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嬤嬤死，兩國來犯

  容青煙讓高衡派人送大臣們出宮，留下禁軍收拾殘局，喧囂過去，皇宮重新恢復了慣有的肅穆和安靜。

  事後，她悄悄把蕭明澤帶去了長寧宮，屏退了所有人，親自伺候他沐浴。

  沐浴更衣後，她帶他回了寢殿，從床榻抱起洵安遞給他。

  時隔將近三年，蕭明澤有些拘謹，洵安瞪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他好一會，然後撲騰撲騰的爬到他身上，肉嘟嘟的小手戳著他的臉，軟軟糯糯的喊了句。

  「爹爹，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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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明澤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容青煙，容青煙盈盈笑笑，轉身從床榻角落的被褥下拿出一副畫。

  展開，恰是蕭明澤的畫像，丹青入色，眉眼鼻唇栩栩如生。

  「這是我讓謝衍畫的，就怕等你回來安兒不認識你，所以我日日都拿給他看，每天都會告訴他，這上面的人是爹爹」

  她教洵安叫蕭明煜父皇，叫蕭明澤為爹爹，好在洵安還小，並不知父皇和爹爹的區別，所以這麼久一直沒露餡，蕭明煜也未曾察覺到什麼。

  蕭明澤喜不自勝，伸手把洵安抱在懷裡，重重的在他臉上親了又親。

  他下巴帶著鬍渣，洵安覺得癢，咯咯笑個不停，容青煙目光盈盈的看著這一幕，眼中有淚意。

  或許，這就是親情吧。

  這兩年多，無論蕭明煜如何跟洵安親近，洵安總不喜歡靠近他。

  蕭明煜曾連著兩日批閱奏摺，留了鬍渣也是這樣親洵安，洵安卻哭鬧不停，怎麼都不肯蕭明煜抱他。

  如今換做是蕭明澤，他竟然笑的這樣開心。

  蕭明澤逗兒子玩了一會，洵安就趴在他懷裡睡著了，蕭明澤要叫來姜裳把孩子抱走，容青煙忙拉著他的手道：

  「兒子都是跟著我睡的，他醒來看不見我會哭的」

  蕭明澤揉捏著她的手，聲音性感沙啞，意有所指道：「阿煙，我很想你」

  觸及他過於熾熱的目光，容青煙臉一紅，瞬間明白了什麼，她抽掉手，有些局促不安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夜色深沉，燭光搖曳。

  蕭明澤關了門進來，抓著容青煙的手腕一把將人扯到懷裡，不由分說的低頭含住她的唇。

  容青煙原想先跟他說說話，但他絲毫沒有交談的意思，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床榻。

  蕭明澤大手一揮，殿內只剩床前一個燭火亮著。

  帷帳落下，他迫不及待的扯開她的寢衣，又拿著她的手扯開自己的……

  漸漸地，殿內只剩愈發粗重的喘息聲和一地綺色歡夢。

  容青煙縱容著自己沉淪，也完全縱容著蕭明澤的瘋狂，她知道，今晚沒有人會來打擾她。

  蕭明煜昏迷著，就算她不去看他，就憑今晚左相的那些話，高成和秦錚他們也不敢來打擾她。

  天微亮，容青煙氣喘吁吁的趴在蕭明澤身上，蕭明澤拉著錦被蓋住兩人的身子，手攬住她的肩膀，聲音慵懶。

  「阿煙，這次高衡能帶人過來，是因為我用計斷了羌人的糧草，一個月的時間他們足以把糧草補足，所以，最遲十日後我就要回去」

  容青煙從他懷裡抬頭，望著他被戰火淬鍊的愈發剛毅英武的俊臉，輕聲道：

  「我之前給蕭明煜下毒，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沒死，但是過段時間他還是會毒發身亡」

  「過兩天我就讓范雲加大藥量，等他死了之後，就沒什麼事了，到時候，有大哥，外祖父，右相他們在，我也可以放心，我......」

  「阿煙」

  她還沒說完，蕭明澤便打斷了她，微涼的指腹揉著她的臉。

  「以前你有武功在身，又是帶著容老國公的希望去的邊關，我不能攔你，也沒資格攔你，但是現在，阿煙，有我在，你不需要逞強，站在我身後就可以，安兒需要你」

  容青煙晃著他的胳膊道：「若是這場仗打的久，我會一年，不對，半年我就回來一趟」

  原本她以為會在左相和太后謀反之前去邊關，後來王爺讓她用慧妃的信牽制了梁王，王爺又壓制了羌人，邊關的軍情沒有預料的可怕，所以，她就暫且留在了京城。

  她不想心驚膽戰的留在這等消息，她想與他並肩作戰。

  蕭明澤見她滿臉祈求的希冀，沉默良久，終是捧著她的臉重重吻了一下，讓步道：

  「你可以去，但是現在不行，現在我還應付得來，若是梁國參與進來你再去」

  容青煙也不得寸進尺，她也捨不得洵安這麼早就離開她，抱著他的脖子笑嘻嘻道：

  「好，聽王爺的」

  然，容青煙怎麼都沒想到，這次邊關之行，她非去不可！

  五日後，蕭明煜失蹤了，慧妃失蹤了，洵安也失蹤了！

  容青煙把宮裡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人，臨近崩潰的時候，褚嬤嬤跪在了她跟前。

  「是奴婢告訴皇上，蓮蕪宮有通向外面的密道，是奴婢把太子交給了皇上，是奴婢把高將軍的人支開放走了皇上和慧妃，奴婢自知罪該萬死，但求以死謝罪！」

  容青煙踉蹌的跌進蕭明澤懷裡，雙目圓睜，暴怒，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為......為什麼？」

  褚嬤嬤紅著眼，渾身一幅枯朽的死寂，悲切的搖搖頭。

  「先皇后臨走的那一晚，一直囑咐奴婢，若是日後，娘娘因為一些原因恨上皇上，定要讓奴婢傳達她的旨意，讓娘娘務必留皇上一命，奴婢當時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容青煙顫了顫身子，所以，姨母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嗎？

  褚嬤嬤臉上是濃濃的愧疚和歉意。

  「先皇后出事後，其實太后要處死奴婢的，是皇上救了奴婢的命，奴婢心中對皇上其實一直是感激的，娘娘入冷宮的第二天，皇上就來找奴婢，讓奴婢監視娘娘的一舉一動」

  容青煙攥緊了拳頭，不自覺提高了聲音。

  「所以，從頭到尾你都是蕭明煜的人，所以，你把本宮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他了？」

  褚嬤嬤慌忙搖頭道：「不不不，先皇后對奴婢那麼好，娘娘對奴婢也極好，奴婢怎麼會把娘娘的秘密都告訴皇上」

  「況且，奴婢不是老糊塗，從娘娘的那些話，皇上做的那些事，奴婢漸漸明白了先皇后的意思，奴婢分的清是非，自然不會出賣娘娘，娘娘怎麼告訴皇上的，奴婢稟報的時候也會怎麼說」

  她停了停，臉上更悲切，哽咽道：

  「除了剛才奴婢說的，奴婢只做過一件違背娘娘的事，當日娘娘給皇上下毒，毒藥是蒙靈給的，奴婢放的」

  「先皇后臨死前的囑咐奴婢不敢忘，可奴婢又不忍破壞娘娘的計劃，奴婢很糾結，思來想去，只能給他減去一半的量，想著先拖一段時間再說」

  容青煙恍然大悟，難怪！難怪蕭明煜沒有按著他們的計劃毒發身亡。

  這事也怪她，她以為一切勝券在握，用的是藥性極緩的慢性毒藥，最初根本查不出來，快毒發的時候才能發現蹊蹺。

  為防蕭明煜懷疑，范雲每日也是象徵性的檢查一下，早知如此，當日蒙羽那支箭上應該用上烈性毒藥！

  蕭明澤緊緊攬住容青煙軟癱的身子，看向褚嬤嬤時，臉上駭人的戾氣帶著毀天滅地的凌厲。

  「為何把安兒給他？為何要放他走？」

  褚嬤嬤被他的氣勢嚇到，根本不敢看他，抖著身子顫聲道：

  「昨夜子時，奴婢和太子都被秦錚擄了去，當時皇上和慧妃都在」

  言此，她抬頭看向容青煙，舉誓道：

  「奴婢發誓，絕對沒有出賣娘娘和王爺，可是皇上似乎知道了什麼，他整個人很暴躁，見了奴婢就讓奴婢幫他出宮，如若不然，就掐死太子」

  「娘娘知道，皇上這個人有多自私有多狠，即便他以為太子是他的兒子，為了顧全自己，他真的會殺了太子，太子被慧妃掐著脖子，奴婢不敢冒險，只能聽話」

  容青煙調整了下呼吸，正欲再問，卻見褚嬤嬤的嘴角有殷紅的血流出。

  她驟然從蕭明澤懷裡站直了身子，幾個大步走到褚嬤嬤身邊，握住她的胳膊白著臉道：

  「怎麼了？」

  褚嬤嬤淒笑道：「奴婢雖然沒做過害娘娘的事，但奴婢私自換了皇上的藥時，奴婢就沒想過活了」

  「奴婢每次把毒藥分成兩份，皇上一半，奴婢用一半，來跟娘娘坦白之前，奴婢把剩下的全吃了，活不成了」

  說完，她的身子軟軟的倒下，容青煙忙扶住她，紅了眼，朝外大喊道：

  「蒙靈！」

  褚嬤嬤倒在她懷裡，拉住了她的手。

  「娘娘，來不及了，奴婢其實比誰都幸運，跟了先皇后，又跟了娘娘，奴婢這輩子知足了」

  說話間，她嘴裡開始湧出大量的血，眼睛的光已經開始渙散，容青煙哭著擦去她嘴角的血，卻越擦越多。

  蒙靈急匆匆的跑進來，見褚嬤嬤如此，也嚇了一跳，忙上去按住褚嬤嬤的手腕，少許，頹廢的放下手。

  褚嬤嬤吐了兩口血，用力抓住了容青煙的手。

  「昨晚……昨晚皇上他們離開後，秦錚把奴婢打暈了，卯時……卯時奴婢從蓮蕪宮出來，先碰到了姜裳姑娘，奴婢讓姜裳姑娘先去追了」

  她說完，手慢慢的垂了下去，蒙靈探上她的呼吸，朝容青煙搖搖頭。

  容青煙踉蹌的跌坐在地上，身子軟軟的往後倒去，蕭明澤把她抱在懷裡，讓蒙靈喊來小福子。

  「帶下去吧，厚葬」

  小福子把人帶走後，蕭明澤把容青煙從地上抱到榻上坐著，容青煙把臉埋在他懷裡，哭了許久，才哽咽道：

  「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蕭明煜的防備心極重，可對我的話多數是相信的，我總覺得有人在暗中幫我」

  這個人，一定是蕭明煜可以信任的，又不會害她的，她身邊的人，只有褚嬤嬤最有可能。

  褚嬤嬤之前在姨母身邊伺候，算是看著蕭明煜長大，其實她想到這一層了。

  只是她讓姜裳和小福子都留意過，褚嬤嬤雖然私自見過蕭明煜，但從來沒害過她，所以她也不願跟她挑開這個事。

  「王爺，是我害死了她，是我的原因才把兒子丟了，對不起」

  蕭明澤憐惜的抹去她的眼淚。

  「阿煙，這事不怪你，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蕭明煜定然是去了梁國，他把安兒帶走，暫時就不會傷害他」

  安撫好她的情緒後，蕭明澤便召來右相等所有心腹，最後決定，由右相，容青陽，白老等晉王陣營的人一起穩住朝局。

  如今，百官中大多數是由蕭明澤通過右相送進來的平民官員，身居要職，他們皆聽命於蕭明澤，遂，朝堂上還算容易把控。

  由高衡帶領容家軍趕回邊關，由蕭明澤和容青煙帶著那幾百個高手去追蕭明煜。

  然，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一切安排就緒，所有人準備行動時，沂蒙讓人八百里送來的軍情到了。

  三日前，西南邊境，梁國五十萬鐵騎踏破了玉州的城門，長驅直入，正在屠城，沂蒙就要守不住了。

  同時，羌人又開始攻擊邳州，邳州也快扛不住了。

  兩國突然的襲擊，打的人措手不及，來不及細究原因，蕭明澤便讓高衡立刻趕回邳州。

  羌人雖然強悍，但蕭國與羌人對抗多年，有經驗，所以，梁國更難打。

  高衡離開後，蕭明澤遲遲沒有動身，他安安靜靜的坐著，雙手交疊，深沉的臉色帶著難以言喻的遲疑。

  容青煙知道他在猶豫什麼，握著他的手道：

  「王爺，你帶著容家軍和那幾百個高手去玉州，把蒙羽留給我，我帶著蒙羽和明九去追蕭明煜」

  蕭明澤把她抱在懷裡，沉聲道：「不行，一旦他們進了梁國，你們就危險了」

  容青煙輕聲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們進梁國，姜裳已經去了，我會想辦法，逼著蕭明煜他們從玉州的方向走，到時候，王爺提前把玉州的路堵死」

  蕭明澤最終被容青煙說服，當天便帶著人趕往玉州，臨走時，除了蒙羽和明九，又給她留了十個高手。

  容青煙臨出發時，帶著瑞王去見了太后，當日明九把人帶走後，藏在了冷宮裡。

  太后見到容青煙時，臉色陰森恐怖，恨不能吃了她，容青煙沒時間跟她廢話，只道：

  「太后，若你能老老實實回答我兩個問題，我便讓瑞王做個逍遙王爺，若你不肯，瑞王會在你眼前被抽筋扒皮」

  她話落，小福子一腳將瑞王踹在地上，手裡的匕首橫在了他脖子上。

  瑞王被蒙靈毒啞了，發不出聲音，慫的一動不敢動，只目光求助的看向太后。

  太后滿臉心疼，再看向容青煙時，紅著眼憤憤咆哮道：

  「哀家的所有秘密，你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還想知道什麼？」

  容青煙道：「兩個問題，第一，梁國和羌人在你們謀反之後突然同時進攻，跟你們有關係嗎？」

  「第二，當年蓮妃撞柱身亡的那天，你和先皇在御書房談了什麼，為何先皇隱瞞了蓮妃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