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五豐鎮

  上次離開五豐鎮並沒有多久，重回故地蘇雲蘿感覺一切都變得很陌生。

  「小少爺，看我這白花花的大米。買一些回去吧，十文一升。」

  在路邊擺攤的大嬸高聲叫賣著，笑起來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十文？」蘇雲蘿詫異無比。

  荊州城的大米不斷被哄抬物價，這邊居然只賣十文。

  「如果小少爺要得多，我還可以給你便宜點。」大嬸臉上的笑容並未有絲毫減退。

  「還能再便宜？」蘇雲蘿想不通，距離不遠的兩個地方，物價居然差距那麼大。

  荊州官府肯定知道周邊城鎮的米價，如果故意不控制，背後就有人在操控。

  「大嬸，那邊荊州的大米賣到十兩銀子了，你不虧嗎？」

  得知這麼高米價，大嬸沒有驚訝：「那陛下老爺的地方，和我們這小破村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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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裡有四五個人蜂擁過來買大米，也不問價，直接就說出所需的斤兩。

  蘇雲蘿看著百姓們自然的買賣舉動，說明五豐鎮的米價一直很穩定。

  「大嬸，我有事想找鎮長，你知不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

  那鎮長是誰她還不知道呢。

  大嬸指了指東南邊的一處：「出街右轉，最後一間屋子就是了。」

  按照大嬸的指路，她找到了大嬸說的屋子。

  白牆黑檐，門口一顆青松隨風飄蕩，看上去非常簡樸。

  「公子是來找人的？」

  蘇雲蘿正要上去敲門，身後響起了一陣深沉的聲音。

  回身一看，只見是一個兩鬢斑白，身形消瘦，年約六十的老者。

  「請問老伯，這裡是鎮長的家嗎？我找鎮長。」蘇雲蘿見他樣貌和藹，直接道明來意。

  那老者猛然眼睛一亮，似是看到了令他震驚的東西：「你是蘇姑娘！」

  「你認識我？」蘇雲蘿驚訝道。

  對方居然能識破她的女扮男裝，這眼力真驚人。

  老者和藹輕笑，抱拳道：「老夫可算是見到恩人了，你是我們五豐鎮的大救星啊！」

  蘇雲蘿一頭霧水：「請問您是？」

  「老夫就是五豐鎮的鎮長，宋橋。」老者做著自我介紹，「蘇姑娘前些日子在鎮中的所作所為，老夫都聽說了。」

  「你留下的種子，盡數豐收。各家各戶現在都能吃飽飯，全是托姑娘的福！」

  蘇雲蘿被誇得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但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既然五豐鎮有了好收成，為何這鎮長還如此瘦骨嶙峋？神色仿佛還帶著淡淡的愁容。

  「姑娘有什麼事，請進屋再說吧。」宋橋讓管家準備了一壺好茶。

  蘇雲蘿從進來到坐下，根本看不到幾個僕人。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陋，無非就是一些陳舊的家具和便宜的瓷器花瓶。

  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這麼清廉的鎮長也難怪五豐鋪的米價那麼穩定。

  「姑娘來找老夫，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宋橋親手給蘇雲蘿倒了一杯茶。

  他雙手將茶遞過去，十分恭敬。

  蘇雲蘿猶豫了半晌，還是開口道：「我從荊州來，不為別的，就想借一些糧。」

  聽到這兩個字，鎮長原本那舒展的眉頭微微緊蹙了些。

  「其他事都還好說，但這件事老夫可能幫不了你。」宋橋別過頭，不敢和蘇雲蘿對視。

  「鎮長剛剛不是還說鎮上有了好收成？您放心，我不會借太多。」蘇雲蘿立刻解釋道。

  街上的商販所賣的大米十文一升，可見米糧充足，如今卻不願意借糧給她。

  「有好收成不假，但收成一次比一次少，不久後或許又會斷糧。」宋橋輕嘆道，神色也變得哀愁。

  「五豐鎮從沒有大風大雨，怎麼會收成一次比一次少呢？」蘇雲蘿疑惑道。

  瞧那街邊百姓的和樂樣子也不像是受災了，怎麼會有減產。

  「每下一次種，收成時日便會長一些，產量也比前一次少。」宋橋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每次種植也是按照第一次種植，並且種子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但產量每次還是會減少。

  說到這，蘇雲蘿就立刻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當初她用藥劑改變了土壤質量，才會有半月一熟的奇蹟。

  果實長成一次，土裡的養分就會消耗一次，久而久之自然耗損光了。

  「老夫幫不了姑娘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朝廷也在征糧。」宋橋想到朝廷一次比一次增加的賦稅，心裡就氣憤。

  「朝廷向五豐鎮征過糧？」蘇雲蘿心覺不對。

  皇帝爭奪玉米地，就是因為沒有大米吃。如果跟地方調糧，不至於連玉米種子都要。

  上次見顧懷風，也沒聽他說朝廷有向地方征糧，反而還支持她來五豐鎮借糧。

  不對，這其中定有某個人在欺上瞞下，從中謀取利益。

  「那些運糧的兵，上個月才來了一次。」宋橋語氣中略有不滿，「百姓們還以為糧食充足，其實也不多了。」

  蘇雲蘿點頭道：「為了安撫百姓，鎮長所以你才一直沒有公布朝廷征糧的消息？」

  她還沒說要多少糧，鎮長就面露苦色，可見鎮上的糧並不富裕。

  宋橋心中有苦難言：「也不知道朝廷會不會再下令，糧已分走一半，再要可難分了。」

  蘇雲蘿默然不語。

  荊州的米糧或許並不緊缺，只不過被某些有心人將大米屯藏了起來，也難怪荊州糧價那麼高但卻還一直有糧食兜售，看來這跟征糧的人脫不了關係。

  雖然還不知道那些人有什麼目的，但讓百姓挨餓總歸不是好事。

  「鎮長放心，荊州最近都在種植大米，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收成。」蘇雲蘿只能安慰。

  「那最好了。」宋橋眼中愁苦並沒有半分消減。

  蘇雲蘿想到了剛才那位笑眼和藹的大嬸，心中略有不忍。

  「鎮長，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山地可開荒，你可以讓百姓偷偷種植一些米糧。」

  宋橋看著窗外遠山：「二十年前饑荒的時候，有佃戶開了幾畝地，但是現在已沒人種了。」

  他摸了摸鬍子，恍然大悟。

  「是啊，可以偷偷在山上種一些口糧，朝廷怎麼也不會查到山裡去。」

  蘇雲蘿笑了笑，這鎮長確實是聰明人。

  只要在這邊的山地上也種下米糧，之後要再借糧就容易多了。

  宋橋轉而皺眉：「「可是種子早就被朝廷徵收去，農戶也沒有大米種子啊？」

  蘇雲蘿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種子：「這是上好糧種，就送給鎮長吧。」

  宋橋像是看到了天賜的寶貝，興奮道：「姑娘真是轉世救星啊！」

  「我這兒還有些露水，灌溉在農田裡，就不用擔心沒有好收成。」蘇雲蘿將潤土劑都已經稀釋在了這瓶水裡。

  經過優化的潤土劑足夠他們收取十次高產量，隨隨便便都可以維持兩年豐收。

  她就不信那些狗官能用兩年時間來從中作梗。

  「好好好，就按蘇姑娘你說的去辦。」宋橋取來匣子，小心翼翼將種子和露水裝進去。

  「鎮長，我給你這些種子可不是白給的。」蘇雲蘿要將醜話先說在前頭。

  宋橋呵呵笑了：「姑娘放心，有了收成，老夫就派人將一半的糧食運送給你。」

  蘇雲蘿挑了挑眉。

  這點人情世故，鎮長怎麼會不懂，正好免得自己開口了。

  「那我就先謝謝鎮長了。」

  離開宋鎮長家，蘇雲蘿打算先找家客棧住下來。

  有改良種子和潤土劑，大約一周左右就能有收成。

  她騎著馬走在街上，看哪家客棧最為普通便住哪家。

  此時，一個商隊左右兩排停在道路邊，讓過道幾乎窄了一半。

  「有沒有搞錯？幾十個人占道，哪來的商隊也太過分了。」

  蘇雲蘿尋聲看去，這些人似乎有些眼熟。

  但仔細看，又好像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