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律師家屬
2024-06-05 23:43:03
作者: 尤知遇
劉康年沒說服姜漠,盛煙也以失敗告終,這男人執拗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今天是開庭的日子。
姜漠和秦善對打的案子本就引來許多圈內人士,加之早前【喵喵小姐】在網上引起的轟動,此案被很多社會人士關注,旁聽席坐的滿滿當當,一個空位都沒有。
盛煙瞧著這陣勢就覺得不妙,肯定是秦善這狗男人把消息散播出去了,掃一眼過去,不知道有多少隱藏的媒體。
想把人趕出去是不可能了,現在都講究司法公開,想進來刷個身份證就行,而且盛煙查過這案子的主審法官。
法官頗有名氣,經常接受媒體採訪,所以對媒體並不是很排斥,只要不拿設備不拍照不喧囂,誰知道是不是媒體。
隨著一聲『全體起立』,庭審九點半正式開始,書記員請審判員進場,然後宣讀了法庭紀律和法庭程序,一應程序性儀式走完後,原告方起來宣讀起訴狀。
盛煙昨晚又被姜漠折騰著背法條,睡的很晚,以至於走程序性事項的時候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秦善的聲音其實很好聽,略帶磁性,不過沒他們家姜漠好聽,所以聽起來像催眠曲。
秦善快讀完起訴狀的時候,旁邊河煙所的一小伙推了推盛煙,提醒她快結束了,盛煙勉強打起精神,聽到身後有聲音在比較秦善和姜漠,她看看秦善,再看看姜漠。
嗯,還是她老公帥。
純黑精良的手工西裝,短而利落的黑髮,沉穩而清凜的神態,一股子凌厲傲然的氣質將他和庭上眾人隔開,不虧是她看中的優質男人。
情人眼裡出西施,盛煙看姜漠怎麼看怎麼完美。
其他人跟她的感覺可完全不一樣,相貌是出眾,但是太嚴肅了,黑漆漆的眸子往四周一掃,眾人只覺一陣冷風吹過。
這樣的人,呈現給眾人的就是一種不近人情的疏離感,很快眾人發現,他是真的不近人情。
原告席上,孫彤情緒激烈。
「老太太在世的時候都是我和彭傑照顧的,吃喝拉撒都是我們伺候,彭宏偉他從來沒管過,甚至聽說他親媽死了他都沒回來,老太太的一切身後事,包括火化和存放骨灰等所有費用開支都是我們操辦的,彭宏偉對老太太完全沒盡到贍養義務,他憑什麼回來搶遺產?」
「彭傑是他親兒子,他也是生不養死不葬,彭傑的後事是我自己操辦的,這個家是我撐起來的,跟他彭宏偉有什麼關係,老太太早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是老太太親口說要把所有東西都留給我和彭傑,鄰居們都聽到過,都可以幫我作證,彭宏偉就是個白眼狼,狗雜種,他沒資格搶!」
孫彤說到動情處聲淚俱下,她把如何不畏天寒地凍的給老太太看病,如何不嫌髒臭給老太太端屎端尿,如何省吃儉用給老太太買藥做手術一一說給所有人聽。
更是把彭宏偉如何拋妻棄子,如何對親娘狠心絕情,如何對親兒子生不養死不葬,如何無恥薄涼的罪行一一說給所有人聽。
不能不說,孫彤真的很會煽動情緒,別說其他人,盛煙都想衝上去給彭宏偉一錘子,旁聽席傳來陣陣喧譁,最後法官不得已高聲維持了下法庭秩序。
孫彤口中的幾個鄰居都出庭作證,證明確實聽過老太太說要把遺產都留給彭傑夫婦,每個人提到彭宏偉都會萬般嫌惡的控訴一句。
當所有人都在指責彭宏偉,同情孫彤的時候,姜漠的冷漠就顯得格格不入。
他問了幾個證人同樣的問題,「你什麼時候聽到老太太說這些話,請具體到哪一天,在什麼地方」
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幾個證人回答的各不相同,有說老太太死前一直在嘮叨,每天都能聽見,有說老太太死前兩個月,有說死前一周,有說死的前一天,地點各不相同。
聽完所有證人的回答,姜漠朝上方的法官道:
「遺囑人在危急情況下,可以立口頭遺囑,口頭遺囑應當有兩個以上見證人在場見證,然而幾個證人的證言中,他們是在不同時間,不同場合聽到老太太對遺產的分配,時間跨度大,這就印證了一件事,老太太在口頭陳述遺產歸彭傑夫婦所有時,並非處於危急情況,所以口頭遺囑無效,應當依法定繼承辦理」
案子審到這裡,在場的『內行』人士其實心裡都明白,有姜漠在,這場官司的走向肯定是依法定繼承辦理,接下來的重點在秦善身上。
孫彤作為『繼承人以外的對被繼承人扶養較多的人』,可以分給適當的遺產,秦善的任務,就是在『適當』這兩個字上下功夫,他可以結合案件情況,打感情牌,說服法官考慮公平原則,儘可能的為孫彤爭取遺產。
外行人希望姜漠輸,內行人等著看秦善和姜漠廝殺,然而,接下來的時間,秦善的表現一直中規中矩,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盛煙在旁聽席看的直皺眉,秦善早上出門的時候腦子被門擠了?這樣的水平,如果不是剛拿到律師證的律師,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貨純粹是在撈律師費。
雖說她本來也不看好秦善,但這樣打他真的不覺得丟人嗎?
除非......
盛煙突然看向了孫彤,這個女人似乎從剛才法官維持過秩序後就安靜了,情緒不再激動,甚至在姜漠把秦善問的啞口無言時她也沒什麼反應。
臉上放鬆的表情,像是目的已經達成?
有問題!
盛煙朝姜漠看去,卻見姜漠的目光也落在孫彤身上,那是一種冷漠,嘲諷,不屑,瞭然的頓悟。
接下來的時間,秦善中規中矩,姜漠也開始中規中矩,畫風與往常兩人針鋒相對的高手過招完全不同,甚至,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盛煙正不安著,法官『啪』的一聲敲響法槌閉庭了。
旁聽人員紛紛離席,法院還沒下達判決,其他人還懷有期望,業內人士卻已預測到判決結果,幾人結伴,嘴裡嘟囔著往外走。
「秦善在搞什麼,感覺都沒使勁,唉,想看姜漠大殺四方的,結果對手不給機會啊!」
「就是,還以為今天有場好戲,沒想到就這樣結束了,早知道還不如在家睡覺」
「我這還是第一次見秦善和姜漠打對台,都說秦善厲害,這也太弱了吧,跟我第一次上庭差不多」
「......」
盛煙聽著這話,見縫插針補了一句。
「秦善打別人厲害,但是一見到姜漠就慫,沒辦法,被姜漠打趴下了,爬不起來了,給他留下陰影了」
旁邊有人附和道:「我覺得也是,要說以秦善的能力不可能這麼中規中矩,怎麼都得拼一下,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因為對方是姜漠,他害怕了」
盛煙跟著他們往外走,閒聊似的同周圍人說,「可不是嗎,偏偏這個秦善腦子一根筋,逢打必輸還不死心,這種症狀你們覺得像不像得了狂犬病?」
這話說完立刻有人接話,「就是,每次打每次輸,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想方設法避開姜漠,他非一頭撞死,傻缺」
一行人說說笑笑往前走,聊完秦善,又有人說起姜漠。
「你們說姜漠為什麼要接這個案子啊,又不是什麼大案子,還出力不討好,他圖什麼啊」
盛煙眼珠子一轉,神神秘秘道:「你們都知道姜漠對肇事逃逸的人非常厭惡吧,我聽說啊,那孫彤的丈夫彭傑,就是肇事逃逸害死人了,害死的還是姜漠一個朋友的兒子,哎呦,他那朋友老慘了,老婆死了,閨女死了,兒子被孫彤丈夫撞死了,然後兒媳受刺激抱著孩子跳樓了,就剩他一個孤家寡人了」
她說完還拍拍旁邊人的肩膀,「你說要是你,你朋友這麼慘,這案子你接不接?」
眾人恍然,被她點名的男人更是憤憤道:「接!肯定接啊,這也太慘了吧,我還說怎麼姜漠這麼久不接案子,突然就接了是不是律師費給的天價,原來還有這一出」
盛煙嘆氣,「是啊,所以不知道全貌,不要評價,想當初秦善才是我的偶像啊,我是他的死忠粉,我還為了他在網上狂黑姜漠呢,後來知道了他一些事,哎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眾人都被她勾起好奇心,問她秦善有什麼黑料,盛煙搖搖頭,
「我這人吧,特別有良心,脫粉不回踩,總之一句話,避雷秦善,我現在已經粉上姜漠了,姜漠我是越扒越喜歡,越扒越愛,甭看他以前幫過惡人,其實那些案子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感人故事」
說完還恨鐵不成鋼的抱怨一句。
「姜漠就是性子太直,做事也不解釋,真是替他著急,不像秦善會叫喚,會偽裝,大家都以為他是好人」
眾人跟著點頭,這時有人把目光放在盛煙身上,好奇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你也是律師?」
盛煙一直都是跟著律師團,沒什麼名氣,今天穿的也隨意,黑色毛衣藍色牛仔褲,外加駝色羊絨大衣,頭髮也是散開的,與以往不同,所以他們不認識正常。
「我是律師家屬」
她淡定的說了一句,眾人驚訝,問她老公是誰,盛煙決定把話題終止在這,沒回答他們的問題,卻是像突然想到什麼,猛地一拍腦門。
「哎呀,只顧著跟你們說話了,我今天來主要是找姜漠要簽名的!」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到台階下了,盛煙說完話就往後跑,結果剛走一步就撞上一個人,額頭正好碰到那人襯衫紐扣,還挺疼。
「原來盛律師以前是我的死忠粉」
聽見這聲音,盛煙心裡猛地一突,按在額頭上的手頓了下,抬頭望過去,果然是秦善!
剛才跟盛煙說話的幾個人此刻也看到了秦善,面面相覷,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溜了,秦善沒搭理他們,一雙黑眸定定的落在盛煙身上,似笑非笑。
「盛律師不厚道啊,為了維護自己老公的名聲,毀我的清譽,虧我還想著給盛律師更好的發展空間,原來盛律師也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