了句，「盛煙說您精神狀態不太好，這幾天我跟戴叔約個時間，您再去體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