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忠代價,秦錚來請
2024-06-05 23:36:23
作者: 尤知遇
蓮妃,容青煙對她的印象極深,不止因為她是晉王的母妃,更因為她是連姨母都害怕的女人。
容青煙幼時入宮,見過蓮妃幾次,風華絕代形容不為過,那樣一個通透靈慧的女子,實在難以想像,她是宮女出身。
只是,姨母曾暗中調查過蓮妃的身份,查到最後,沒有任何收穫。
蓮妃曾得先皇專寵,從她居住的宮殿就能看出來,蓮蕪宮,她的名字就叫蓮蕪,曾經的蓮蕪宮,是宮裡最美的殿宇,那裡有蕭國最美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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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與如今的太后鬥了一輩子,卻從未想過要害蓮妃,即便蓮妃搶走了先皇的愛,她曾問姨母,恨不恨蓮妃。
姨母說:「後宮之中,她一個沒權沒勢的人,專寵其實是道催命符,本宮不恨她,只是有些怕,她活的通透瀟灑,其實宮裡不適合她,本宮怕她紅顏隕落的那天,皇上的心也跟著走了」
容青煙一直沒想明白,那樣一個人,為何心甘情願困在這華麗的牢籠中,但是她始終相信,蓮妃是清白的,那樣一個人,豈會穢亂後宮。
容青煙握一握蕭明澤的手,低聲道:「王爺,想查你母妃的事,其實很簡單,太后肯定知道什麼,我……唔」
蕭明澤湊過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阿煙,你多心了,我沒查母妃的事,過去這麼多年了,想查也查不到,你別胡思亂想」
容青煙用手捂住唇,直勾勾的看著他,見他目光清澈,若春日陽光下一池清泉,似乎在告訴她,真的是她多心了。
心中喟嘆,容青煙明白,他是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幼時喪母,身為皇子卻在荊棘叢中長大,她猶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枯瘦如柴,眼睛裡沒光,像個刺蝟時時警惕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自小便背負著母妃是妖妃惑世,穢亂後宮的狼藉名聲,甚至曾被質疑身世,這於他而言,是抹不掉的恥辱和難堪,他心中承受的苦痛,從來不比她少。
容青煙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心思百轉千回,容青陽實在看不下去兩人膩歪,乾咳一聲,嚴肅道:
「煙兒,大哥這次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事」
容青煙餵給蕭明澤一塊西瓜,轉頭看向容青陽。
容青陽道:「娘昨日同我說了你的想法,你當真要給爹送女人?煙兒,大哥知道你怨爹,可是,這天下哪有子女給爹送女人的事情,不妥」
容青煙給他添滿了茶,又給蕭明澤倒了一杯,不以為意道:
「哥,我是怨他,可我分得清輕重緩急,這麼做,也算修復他與我們和娘的關係」
容青陽不懂,「此意何解?」
容青煙淺抿了口茶,淡淡道:「柳姨娘是爹心尖上的人,若她是個賢惠良善的也就罷了,偏她是個狐媚的禍害,有她在,爹永遠好不了」
「若我動了柳姨娘,爹就算不敢反抗,心中也定會怨我,我是皇后,他不敢對我發脾氣,只會把這怨氣發在你和娘身上,須得讓他自己厭棄了柳姨娘」
「而且,就算柳姨娘沒了,保不准還有下一個柳姨娘,既如此,不如我送給他兩個美人,柳姨娘上位的那些手段,我送的美人比她更勝一籌,甚至比她更年輕漂亮,男人不都是喜歡年輕的嗎」
蕭明澤對這話有歧義,橫插了一句話。
「阿煙,你的哪個年紀我都喜歡,如果你老了,我就喜歡老的,不喜歡年輕的」
容青煙被他這話鬧紅了臉,唇角綻放的笑容似一朵明艷的菊花,卻還是轉頭嬌瞪了他一眼。
「不許插嘴!」
蕭明澤乖乖的點頭,「哦」
容青陽瞬間覺得嘴裡的新茶沒了味道,他微微抽搐嘴角,再次乾咳一聲。
「煙兒,你打算從哪裡找兩個美人?」
容青煙道:「艷香樓」
噗——
容青陽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被他噴出來,不可思議的瞪著她,「艷香樓?煙兒,你瘋了!」
艷香樓,那可是京都最大的……專供男人取樂的煙花之地!
容青煙撥弄著茶盞蓋子,又給他杯中添滿了茶,淡然道:
「大哥放心,是兩個剛被賣進艷香樓的美人,身子還是乾淨的,因家中貧寒,走投無路才委身艷香樓,我已經讓人給她們贖身了,現在有人教著規矩」
容青陽鬆了口氣,繼而又蹙眉道:「可是,若是好人家的姑娘,豈不是」
他欲言又止,容青煙呷了口茶,淡笑道:「大哥放心,我並未逼迫,她們是自願的」
見容青陽臉上還有疑慮,一旁的姜裳笑著解釋道:
「世子爺,艷香樓不全是狐媚的妖精,也有為了生存,不得已出賣自己的苦命人,與其玉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嘗,不若專心伺候一人,能入鎮國公府為妾,對於她們而言,也算祖上護佑的喜事」
末了,又補了一句,「這話是那兩個姑娘親口說的,兩個姑娘都讀過一些書,她們也不願自甘墮落,她們很感激主子」
容青陽點頭,緩了緩神色才嘆道:
「昨日提起這個事,娘讓我放心,說既是煙兒的決定,肯定不會錯的,如今看來,當真是娘最了解你,煙兒,大哥很慚愧」
容青煙笑著安撫了兩句,見他眉間總有憂慮,忍不住道:「大哥有心事?」
容青陽欲言又止,蕭明澤揉了揉容青煙的腦袋,笑道:
「阿煙,你莫怪他,他見不得咱們膩歪,應是受了刺激」
容青煙恍然大悟,突然想到什麼,看著容青陽笑道:
「哥,你放心,你和長公主的事,我已經在想辦法了,下月太后的壽宴,我會讓簫明煜收回那道賜婚的聖旨,你就安心做你的戶部侍郎,不用操心其他事」
容青陽的臉色染上一層紅暈,無奈道:「煙兒,你別聽王爺胡說,我的心事不是婚事」
他停一停,認真的看向容青煙道:
「煙兒,哥知道,這個戶部侍郎是你幫哥得來的,煙兒,你是不是因為哥的腿……容家軍落在胡成海手裡,哥知道你……其實,哥還可以進軍營……」
「自然不是!」
容青煙擰眉打斷他,緊緊抿著唇道:
「當年我就覺得哥哥應該走仕途,若是當年哥哥是文官,在朝中制衡左相,或許爺爺就不會死,我勸過爺爺多次,可爺爺太固執,為了一個不值得護佑的君王賠上自己的命,這是愚忠!」
她垂下眉,指尖發涼。
「愚忠的代價就是,姨母死了,爺爺死了,大哥瘸了,娘病了,我被困在這堅不可摧的牢籠中,王爺被困封地,沒有詔書永世不得進京」
「明知敵人是誰,卻只能躲在背後一步一步的算計,為了復仇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明明恨極了,卻只能對所有人陪上笑臉,因為一步走錯,就是萬劫不復」
「哥,你知道我每天晚上要點多少安神香才能入睡嗎?你知道胡媚兒夢寐以求的這個皇后,我有多厭惡多噁心嗎?可是沒得選擇,哥,沒得選擇,這就是為了蕭國拋頭顱灑熱血的代價!」
容青煙的情緒愈發激動,雙眸發紅,握著茶盞的手劇烈的顫抖。
蕭明澤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異樣,忙奪走了她手中的茶盞,順勢把她攬在懷裡。
「阿煙,冷靜」
他朝容青陽冷冷掃了一眼,目光里似淬了寒冷的戾氣,容青陽此刻也是後悔,他沒想到一句話會引起她這樣大的情緒。
「煙兒,哥錯了,你別胡思亂想」
容青煙窩在蕭明澤懷裡,臉在他胸前蹭了蹭,他沉著有力的心跳聲讓她安心,緩了口氣,慢慢放平了呼吸。
從蕭明澤懷裡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是一片平靜。
「大哥,如今你還不明白嗎,武有武的刀,文有文的劍,武將手裡的刀,可以把文官打的遍體鱗傷,文官嘴裡的劍,卻可以讓武將家破人亡」
誰要那兵符儘管拿了去,容家軍的刀,永遠不會朝著容家人,這就夠了,君王不仁,容家人的鐵膽忠心已經隨著爺爺的血流盡了。
榮華富貴,權利尊威,她應該跟胡烈學學……
蕭明澤攏她入懷,看向容青陽的目光帶著嫌棄的寒霜,冷聲道:
「這麼蠢的腦子,想來文官也做不好,晉王府缺一個養豬的,不若你去幫本王養豬吧」
容青陽額頭開始冒汗,臉上帶著明顯的尷尬,蕭明澤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俯首揉了揉容青煙的臉。
「阿煙,烏牙是在長寧宮偏殿出的事,秦錚一會應該會讓人來請你,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去,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說完,又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阿煙若是想我,就告訴蒙靈,她會把消息送出去,我隨叫隨到」
容青煙紅著臉踹他一腳,正欲說什麼,外面已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遞給姜裳一個眼神,姜裳立刻朝外走去。
「哥,戶部尚書是胡烈的人,你且先忍耐著,我會找機會讓簫明煜把他換下來」
朝容青陽囑咐一聲,再回頭,蕭明澤已經戴好了人皮面具,她伸手抱了他一下,低聲道:
「王爺,胡嬋兒的這個局若真是為了你,一旦她知道太后有讓她進宮的想法,肯定會有動作,你讓人留意著她的消息,最近小心點」
姜裳看著兩人離開後,才帶著褚嬤嬤進來,褚嬤嬤福一福身,恭敬道:
「娘娘,秦大統領派了人來,說是找到了昨夜在偏殿與烏牙廝混的那個侍衛,因著皇上在御書房與右相論事不許人打擾,此事又與長寧宮有關,秦大統領拿不定主意,所以來請娘娘過去」
容青煙端起方才蕭明澤喝剩下的茶盞,慢悠悠的呷了兩口,然後又添滿,沒有開口的意思。
褚嬤嬤不明白她的意思,試探道:「娘娘?」
姜裳笑道:「娘娘方才一直跟世子爺說話,口渴的緊,不著急,等娘娘喝口茶再去不遲」
褚嬤嬤聽明白了,皇后娘娘這是故意讓人等著呢,她笑著應下,剛轉身準備去回話,冷不防從外面跑進來一個人。
蒙靈急匆匆的跑進來,見褚嬤嬤在,到嘴的話被她憋了回去,跑到容青煙身邊,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容青煙面色一變,立刻放下茶盞極快的起身,姜裳趕緊扶著她的手,驚疑道:「主子,出事了?」
容青煙的臉色已經恢復平靜,笑道:「沒事,咱們去會會秦大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