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十五章 靜水下的暗流

  輕飄飄的金票隨風漂浮，恰恰落在「慈祥「父親的手中，顯得如此沉重。看著那張金票，目光閃爍的安沉默許久，終於冷笑道：「只有兩百個金幣？要知道，蘭現在的身價很高，如果沒有四百個金幣……」

  「我給過你兩百個！」不等他說完，薇薇安已急急插口道，「加上這裡的兩百個，剛好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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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過我？」安露出驚愕的表情，突然失聲笑道，「各位，你們來看看這個孩子，也太不會說謊了！請問，你才八歲，哪來的那麼多金幣？」

  薇薇安怔了一怔，滿面漲得通紅，卻不敢說出金幣的由來。安搖了搖頭，無奈的聳著肩膀道：「你看，不是我不肯幫你，如果你能再拿出兩百個金幣……」

  他那種虛偽的嘆息突然停止，而冷笑也凝固在臉上。因為這一刻，看似憤怒的小女孩突然恢復常態，並且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道：「安先生，這可是你說的，那麼……」

  伴隨這句話，第二張金票輕輕拋出。圍觀者齊齊低呼一聲，顯然為這小姑娘的財大氣粗而震驚，同時也有些迷惑不解。毫無疑問，這種財大氣粗也徹底震懾了安，他遲疑許久，這才輕嘆道：「好吧，那麼跟我來！不過要稍微等一會，因為蘭在伺候別的客人。」

  薇薇安帶著淡淡的狐疑，緩緩掃過全場。片刻的遲疑後，她終於無法抑制對母親的思念，猶豫著走入妓院。她的智慧告訴她，只要在人多的大廳等候，就不用擔心對方會有什麼詭計。但很多時候，智慧並不等於閱歷——薇薇安沒有看到的是，那位躬身行禮的安正偷偷伸出三根手指，向同伴打了個手勢。

  「晤，打算做什麼嗎？」在不遠處的一條小巷中，將所有場景收入眼中的沐，也露出幾分詭異的笑容，「看起來，比我想像的要複雜一些，那麼……」

  「那麼，你也進去坐坐？」低沉的嗓音突然在旁響起，帶著幾分陰冷。沐駭然轉過身去，頓時僵直在原地。剎那間，暴漲瀰漫的寒光陡然射來，而比寒光更盛的，是那種令人窒息的氣勢……

  半個小時後，一個麻袋從側門抬入妓院。看到這一暮的安終於輕輕舒氣，向身旁的兩名打手吩咐道：「好了，那麼解決掉那個女孩，不用在乎旁邊客人的看法。記得，暫時不要傷她性命，等我請示了三哥再說！」

  兩名打手微微頜首，隨即帶著獰笑走向大廳。安看著他們的背影，隨即抹了把冷汗，轉頭向樓上的一間密室奔去。在輕輕敲門之後，他垂首站在原地等候，而一個粗豪的男聲終於緩緩響起：「如果是安的話，就快點進來！」

  安輕輕應了一聲，躬身鑽進房間。在對面的木桌旁，一名彪形大漢正將腿架在桌上，隨意把玩著匕首。有些心虛的咽了咽唾沫，安帶著諂媚的笑容，輕聲呼道：「三哥，那兩個人已經解決，您看……」

  「你覺得很自豪？如果不是我發放緊急信號，恐怕事情已經無法收藏。」被稱為三哥的男人冷哼一聲，目中的光芒比他手中的匕首還要鋒利，「聽著，老闆不喜歡這種引人矚目的事！所以如果他問起來，你就要擔負責任，懂嗎？」

  「老闆？」安怔了一怔，隨即聯想到那位從未露面的神秘老闆——剎那間。心頭原來的一絲得意頓時消失。而看著他的恐懼神情，三哥並沒有任何心軟，反而微微皺眉道：「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現在才後悔，會不會太晚？」

  安輕輕顫抖著，有些艱難的咽了咽喉嚨，遲疑道：「三哥，前面都怪我心軟，沒有將那個小丫頭解決。可是現在她已經找到靠山，那個女人給了她很多錢，或許……」

  「你終於開竅了？」三哥冷笑一聲，拋著鋒利的匕首道，「我剛剛查了那輛出租馬車，他們的出發地點是驛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安的顫抖停止了片刻，隨即以更高的頻率發作——能夠住進驛館的人，毫無疑問都是官員或者官員的隨從，如果讓他們找到這裡來，麻煩顯然更大。一念及此，這位幫閒的眼中頓時充滿絕望，如同上岸的魚似的。

  「已經沒有辦法挽救了，因為我們根本無法交出……」三哥輕輕嘆了口氣，信手拋開匕首，「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對抗到底，也希望老闆能夠發揮一些作用。至於那個女人，她的面貌很陌生，應當是從外地來的。很幸運，最近沒有外地高官前來王都，這是我們唯一的好消息。」

  「希、希望是這樣！」察覺到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顫抖的安終於稍微恢復了冷靜。他看著面前充滿自信的男子，又遲疑問道：「三哥，那個女人，我們應該怎麼處置？」

  「按照慣例，不需要我教吧！」三哥做了個割喉的手勢，頓了頓，卻又桀桀笑道：「不過在殺死之前先替我留幾天，這麼好的貨色，絕對不能隨便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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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非常好，看來你必須和你的收藏說再見了！」何太平微微眯起眼睛，冷笑看著對面的胖子。半個小時前，當他帶著眾人回到驛館時，卻只看到昏迷不醒的胖精靈，而沐與薇薇安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字條也沒有留一張。

  「老闆，這不能怪我，誰知道那個死人妖會在背後偷襲？」羅格摸著後腦勺上的大包，委屈的神情中參雜著幾分憤怒。他唯一慶幸的是，自己至少在薇薇安的講述中記下了妓院名字，這讓原本打算燒掉全部內衣收藏品的何太平，暫時停止了嚴厲懲罰。

  「所以說，如果有比女人更難捉摸的，那應該就是人妖了！」何太平抱著雙臂，相當無奈的嘆了口氣。與此同時，崔斯特已提著一個昏迷的街頭混混，從門外快步走入。將手中的俘虜丟給亞歷克斯後，他微微沉吟道：「老闆，那間妓院的背景並不簡單。叫做三哥的負責人是康斯坦丁的黑道頭子之一，而且與城防軍有著暗地裡的勾結。」

  「這就是我擔心的真正原因！」何太平有些煩惱的拍了拍額頭，緩緩站起身來。一間有背景的妓院，必然也會有著隱藏實力。沐和薇薇安這麼隨意闖入，順利見到那個女人也就算了，如果不順利又或者起了衝突的話……

  「老闆，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麼？」古特蘭上前一步，低聲道，「再有背景的妓院，也不過是一間妓院，以我們的實力足夠應付。另外，如果您擔心城防軍的問題，可以通知薇雅夫人，相信她能幫上很大的忙。」

  「做點什麼？」何太平微微眯起眼睛，望向躍躍欲試的亞歷克斯和霍恩，忽的冷笑道「既然要做，就做大一點，最好引起轟動！那個三哥，最好祈禱自己沒有對沐做出什麼，否則的話……」

  他的語氣聽上去如此的陰測，以至於羅格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古特蘭露出笑容，顯然充滿期待；而崔斯特開始專心致志的擦拭匕首，似乎在等待一場盛宴的到來……

  幾分鐘後，租借來的馬車就從驛館門口啟動，在逐漸籠罩的夜色中飛馳而去。它以驚人的速度越過街道，並在燈火通明的妓院門前來了個急剎車。刺耳的聲音引得周圍的嫖客一起轉頭，而喧鬧的氣氛也頓時為之一靜。

  噪音還未完全落下，車門已被重重踢開。在眾人愕然的視線中，一身白袍的男性緩步走出，溫文爾雅的面容上雖然帶著笑意，卻讓人隱約覺得寒冷。而在他身後，五六名罩著黑袍的身影緊緊跟隨，他們將整個身體都藏在長袍中，甚至連性別都無法辨認。這樣怪異的組合，自然讓每一個旁觀者都不禁凝視，隨即又自覺的移開視線。

  幾名幫閒面面相覷，有些遲疑的迎了上來。其中一人忐忑不安的諂笑道：「先生，您需要什麼服務嗎？」

  話音未落，他已駭然發覺自己離開地面，而將他高高舉起的，是黑袍人中身高超過兩米的那位。何太平隨手抽出一張金票，在懸空的男子面前晃了晃，淡淡道：「聽著，我要找兩個人——其中一個很美，另一個是孩子。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見過她們！」

  在死亡威脅和巨額金票之間看了幾眼，那名幫閒深深吸了口氣，終於做出自己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女人我沒有見過，但是那個小孩子她……」

  「很抱歉，我們不認識這個人！」粗獷的聲音突然在樓內響起。在數十名打手的簇擁下，抱著雙臂的大漢緩步行出。他冷冷注視著對面的幾名闖入者，突然望向四周人群，微笑道：「各位，今天這裡有些私事，請迴避一下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