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蓮

  爸媽現在對姜念的資金控制的還是很嚴，想要賠錢，姜念也只能開源開流，核心就是大幹快上、使勁招人。

  最好的狀態就是一群人拿著高工資混日子，跟好閨蜜星影一樣天天琢磨琢磨考編也好。

  宇宙的盡頭是考編，真的不是卷省的老大哥躺了，只是老大哥比其他小兄弟先悟了。

  這幾天姜念督促著武學軍一定照章納稅，狂補稅款2000多萬，還按照消防的要求把公司周圍所有的消防設施全更新了一遍，廠房也該加固加固，該粉刷粉刷，金錢如流水一樣不斷撒出去。

  忙完這一切，姜念終於有空親自督促招工。

  說起來，姜念感覺自己的招工標準也挺高。

  最好的是賈星影這種毫無鬥志，但不能招那些品行敗壞影響公司的混子，這種平衡，也只有姜念自己來親自掌握。

  ·

  用一身雪白毛呢大衣包裹著自己的步生蓮顫顫抖抖走入了揚帆日化臨時租賃的禮堂大廳。

  她一直低著頭，小心地保護著這件寬大地明顯不合身的大衣，生怕再惹來別人垂涎的目光。

  

  步生蓮也知道自己這身大衣確實有點難看，但來鵬城的路上屢屢遭到陌生人垂涎的目光，甚至還有領導不安分的手向她伸來，舉目無親的她總感覺只有這件能把全身包裹地嚴嚴實實的大衣才能給自己帶來一點點的安全感。

  「哎，讓我回去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選到我了啊。」

  「嘿，問的問題倒是都不難，肯定能選中我。

  月薪三千啊，干一年就是三萬！到時候回老家往銀行一存，這輩子都花不完。」

  「干一年不是三萬六嗎？」

  「就你會算數是不是？」

  步生蓮聽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深吸一口氣，緩緩走進了禮堂。

  禮堂的正中擺著一排簡陋的桌子，步生蓮的目光投過去，只見右手邊一個女人頂著雞窩頭，正在報仇雪恨一般瘋狂乾飯。

  看見有人進來沒事人一樣把飯盒藏起來，又抹了抹嘴，沖她眨眼投來一個微笑。

  左手邊則坐著一男一女，男人不耐煩地轉這筆，盯著一張白紙若有所思。

  女人則長著一張溫柔可愛的娃娃臉，梳著兩條馬尾辮，看見步生蓮到來，微微朝她點了點頭。

  「您，您好，我叫步生蓮，吳省人。

  我，我有身份證，學歷是中專，以前學的是新聞。」

  步生蓮吞吞吐吐地念叨著，臉已經紅了一大半。

  中專這學歷在別的小廠已經非常夠用，但揚帆日化是什麼公司？

  她們連續造出了兩款極其暢銷的產品，得到了總台和上級領導的肯定，把平均月薪都開到了三千……

  這工資每月能在鵬城買2-3個平米的房子，招什麼人還不是隨便挑？

  算了，本來我就是來湊數的。

  可我要是沒能完成任務就沒法轉正，沒法轉正在鵬城就待不下去……

  這可怎麼辦呀。

  就在步生蓮以為自己就要被婉拒的事情，她聽見一陣溫和的掌聲。

  坐在左手邊那個娃娃臉的少女面帶微笑，非常高興地道：

  「中專很難啊，我和賈總都是因為沒考上中專才上的高中。

  您這是高學歷人才，願意來我們公司是我們的榮幸啊。」

  步生蓮驚訝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娃娃臉的少女，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

  「您，您是姜總吧？這麼說，我被錄取了？」

  「對，我是姜念。不過您能不能入職，還得看您能不能接受我們的企業文化。」

  來了！

  步生蓮趕緊直起腰杆，心道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

  果然工資這麼高的企業不是說進就能進的。

  姜念從手邊拿起一張紙，微笑道：

  「您接不接受無償加班？」

  「啊，這個……」步生蓮腦中一片茫然。

  她知道應該回答接受。

  這麼高的工資已經相當於大多數廠子的兩倍，工作強度高一點也是很正常的。

  但她低頭思考了許久，還是只能頗為痛苦地道：

  「不好意思，姜總。

  我聽說這裡的治安不是……不是特別好，如果加班的話下班會有危險。

  嗯，希望您能理解。」

  姜念點點頭，身邊已經神遊許久的賈星影突然反應過來，猛地一拍桌子，嚇得步生蓮渾身一哆嗦。

  「念念，你看，咱們在員工關懷方面還有許多不到位的地方。

  這次加招幾十個保安吧！」

  武學軍用力哼了一聲，不滿地道：

  「幾十個保安？我們不是有員工宿舍嗎？

  加開班車不就沒問題了，要這麼多保安做什麼？哪有這麼多大門可以看？」

  姜念擺擺手，又問第二個問題：

  「如果你的上司故意在快下班的時候開會，或者在你休息時間以為了公司好為名要求你無償工作，你該怎麼做？」

  步生蓮雙拳放在腿上痛苦地握緊，哆哆嗦嗦地道：

  「我，我會說明實際情況拒絕。」

  她是奉命來臥底的，如果下班時間和休息日還得無償工作的話，實在是太影響她的心情了。

  哎，我就不該來，這三千塊的月薪呢，不知道報社轉正能開多少錢……

  她正胡思亂想，姜念突然猛地一拍桌子。

  步生蓮還以為姜念被激怒，馬上就要喊五百刀斧手來剁了自己，沒想到姜念一把抓住她的手，溫柔地道：

  「步女士，您非常符合我們的理念，您被錄取了。

  您的期望職位是什麼？對薪資的要求呢？」

  「這個，這個……」步生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被錄取了，她顫聲道，

  「我就想當一個普通的工人，一個月的工資，呃，我剛來什麼都不懂，按照公司的平均標準，三……三千？」

  姜念笑得花枝亂顫，步生蓮垂下頭，心道一上班就想要三千的工資確實也太狂妄了，當學徒的時候是不是還得交錢？

  姜念對步生蓮很滿意。

  這位步女士看得出非常誠實，是個好人，而且沒有一點奮鬥的意識，就像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賈星影。

  這樣的人才再不抓緊招募就來不及了。

  之前讓賈星影一來就當副總，沒法將這種摸魚的文化傳遞到生產部門中，這次姜念決定好好利用一下這個難得的人才。

  「你現在老生產線練練，之後新生產線建成了讓你去當線長。

  你這屬於人才引進，就算在實習期間肯定也不能按照一般員工的工資——這樣吧，實習期按4000，等新線落成之後開始運行之後，工資立刻提升到五千！」

  賈星影也微笑道：

  「恭喜恭喜，您的家人在鵬城嗎？

  如果在的話我們將一起給他們購買商業保險。

  不在的話稍微複雜一點，需要他們的身份信息。」

  「您現在有住房嗎？沒有的話我們可以提供職工宿舍。

  對了，我們的夜校已經開了，想要學習交流的話隨時可以來。

  就算上夜校期間，我們的食堂也是開門的，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我們公司目前除了正常的節假日外，還享受不少於20天的假期，也歡迎你能提出更多的建議，改善我們的員工福利。」

  步生蓮聽得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

  她為了追逐夢想來到鵬城，見慣了這個朝氣蓬勃的城市各種人情冷暖。

  上司的辱罵和騷擾，艱苦的工作和無休止的加班她都體驗過，並默認這是一種更先進的管理，更符合市場經濟的需要。

  直到今天……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禮堂，呼吸著外面渾濁微涼的空氣，似乎感覺自己的肺腑重新充盈了久違的朝氣。

  看看遠處的高樓大廈，二十五歲的步生蓮終於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上次感覺這座城市這樣可愛，還是她鑽過鐵絲網，怯生生向遠處眺望的時候。

  「喂，怎麼樣，錄取了嗎？」

  熊哥在胖子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兩人的黑夾克反射著油膩的光，粗魯的聲音讓步生蓮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熊哥問你話呢！聾了？」胖子不耐煩地道。

  步生蓮緩緩點了點頭，怯生生地低頭不語。

  「很好，很好。」熊哥扶著腰，痛苦地叫了一聲，「很好，進去之後好好收集姜念的不是，做得好，我這就給你轉正。」

  步生蓮垂頭不語，熊哥感覺到了一陣煩悶。

  他緩緩伸手，抓住步生蓮的胳膊，皺眉道：

  「想什麼呢？還不趕緊扶著我？」

  身體接觸的一刻，步生蓮感覺到一股久違的熱血從拼命跳動的心中直衝腦門。

  為了在鵬城待下去，她被迫忍受上級的騷擾已經很久。

  她的忍讓使熊哥的氣焰變本加厲，現在已經公開動手動腳，就差一口把步生蓮直接吃下去。

  之前她無可奈何，可現在，她心中不知道從哪生出一股勇氣，居然猛地一把甩在熊哥的臉上。

  「你走開，不許再碰我！」

  熊哥被打了個趔趄，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不敢相信這個每次被自己騷擾都含羞忍辱不敢聲張的女人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下手。

  眾人的眼神讓他感覺到了極度的羞辱，他捂著臉，忍不住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好，我不跟你這個賤人一般見識。

  有錢了是吧，三千塊錢是吧？

  但願你能花出去！

  嘿，我就是本地人，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班都上不成，我看看姜念以後還敢不敢要你這個小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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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時間：

  姜念：安保工作真的得抓緊了。

  武學軍：懂了！

  姜念：你又懂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