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作祟，改變計劃

  關於蓮蕪宮鬧鬼的流言傳的很快，後宮人心惶惶。

  然，有些膽子大的人，在見識了皇后的怒氣後，偷偷前往蓮蕪宮一探究竟，希望能發現什麼線索討好皇后。

  結果，詭異的事件接連發生，前去蓮蕪宮捉鬼的人，最後皆落荒而逃。

  各宮嬪妃不敢出門，卻也坐不住，都派了眼線出去打探情況，帶回來的消息卻使得鬼魂作祟的流言越演越烈。

  第一，去蓮蕪宮的人都聽見了殿內有女人唱採蓮曲。

  第二，院中那口枯井，井底隱有哭聲傳來，哭聲混雜，斷斷續續，像是有很多女人同時哭。

  第三，宮裡幾個老嬤嬤聽見了那首採蓮曲，皆道那是蓮妃在世時最喜歡唱的一首曲子，老嬤嬤們嚷嚷著是蓮妃的鬼魂回來了。

  如此詭異的事情，僅短短几個時辰，便在宮中炸開了，蓮蕪宮鬧鬼的事傳的神神乎乎，各種添油加醋。

  說是蓮妃冤魂不散，怒氣衝天，說井底那八具女屍就是蓮妃的鬼魂殺的，凡是進入蓮蕪宮的人，都會被蓮妃的鬼魂害死。

  如此折騰下來，宮裡雞犬不寧，人人自危，沒有人再敢去蓮蕪宮找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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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沒想到事情鬧這麼大，震怒，特意囑了應嬤嬤親自前往，應嬤嬤回來後腿都軟了。

  「太......太后，採蓮曲……蓮妃改過一些詞和曲，奴婢方才聽著，跟蓮妃唱的竟是一模一樣，除了蓮妃，沒有人會唱這曲啊」

  太后聽聞大驚失色，一時氣血攻心，直接昏了過去，應嬤嬤忙招呼著人去喊太醫，壽康宮裡一片混亂。

  梅香宮裡，蘇荷把聽來的傳言告訴胡嬋兒和胡媚兒，說完之後已經臉色雪白，明顯是嚇到了。

  胡嬋兒滿臉沉思，胡媚兒則是冷冷剜了她一眼，不悅道：

  「哼，本宮才不信蓮蕪宮有鬼，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虛！」

  言落，轉頭看向胡嬋兒，面色森冷道：

  「蓮蕪宮鬧得再如何，也有皇后去查，你且說說，你到底有什麼辦法除掉皇后，若是這次，你再把事情搞砸了，本宮饒不了你！」

  胡嬋兒收回神，臉上帶著討好的恭維，挽著她的胳膊親昵道：

  「姐姐，上次的事真真是嬋兒無能為力，嬋兒一直很愧疚呢，好在皇上和皇后並未發現什麼」

  胡媚兒橫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目光里燃起火苗。

  「無能為力？本宮倒是覺得，你能力大著呢，能讓皇上在假山就情不自禁，當真是好本事！」

  胡嬋兒拿著帕子掩著唇，委屈道：「姐姐，妹妹當真是冤枉，姐姐要怪應該怪皇后，妹妹是被她算計的」

  「你的意思是，皇后算計你入宮？你開什麼玩笑，且不說別的，你是本宮的妹妹，是左相府的人，皇后又不是腦子有病，怎麼可能設計你入宮！」

  胡媚兒嗤笑，不耐煩的瞪著她，冷聲道：

  「你不用裝可憐，本宮知道爹爹什麼意思，你們是怕本宮沒有孩子，怕太子之位落入皇后手中，哼，若非太后許諾本宮，說他日你生下孩子讓本宮撫養，本宮豈會容你進宮？」

  雲翠大驚失色，想阻攔已經來不及，見胡嬋兒的臉色瞬間難看，忙解圍道：

  「貴妃娘娘這是氣糊塗了，說了胡話，柔妃娘娘千萬別介意，太后沒有說過這些話」

  胡嬋兒懂事的點點頭，笑容淺淡，「是，嬋兒知道姐姐在氣頭上，自然不會信這些胡話」

  胡媚兒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面上有些尷尬，卻撇了撇嘴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撫著發間的石榴髮簪道：

  「本宮馬上就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所以你不用擔心本宮會搶你的孩子，你只說說，要如何對付皇后」

  胡嬋兒垂眉，掩去眸底的陰森，再抬頭時已經一片清明，她看著胡媚兒道：

  「方法是有的，就是看姐姐想要什麼結果，只是整治一番，還是......」

  緩緩一停，眯著眸子道：「要她的命？」

  胡媚兒立刻道：「自然是要她的命！」

  長寧宮。

  晚膳的時候，容青煙讓姜裳把人都打發出去，晚膳用一半便端著雞湯入了寢殿。

  蕭明澤已經醒來，聽見腳步聲轉頭看過來，然後慢慢撐著床坐起身子，牽動了傷口，額頭冒出虛汗。

  容青煙忙快走兩步扶住他，「王爺，蒙靈說了你不能亂動，你躺著吧」

  她把他按回床榻上，然後才端起雞湯坐在床前，「蒙靈說，你現在可以喝點清湯」

  容青煙挖了一勺餵到他嘴邊，手不小心歪了一下，湯汁順著他的唇角滑落，忙伸手幫他擦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蕭明澤看著她，目光里含著悠悠深情。

  「當年，有危險的時候阿煙總是沖在我和青陽前面，時常受傷，昏迷後都是我來照顧，餵藥的時候，餵一口阿煙吐一口，阿煙可知，我是如何餵阿煙的？」

  他聲音沙啞，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唇，容青煙一時沒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後順著他的目光伸手覆上唇瓣，腦子一懵，忽而想起什麼。

  餵藥的時候她倒是沒什麼印象，但是，當年在山洞裡，他餵她喝水的時候，她恍惚中記得，他是用嘴......

  她頃刻羞紅了臉，嗔道：「王爺！你......你又沒昏迷，你可以自己喝」

  蕭明澤低低的語氣，溫柔纏卷，「阿煙，我病著，使不上力」

  寢殿內燭光搖曳，微弱的火苗暈染著曖昧，容青煙望著他明亮期待的視線，紅著臉微一咬唇，捏著碗喝了口雞湯，俯身朝他的唇湊過去。

  雞湯入口，蕭明澤反客為主含住她的唇舌，吻愈來愈深，愈來愈纏綿。

  良久，蕭明澤自喉間逸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容青煙驚醒，忙從他身上起來，伸手揉了揉他胸前的傷口，含羞帶惱的瞪了他一眼。

  「活該！」

  蕭明澤虛弱的笑了笑，抬手幫她拉好滑落肩頭的薄衫，語氣頗顯失望道：

  「阿煙秀色可餐，可惜現在吃不著，只能喝湯」

  容青煙見他臉上帶著明顯疲憊，不忍再打趣他，快速喝了湯再餵給他，動作麻利，餵了就離開，很快，一碗湯全餵給了他，臉上紅潮未褪，捏著他的臉道：

  「王爺再睡會，小福子差不多到了，我去囑咐他幾句話」

  蕭明澤握了握她的手，聲音里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眷戀，「快去快回，別太累」

  「好」

  容青煙給他蓋好錦被，坐在床前拉著他的手，等他不堪疲憊睡著了才離開。

  偏殿裡，姜裳和小福子正說著話，容青煙帶著蒙靈進去，小福子看見她忙要行禮，容青煙擺擺手。

  「沒有外人，不拘這些禮節」

  她尋了個凳子坐下，接過姜裳遞來的茶水，淺抿了一口，扭頭朝外看了看天色。

  「蓮蕪宮如何了？」

  小福子忙道：「回娘娘的話，唱曲的姑娘和那位口技師傅，剛才已經被房權先生帶走了，沒有意外」

  小福子說話的時候，目光時不時朝容青煙看去，眸光里含著仰慕和崇拜，今天這齣戲，當真是驚心動魄，卻也絕妙至極。

  第一，蓮妃從前最愛唱一首採蓮曲，朝雨在她身邊伺候多年，耳熟能詳。

  為讓所有人都相信蓮蕪宮鬧鬼，皇后娘娘讓鎮國公府的管家房權，在民間找了個會唱曲的姑娘學了那首採蓮曲，又尋了個會口技的師傅。

  房權親自去找的人，只告訴那姑娘和口技師傅，是給一個絲綢富商唱曲，耍口技。

  且富商有怪癖，不喜讓唱曲的人見到他的臉，所以要全程蒙著眼，因為銀子給的足夠高，兩人很爽快的答應了。

  第二，鬧鬼需要證人，他曾在御前當差，知道小安子是御前最膽小最怕鬼的人，所以特意挑了小安子作證人。

  第三，今日他和小安子去的時候，房權早早帶著人在裡面等，姑娘小曲一出，他進入殿中，跟晉王換了外衣，潑了狗血，然後戴著人皮面具的晉王代替他出現。

  第四，朝雨把小安子和晉王帶進長寧宮，然後皇后娘娘帶著眾嬪妃回長寧宮見到他這張臉。

  緊接著，皇后娘娘反將一軍，說蓮蕪宮鬧鬼是有人蓄意謀害他，以此針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可趁此撇清關係。

  第五，有膽小怕鬼的，自然有膽大不怕鬼的，從長寧宮離開後，肯定會有人去蓮蕪宮一探究竟。

  這時候，但凡有人去蓮蕪宮，唱曲的姑娘就會唱幾句採蓮曲，一旦有人試圖進入殿內，他會用石子敲擊井壁，然後井裡藏著的口技師傅和唱曲的姑娘會一起開口。

  後來沒有人再敢進去，為把事情鬧得更大，皇后娘娘還特意讓褚嬤嬤引了宮裡幾個老嬤嬤過去。

  幾個老嬤嬤都是認識蓮妃的，一聽那首採蓮曲，嚇得掉頭就跑，逢人就說蓮妃的鬼魂回來了。

  第六，此事勢必會鬧到太后那裡，太后盛怒之下可能會讓人拆了蓮蕪宮，皇后娘娘特意讓副司儀王黎去告訴太后，蓮蕪宮能旺瑞王蕭明德，只要事情跟瑞王有關，太后絕對不會動蓮蕪宮。

  如此，只短短几個時辰，蓮蕪宮鬧鬼，蓮妃回來報仇的事便傳的沸沸揚揚，所有人都老實了，環環相扣，馬虎不得。

  容青煙轉頭看了小福子一眼，溫聲道：「這幾日辛苦你了」

  小福子受寵若驚，忙道：「奴才只是動動手跑跑腿，乾的都是體力活，哪裡是辛苦，娘娘動的是腦子，需要面面俱到，這才是辛苦」

  蒙靈搬了個凳子在容青煙旁邊坐下，笑道：「福公公這張嘴真會說話」

  小福子笑吟吟道：「奴才說的都是實話」

  說罷，他又看向容青煙，「娘娘，那奴才就先回去躺著，等著明日范太醫過來？」

  他請示，容青煙沒回應，只問道：「小福子，長寧宮裡可有你信任的內監？」

  小福子一愣，不知她何意，斟酌一下道：

  「有兩個，奴才最信任的是小常子，他自入宮便跟著奴才，原是在冷宮做個苦差事，當初奴才能在冷宮來去自如便是虧了他做內應，奴才來長寧宮後，便求了姜裳姑娘出面把他從冷宮要過來了」

  姜裳朝容青煙點點頭，容青煙道：「嗯，那就讓小常子代替你躺著，本宮有其他任務交給你」

  原本的計劃，是循循漸進殺了胡媚兒，今日見了晉王，她決定用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小福子忙應了聲，又聽她道：「延春宮的掌事公公是誰？」

  「是王騫」

  小福子回答的很快，自那胡嬋兒入了宮後，皇后娘娘便讓他時時注意著延春宮的動靜，自然是知道延春宮的掌事公公是誰。

  王騫？這名字有些耳熟。

  容青煙略一沉思，突然想起來王騫是誰，左相府的暗棋，御前伺候的王騫，原以為簫明煜會尋個機會除掉他，沒想到留了這麼久。

  小福子慣會察言觀色，見她如此神態，便猜到了幾分，低聲道：

  「奴才聽小安子說，太后壽宴那天，皇上認為柔妃之所以能算計到他，必然有王騫的幫助，曾暗示高公公除掉王騫，但王騫似乎意識到危險，先去求了太后，太后把人要到壽康宮了，柔妃進宮後，太后就把他送到了延春宮」

  容青煙略略沉吟，忽而轉頭朝姜裳道：「明日你尋個時間，把王騫弄暈了帶回蓮蕪宮關起來」

  姜裳驚訝，輕聲道：「主子改變計劃了？」

  容青煙晃著手中的茶盞，目光沉幽，微微帶著寒氣，冷笑道：「既然蕭明煜有顧慮，那本宮幫幫他」

  姜裳不解，卻沒多問，只點頭應下，容青煙看向小福子道：

  「王騫失蹤的這幾日，蒙靈會給你帶上人皮面具，你頂著王騫的臉代替他藏身在胡嬋兒身邊，尋個機會讓她和胡媚兒當眾吵一架」

  小福子滿臉驚愕，不知何意，卻還是忙不迭的點頭，「是」

  容青煙又道：「之後，本宮會讓法師在蓮蕪宮開場做法，超度蓮蕪宮內的亡魂，到時，太后和嬪妃都會在場，你以王騫的身份，當眾……殺了胡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