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陸懷裡的人，是溫淺予

  程時臉側火辣辣，他臉色陰沉難看。程一這一巴掌是有多使勁，她心裡就有多難受。

  程一心疼沈襄，兩人關係向來都好。

  

  何止是程一難受，程時比程一更痛，難過千倍萬倍。現在躺著的，是他最愛的女人，剛知道存在很快就沒了的，更是他的孩子。

  程時的性格，再大悲傷，他也不會多失控。

  程時眼睛裡都是血絲，他不看程一，嗓音有點沙啞：「我進去看看她，她這個時候，最痛也最難捱，她也最需要我。」

  程一沒讓開：「然後呢。」

  她逼問一個結果。

  程時明白程一意思，他的手指握緊了，冷聲說道：「真的跟何依純有關，我會讓她付出相應代價。她這輩子，都必須為我的糖糖和我的孩子贖罪。」

  糖糖，是沈襄的小名，她小時候過的苦，所以才給自己死了，一個名字叫糖糖。

  除了程時和程一，別的人不知道。

  程一推到一遍，身體靠牆，她咧嘴，難看的笑下，抬手抹了下眼睛，說：「糖糖，你給過她多少糖？你這個五哥只會讓她經歷一遍一遍的苦，她吃的苦比你熬夜的次數都多的多。」

  程時啞口無言，不辯駁。

  程一把門打開，房間隔音，裡面聽不到。

  「哥，拜託你，別在傷害她。」

  程時那句我愛她根本就說不出口，語言很蒼白無力，他什麼沒說，進去房間。

  沈襄聽出了程時腳步聲，她沒鬧，也不哭，就是安靜的躺那兒，問了一句。

  「五哥，是你嗎？」

  程時嗯聲，聲音很低：「是我。」

  沈襄安靜說：「五哥，孩子，醫生說她不喜歡這個媽媽，所以就長著翅膀飛走了。醫生還說我的眼睛太累，需要休息，所以暫時就看不見的。五哥，戒指我放在床頭柜上，還給你，我不想戴了。五哥，我們就這樣吧。」

  程時瞬間眼睛紅了。

  他仰著頭，胸口空空痛痛的，一步都挪不動。

  程一站在走廊外，頭靠著牆，她眼睛盯著醫院的天花板一動不動，她不明白，是為什麼。為什麼好的人要痛，壞的人過的幸福如願。

  男人為什麼勾勾手指，女人就要赴湯蹈火，就要傷筋動骨，就要跟別的競爭鬥。

  什麼是愛，這就是愛嗎。

  沈襄愛程時的下場，就是這樣慘烈嗎。

  程一看了一眼病房，程時跪在沈襄面前，他跪在病床前，不知道在跟沈襄說什麼。沈襄無動於衷，她醒的時候，就記起來。

  她跟程一外音打電話時，收到一條信息。

  她點了下，是何依純和程時的照片。

  程一站在窗口，沒多看，她轉身走了。

  程一回到家，她在門口站了下，聞不清晰，似有若無的味道，就像是感冒了鼻竇炎一樣，一會兒聞到，一會兒就聞不到。

  程一閉了閉眼，心涼了到底，她沒穿拖鞋，直接進工作室，在裡面關了自己一個多小時，再出來，程一眼睛紅的厲害，但沒哭。

  她人是平靜的，去廚房給自己倒杯水喝，又換了一套衣服，她回沙發上坐著。

  程一坐了十多分鐘，聽到門外動靜。

  有什麼東西在刮著門，很輕，也很小，就像人的指甲在門上劃。聲音持續一陣，沒了，沒一會兒，那股響動又有了。

  程一走到門邊，貓眼看，外面沒人。

  那股刺撓的感覺還在動。

  程一開門，看到門口一隻小貓，中頭個子，灰色的貓，不知道哪兒跑來的。

  小貓抬頭看程一，眼睛圓溜，喵嗚的叫。

  程一一腳把貓踢開，踢到貓肚子。

  正準備關門，那隻貓又喵嗚喵嗚的衝著程一淒淒的叫。程一收住手，沒關門，安靜幾秒，她轉身進屋，再出來手裡拿了一袋牛奶。

  她蹲下，撕開了一個口子，往地上倒點。

  那隻灰貓靠近，先鼻子聞了聞，然後低頭伸舌頭舔，一會兒舔乾淨。

  程一餵了貓，貓不對程一防備，它靠近程一的腳，用舌頭舔了舔程一腳背。

  舌頭軟軟的濕濕的，有些癢，也溫柔。

  程一看著貓，這次沒把貓踢開，她任由著小貓舔她，忽然腦子裡想起那夜遇到韓陸，他懷裡抱著一隻貓走到樹下蹲著，他撕開牛奶喝餵一隻貓。

  他對貓都有愛心溫情，那麼對人呢。

  對她呢。對別的女性呢？

  韓陸跟那些人，是不是不一樣的？

  跟程凌楊，跟周亦行，跟他們這些富貴糜爛金錢圈子裡的男人都不一樣？程一想，他是不一樣，他眼裡有星辰，有熱血，有力量，也有真實。

  他沒有虛偽，髒的心。

  她的命，是他救的。沒有韓陸，就沒有程一。

  程一起身沒再管那隻貓，她的車被交警大隊拖走了，還沒去取，手機也不知道在哪兒，有沒有也被交警隊的人拾走。

  她拿了錢，到小區門口打車去消防隊。

  她想找韓陸，想見他，想讓他抱一抱她。

  韓陸六點多在訓練，六點半有人喊她，說外面有個漂亮姑娘找她，韓陸以為是程一，忙拿了她的手機出來，結果是溫淺予。

  韓陸說：「怎麼沒給我打電話？」

  溫淺予把手上提的水果和牛奶給他，怕韓陸拒絕，她把東西提到值班室。

  值班室推拒不掉，笑說：「姑娘，你是韓陸的妹妹吧？」

  溫淺予笑著開玩笑：「還以為你會說，我是他女朋友呢。」

  值班室人實誠：「那倒不會，韓陸他有女朋友的。那姑娘可俊著呢，比明星都漂亮。」

  溫淺予一愣，她一臉驚訝錯愕。

  陸哥哥有女朋友了？誰。

  韓陸跟溫淺予在門口說話不方便，申請了半個小時家屬探望外出的時間，兩個人往公園那邊路上走。

  溫淺予猶豫著咬唇，「陸哥哥，我剛聽值班室的人說，你有女朋友了？」

  韓陸答：「嗯。」

  溫淺予心口立馬不舒服了，她臉上沒表現出來不高興，低低的「喔」了聲，不說話了。

  韓陸察覺到溫淺予情緒，她有點小失落。

  韓陸不確定溫淺予的想法，他不喜歡模稜兩可模糊不清的狀態，尤其是男女關係，曖昧這種事，他不愛。

  他說：「淺予，我女朋友是程一。」

  溫淺予聞言停住腳步，她愣在原地。

  程一七點到的，在消防隊門口下車，她付了錢直接去值班室，說找韓陸。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來，眼睛盯著通向公園的那個方向。

  她看到了溫淺予和韓陸。

  韓陸懷裡的人，是溫淺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