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別死。

  何依純想起這個聲音，就是那天在咖啡館護著程一的人，她把亂糟糟的頭髮捋順，心裡後悔沒讓小助理跟過來。

  程一就是個瘋子神經病。

  原本在醫院碰到沈襄，看到沈襄從婦產科那邊出來，她一打聽才知道她懷孕了。那一刻，別提何依純多怒火攻心。

  盯著打電話的沈襄，她沒把牙齒都咬碎。

  孩子無疑是程時的，沈襄要嫁給程時。

  一想到程時娶別人就不能忍，何依純沒讓小助理跟著，她從醫院檢查完皮膚出來，自己開車跟著沈襄，一路跟著。真的有一霎那，她想撞死沈襄跟她肚裡孩子，程時那個男人，誰也別想得到。

  

  不過，她沒敢。

  一旦身敗名裂，她還要坐牢，不會那麼傻。

  哪知道人走運老天都幫忙，沈襄就在這個時候出事了，聽說是後面車的女司機打電話，避讓一條小狗，一時腦袋懵了把油門當剎車，速度猛快的撞上沈襄車。

  真是大快人心，不用自己再出手。

  沈襄的孩子最好流了，大人救不了更好。

  何依純緩口氣，扒拉好衣服頭髮怒瞪了程一一眼，又看韓陸，見他身上穿著消防救援服，她心裡一陣鄙視。

  當她還以為是什麼人呢，也就不過是個消防員而已，低賤又窮酸的。

  看韓陸眼光就變了，目光輕視。

  何依純扭頭對程一說：「我話說前頭，你可別冤枉我。沈襄真不是我撞的，是意外。可能她這個孩子來的就不是時候，自然留不住。」

  解釋完，她又噁心程一：「一個調香師吧，知名度也沒多大。其實沈襄比你強，她還知道找個程時那樣的出色優秀男人，你怎麼找男人不行啊。像那種人，你也看得上？」

  說完，奚落一聲笑。

  「窮鬼，給國家白白送命的傻逼。」她無聲用口語對程一說，就是要擠兌。

  周邊都有人，何依純也不怕程一做什麼，她大聲警告：「程一，你就等著我律師電話吧！今天的事，跟你沒完！走瞧！」

  何依純剛抬腳轉身，程一立馬過來，她手快，一把就揪住何依純頭髮，把人扯身旁，程一對著何依純臉就是一巴掌，她打的厲。

  程一眼神冷冰冰：「你他媽再說遍！」「」

  何依純右臉一陣痛跟麻，眼睛出了淚，原地呆怔了兩秒，她突然發狂的抬頭，猛的推程一。

  「你敢打我！去死！」

  兩人離橋邊緣一直就近，這麼一下來，程一身體不受控制後仰，人失控的往欄杆外翻下去。

  猝不及防，周圍人倒吸一口氣。

  韓陸被一個記者纏住，那個記者問東問西，攝影師扛著攝影機一直擋韓陸面前，他很分神，正說什麼一時沒注意程一。

  當他聽到何依純吼，抬頭就看到身體翻出欄杆外的程一時，他臉色驟變。

  韓陸立馬奔過去，周圍警察也往上沖。

  可誰都沒抓住，韓陸就碰到了何依純的衣服一一角，他手抓空。

  程一掉下去時，她把何依純也拉著帶了下去，兩個人一齊從橋上掉下去，雙雙落水裡。

  這一片是深水區，大橋一般少有行人過，主要通車，橋修的很藝術，欄杆也沒有做很得當的圍護，只能擋住小一點的小孩。

  韓陸唇角緊繃，身上一股戾氣。

  他立馬跟身邊警察說：「想辦法趕緊救人，找水上救援隊，要快！」同時他快速脫了自己身上外層衣服跟鞋，隨後毫不猶豫跳下去。

  另外一個會水的警察也跟著後跳。

  水裡多待一分鐘，兩女孩都有生命危險。

  何依純會水，她先被救，坐在趕過來的救援船上大口呼吸喘氣。她渾身濕漉漉，抱著手臂整個人冷的發抖，有人拿了一件衣服，何依純嫌髒，寧願凍著也不穿。

  她嘴裡嚷嚷：「我要去醫院，對了，口罩，我不能這幅樣子被人拍到。」

  程一稍後被救上來。

  她渾身濕透，眼睛緊閉著，人看上去昏迷已經失去意識，沒呼吸沒心跳。

  韓陸頭髮滴著水，他抱著程一把她放下來，讓她平躺船板上，他立馬做人工呼吸，不停來回的做胸腔按壓，一，二三。

  人沒反應，再來。

  韓陸彎腰，吹氣，用力的按壓胸口，再吹氣。

  程一臉色蒼白，人不醒，韓陸眼睛死死的盯著程一，眼神冷靜深沉要命。他動作不慌，心裡素質過硬，唯獨他眼底深處，是一片起伏。

  「程一，別死。」

  「姑娘，醒過來，我韓陸看上的姑娘不孬！」

  「別死，程一！別死。」

  韓陸在心裡求著程一。

  一二三。一二三。

  一分鐘後，程一突然偏頭一口水吐出來，周圍人見狀，終於鬆了一口氣，緊懸著的緊張情緒放下，欣慰的一笑，拍拍韓陸肩膀：「太好了人救過來了，小伙子，辛苦了。」

  別人只當韓陸英勇無畏，不顧自己生命安危救人。沒人知道，地上的姑娘是他韓陸的姑娘。

  韓陸沒說話，他把程一抱懷裡，手臂收緊。

  他低頭，親了親程一頭髮。

  程一緩過來，慢慢睜開眼睛。

  程一不會水，一落水就嗆到了，從小程一就怕水，什麼課都學，就是不會去游泳課。對水的恐懼，比什麼都深。

  她在水裡掙扎，本能性的往水面撲騰，何依純會游泳，她掙開程一後還用腳踢了程一的頭，程一被她踢這麼一下，又往水裡沉了沉。

  後來，她就沉下去了。

  手指沒什麼力氣，揪著韓陸衣服，程一閉著眼睛，聲音很輕，也虛弱：「韓陸。」

  程一說：「我冷。」

  韓陸又把程一往懷裡抱了抱，把她抱緊，手臂收緊，程一整個人都在他懷裡縮著，靠在他衣服濕透胸口卻溫熱的胸膛上。

  好暖和，她真的好冷。

  程一體力不支，靠在韓陸胸口昏過去了。

  韓陸把程一送到醫院，又從記者姜亞楠借了一套她的衣服，護士幫忙給程一換上，一會兒要給程一做全身檢查。

  韓陸沒有時間多留，他必須要回去了。

  程一的家人韓陸不知道，也沒辦法聯繫到，把程一一個人扔在醫院，他就這麼走了，韓陸放不下心。

  他拿手機要打給溫淺予，忽然頓下，刪了，又撥出了另外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