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
2024-06-05 23:15:09
作者: 齡姜
「相公,我心如刀割啊。」徐氏哭得不能自已。
有時候她看著謝金蟬,她最恨的那個人其實是她自己,當年她為什麼會難產,為什麼沒能好好地照顧好自己呢。
「夫人,我們沒有選擇。」謝澤抬手放在徐氏的肩膀上安撫。
他生病的時間久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
「相公,不如你納妾吧。」徐氏哭了一半,她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她不能生了,謝澤還能生,只要謝澤生了兒子,三房就還有希望。
納妾?
這是不可能的,徐氏確定以後不能生育的那一天,謝澤沒準備納妾,過去這麼多年,謝澤更不會納妾了。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是活不了多久了,何必再去禍害別人,況且從別的女人肚子裡生出的孩子,和你又不是一條心。」
兩人年少夫妻,感情一直很好,謝澤捨不得看見徐氏受苦。
「那我們過繼嗣子。」
徐氏想到水氏在她跟前說的,過繼嗣子的話。
只要有一點可能,她都不希望她的蟬兒嫁給趙即墨。
「過繼嗣子,三房的財產就是那個孩子的,你知道那個孩子是什麼品行嗎?三房的財產給了他,蟬兒怎麼辦?」
每一對父母都是自私的,可見謝澤也是如此。
品如沒了,他只想把最好的留給他的蟬兒,其他的什麼都不想管。
「爹。」謝澤養病,除非遇見大事,幾乎足不出戶,此時謝澤拖著病體來見謝老太爺。
謝老太爺心中疑惑,不解謝澤這次來找他是什麼意思。
「有什麼事?」
「爹,兒子想過了,蟬兒現在這樣,這輩子想嫁到什麼好人家註定是不可能了,兒子想……不如讓蟬兒嫁給趙即墨,這樣……」
「荒唐。」
原本放在謝老太爺手邊的茶杯朝著謝澤飛了過去,重重地砸在了謝澤的腦門上。
茶水灑了出來,淋了謝澤一臉,幾片茶葉狼狽地掛在謝澤的臉上。
被茶杯砸中的地方鼓起了一個包,青花瓷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他本就虛弱,這茶杯砸到他的臉上,謝澤身形不穩地晃動兩下,更顯得無力可憐。仿佛再來一次,他就會倒在地上。
茶杯碎掉的聲音引得謝澤回神,他呆呆地看著謝老太爺,他沒想到,他只是開頭說了一句話,就被謝老太爺砸了腦袋。
成年後,謝老太爺從未對自己的幾個兒子動手,更別說從小老實巴交的謝澤了。
謝韜謝訣兩人經常因為辦錯事被謝老太爺叫過來一頓訓斥,謝澤不一樣,他沒什麼能耐,做事一向小心翼翼,就一個不小心辦錯了事。
謝家的三個兒子中,謝澤受到的處罰是最少的。
今日他就在謝老太爺跟前說了一句「想把謝金蟬嫁給趙即墨」的話,就被謝老太爺砸了腦袋。
謝澤瞬間明白他這句話說錯了。
他甚至不敢去看謝老太爺的臉。
一個茶杯砸了出去,謝老太爺心頭的那股火氣還沒有下去,他指著謝澤道:「你簡直荒唐,以前我只知道你懦弱無能,萬萬沒想到你不止是懦弱無能,還不知深淺。」
看著跪在他跟前,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被他一個茶杯砸得十分狼狽的謝澤,謝老太爺心痛的同時,還有深深的無奈。
他真的是造孽,竟然生出三個一無是處的兒子。
「爹,兒子實在沒辦法了,三房日漸衰弱,其他兩房想方設法地想要吞併三房,如今三房只能靠趙即墨支撐。」
謝澤心中也是苦悶,他何嘗不知道這是一個餿主意,可是他有其他辦法嗎?
「就因為這個,你就要把金蟬嫁給趙即墨?」謝老太爺看著謝澤的眼神全都是陌生。
要不是看在謝澤身體虛弱的份上,謝老太爺都想去請家規,把謝澤好好地打一頓。
「趙即墨他有異心啊爹,品如活著的時候,趙即墨對誰都是溫柔有禮,品如沒了,三房無人支撐,趙即墨掌控三房,立馬換了一張嘴臉。」
謝澤一想到趙即墨一反常態,在他面前的那副囂張模樣,謝澤心裡就是一陣惱火。
他就是一個老實人,加上沒什麼經商的才能,對於趙即墨那副嘴臉,謝澤惱火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忍著。
「趙即墨換了一張嘴臉,那就把他趕出謝家,三房的產業是你的,趙即墨不過是一個上門女婿,難不成你還要看著一個上門女婿的臉色過日子?」
謝澤落得今日這般餘地,說到底,還是他太過軟弱,加上沒什麼經商才能導致的。
謝品如活著的時候,前面有謝品如頂著,謝品如一死,三房就沒了支柱,自然只能任人魚肉。
「父親,大房和二房虎視眈眈,我這邊把趙即墨趕出三房,那邊大房和二房就能立馬瓜分三房的產業。」謝澤悲痛地道。
若能把趙即墨趕出去,謝澤早就把人趕走了。
「你要是能立起來,何必依靠別人。」
謝澤的話叫謝老太爺一陣心痛加無奈。
「父親,兒子實在是沒什麼經商才能,但凡有一點本事,三房何至於落得這般下場。」謝澤為三房未來擔憂,這段時間他雖然躺在病榻上,心中想的念的全都是三房的未來。
謝老太爺的三個兒子中,就屬於謝澤最有自知之明,可是……
最終,謝老太爺無力地閉上眼睛,道:「既然生病了,就回去好好地躺著,只要我活著一天,三房的天就不會塌下來,至於金蟬嫁給趙即墨,這事你以後都不要再提起。」
謝澤雙眸灰暗,他低下了頭,道:「知道了父親。」
「我這一生,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堅強如謝老太爺,此時心中也有點崩塌。
「太爺,我們還有二小姐,只要二小姐站起來,謝家還有希望。」周吳安慰道。他對謝品如很有信心,相信謝品如頂著謝金蟬的身份,將來能讓眾人信服,重掌謝家。
「但願吧。」謝老太爺靠在靠枕上,頗為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