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盛煙動心了

  姜雨婷要下樓等盛煙，田若楠阻止了她。

  「等一會吧，盛煙的精神不太好，我們照顧一下，萬一磕著碰著姜漠要心疼死，她現在可是姜漠的寶貝」

  姜雨婷一聽這話立刻不樂意了，嗤笑，「寶貝？哼，她想得美，小漠肯定就是迷戀她的身子而已！」

  兩人在門口正說著話，盛煙開門出來了，藍色的休閒家居服，外面裹著一個厚厚的藍色棉服，頭髮隨便挽成丸子頭，素麵朝天，發梢上沾的水應該是洗臉打濕的。

  盛煙見兩人還在，先乖巧的喊了姜雨婷一聲姐，然後友好的跟田若楠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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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雨婷從鼻孔哼了一聲，喊著田若楠往樓下走，盛煙完全沒把她的囂張放在眼裡，只當她是沒長大的小朋友。

  下樓梯的時候，姜雨婷走在最前面，靠著右邊走，田若楠在她後面一個台階，靠著左邊走，盛煙在田若楠後面一個台階，靠右邊。

  盛煙困得厲害，腦子渾渾噩噩的，下了五六層的時候，她正捂著嘴打哈欠，腳下突然被絆了一下。

  感覺踢到一個東西。

  她的一隻手本來是摸著樓梯扶手的，但因為絆倒的太突然，雖然她第一時間抓緊扶手了，整個人還是朝前栽去。

  意識到前面是姜雨婷的時候，盛煙嚇得一個激靈徹底醒了，這時候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不能撞姜雨婷！

  姜雨婷懷著孩子呢，她要是撞了，萬一孩子沒了，她以後在姜家可就成千古罪人了，洗不白的那種。

  別說姜漠，就是老太太也護不了她，婆婆得活剝了她，姜雨婷要恨死她，這種恨可是要恨一輩子的，無解的死局！

  姜雨婷走的好好的，忽而有人抓著她肩膀的衣服用力往旁邊一推，她嚇得尖叫一聲，然後耳邊傳來盛煙急切的聲音。

  「姐，快讓開」

  姜雨婷踉蹌著往旁邊挪了一步，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當她坐下之後，扯著她衣服的手才鬆開了。

  她驚魂未定，嚇得整張臉都扭曲了，張嘴就想罵人，但還來不及開口，整個人就愣住了。

  盛煙滾下樓梯了！

  盛煙抓著姜雨婷往旁邊推的時候，其實是死死抓著樓梯扶手的，但她推拉姜雨婷太用力了，加之熬了一晚上實在疲憊，緊張到胳膊又脫力了，所以一鬆開她，就再也沒力氣了，雙腿發軟一頭栽下去了。

  值得慶幸的是她穿的很厚，所以摔的其實不算厲害，只是腦子疼，臉疼。

  等終於停止時，她的視線轉向還在台階上坐著的姜雨婷，慢慢長舒了口氣，覺得摔下來也值得了。

  姜雨婷沒事，真好。

  盛煙的視線又轉向田若楠，觸及她眼底絲毫不屑掩藏的遺憾和挑釁，無力垂落在地上的手指動了動。

  她確定，剛才肯定是有什麼東西絆她了，台階上沒有其他東西，看看田若楠這滿臉的遺憾勁，只能是她搞的鬼了。

  行啊，裝都不裝是吧！

  媽的，等著！

  敢玩這麼大的，等她恢復後整不死她！

  …………

  盛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

  鼻息間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勉強睜開眼後，大腦完全是空白的，眼睛瞪著天花板，瞳孔沒有焦距，一時間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是誰？她在哪？頭好痛！

  這時候，耳邊傳來一道沙啞中夾雜著驚喜的聲音，「醫生，她醒了！」

  很快，盛煙覺得有人翻她的眼皮，還用光照她眼睛，好一陣折騰後，病房又安靜下來。

  短暫的休息後，她的神志開始慢慢恢復，腦子清醒了些，剛順著聲音的來源轉了下腦袋，頓時頭疼欲裂。

  「唔！」，好痛！

  姜漠剛把醫生送出去，回來就見盛煙臉色慘白急急喘著氣，忙上前按住她，沉聲訓斥道：

  「好好躺著，別亂動！」

  聽到姜漠的聲音，盛煙便不動了，因為太虛弱，她沒堅持多久，醒來一會就又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的很安穩，一直睡到次日早上八點才徹底醒了，睜開眼，盛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姜漠。

  他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看資料，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臉上，稜角分明的側臉輪廓愈發俊美，卻也能看出明顯的疲累。

  姜漠很敏銳，病床上細微的動靜他立刻察覺到了，轉過頭看去，四目相望，一個驚喜，一個委屈。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姜漠隨手把資料放在一旁，整個身子轉向她，沙啞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關切。

  盛煙其實凌晨四點多的時候醒來一次，她已經想起來自己為什麼在醫院了，只是那時候姜漠趴在一旁睡著了，她不忍心叫醒他，所以又睡了。

  這男人好像守了她一夜啊，好感動。

  「頭疼」

  盛煙眼巴巴的看著他，姜漠的右手摸向她纏著繃帶的額頭，安撫道：

  「前額部位有個大約四厘米的傷口，頭皮裂傷，已經做了清創縫合處理」

  盛煙抓住他撐在病床上的左手，略顯驚慌道：「要是留疤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姜漠深深的看著她，暗沉的眸子噙著複雜，她問的不是留疤怎麼辦，而是留疤了他會不會嫌棄她......

  「放心，醫生說不會留疤，小問題」

  姜漠的大掌揉了揉她的髮絲，薄唇輕抿，繼續解釋道：「已經做了顱腦CT檢查，沒有骨折和顱內出血，就是有點輕微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

  她之所以醒的太遲，是太疲憊了，通宵熬夜還沒休息好就出了這事。

  盛煙躺的太久很難受，就讓姜漠把她扶起來，姜漠不放心又讓醫生過來檢查了一遍。

  這次來的是老太太的主治醫生戴興仁，從進門後，戴興仁的目光就開始不動聲色的打量盛煙。

  這就是老太太給小漠選的媳婦？

  昨天他接到老太太的電話，老太太說小漠媳婦從樓梯上摔下來了，讓他幫忙照顧一下，因為昨天他不在醫院，所以只能跟急診科的主任打了招呼。

  今天來醫院他忙完要緊的事就過來了，小姑娘面相挺好，人看著也挺舒服，一直抓著小漠的手，滿臉的依賴，看小漠緊張的態度，對她也非常重視。

  所以，老太太這倒是安排了一段良緣。

  戴興仁看了盛煙的一些檢查數據，又給盛煙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後，笑著朝姜漠道：

  「沒什麼大問題，你太緊張了，關心則亂」

  姜漠把他送出病房，兩人聊了幾句後，戴興仁說起老太太。

  「小漠啊，既然你成家了，趕緊要個孩子吧，你奶奶如今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們姐弟幸福美滿，兒女成雙，儘量滿足她吧」

  姜漠覺得他話裡有話，微微蹙眉道：「戴叔，是不是奶奶上次的檢查有問題？」

  戴興仁垂眸，想起老太太千叮嚀萬囑咐的交代，終是搖頭笑笑。

  「放心吧，有事我就不讓她出院了，就是上次跟她聊天，她說她覺得家裡太冷清了，她羨慕別人家裡兒孫繞膝的熱鬧，她說平時家裡只有她和你母親，她其實很孤獨，所以今天看到你們，我就想多說兩句」

  戴興仁拍拍姜漠的肩膀，以長輩的口吻語重心長道：

  「小漠啊，你奶奶為了你們操心了大半輩子，當年......你們一個個都崩潰，家裡全靠她一個人撐著，現在她老了，她需要靠你撐著了」

  「人嘛，終有離開的一天，對於老人而言，他們的每一天都很珍貴，你現在是家裡唯一的男人，除了聽奶奶的話，你還要主動完成奶奶的所有心愿，別讓她百年之後帶著遺憾離開，趕緊把生孩子提上日程」

  姜漠回到病房時，盛煙正掙扎著坐起來。

  見她動作笨拙，他大步走過去，把她扶著坐起來後，又在她後面放了枕頭讓她坐的更舒服些。

  盛煙享受著他的服務，心裡暖乎乎的，握著他的大掌不肯鬆手。

  「老公，你是不是心疼了？」

  姜漠瞧著她眼睛裡明亮的神采，緊繃的情緒才稍稍鬆了些，心疼？是有心疼的，但更多的是害怕。

  奶奶給他打電話，說盛煙從樓上摔下來了，已經昏迷，額頭血流不止，律所離家不算遠，他比救護車更快一步趕到家。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盛煙時，四年前那種瀕臨窒息的驚恐又鋪天蓋地的涌至他心口。

  四年前，他就是這樣看著大哥和父親離開，盛煙是他老婆，無論責任還是義務，又或者他對她已經動了一點心……

  動心，沒錯。

  他一直奇怪自己對盛煙是什麼感覺，直到昨天，那種她可能離開他的恐懼讓他明白，他在意這個女人，他是喜歡她的。

  總之，他已經認定了盛煙是親人。

  他不能再看著親人離去，他還沒克服這種恐懼，他還沒說服自己接受『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規律』，他會受不了。

  他在這守了她將近一天一夜，甚至不敢閉上眼睛，後來醫生過來跟他再三保證，確定盛煙沒有生命危險他才敢睡了。

  此刻，見盛煙眼中已經恢復神采，又想起她從樓梯摔下來的事，姜漠的火氣又起來了。

  他薄唇抿的死死的，幽暗的黑眸燃著一簇火苗，俊臉布滿責備，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你不好好睡覺，你下樓幹什麼！瞎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