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貶為庶民

  想起蘇雲蘿，顧懷風剛才心裡那種淤氣忽然消散，他立刻開口說：「臣想奏有關雲蘿公主的事情。」

  皇帝此時喝得有些微醺了，他皺著眉疑惑：「雲蘿怎麼了？」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皇后娘娘駕到——」

  顧懷風的話被打斷，看到皇后已經到了門口，只好先向皇后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有意多打量了顧懷風兩眼，語氣輕飄飄地說：「起來吧顧將軍。」

  皇帝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醉眯眯地看著皇后：「皇后怎麼來了？」

  皇后端莊地朝著皇帝行禮之後說：「臣妾想和您商討有關雲蘿的事情。」

  「又是雲蘿？」

  皇帝的目光在顧懷風和皇后之間徘徊，嘟囔說：「怎麼今天都要說雲蘿？」

  

  此話一出，皇后眼神一閃，不著痕跡地撇了一眼身後的顧懷風。

  顧懷風仿佛沒有聽到皇帝的話，仍然站在那裡等待著皇帝下面的話。

  只聽皇后用溫婉柔和的聲音說：「陛下忘了？今日雲蘿已經來荊州了，臣妾私自做主將她留下城裡。但是她始終有罪在身，不如明日將她驅逐出荊州如何，陛下您說呢？」

  皇帝腦袋已經半醉了，聽到皇后熟悉的勸告聲，他剛想答應，就聽見顧懷風冷漠的聲音響起。

  「陛下，金枝玉葉怎能流落在外？」

  皇帝被這聲音一下激得清醒，他眨眨眼思索道：「說得對，朕的女兒怎麼能和庶民在一起？」

  聞此言，皇后立刻跪了下來：「陛下，蘇雲蘿勾結質子泄露布防，這怎麼能是普通小罪？若是其他人做出此等叛國之舉，早就掉了腦袋。」

  顧懷風也跪了下來：「陛下，雲蘿公主殺了敵軍大將，若是在軍中是要封千戶侯的。不能只論過錯，不論功勞吧。」

  皇后立刻站起身，怒氣沖沖地看向顧懷風：「顧將軍是覺著本宮針對她嗎？」

  顧懷風抬起頭看向那個滿頭珠翠的尊貴女人，眼神冷靜但卻無尊敬，聲音字字落地：「臣沒有。」

  皇后胸口起伏，轉頭對皇帝控訴：「陛下，顧懷風對臣妾毫無半分尊重！」

  「好了！」

  皇帝用力地拍了桌子，嚇得皇后渾身一顫。

  他看向顧懷風說：「愛卿覺著，朕該如何處置雲蘿啊？」

  「臣以為該功過相抵，恢復她公主身份。」

  「不可！」

  皇后看著皇帝問：「陛下難道忘了我們逃來的路上，過得如何艱苦了嗎？」

  皇帝的臉色一下就黑了，這是他的逆鱗。自他即位以來，從來沒有那樣狼狽過。

  察覺到皇帝態度的轉變，顧懷風知道這事是成不了了，他奇怪地看向皇后的背影。

  她究竟為何這樣憎恨蘇雲蘿？

  「咳。」

  皇帝輕咳了一聲，剛才喝的那點酒已經散了，他陰沉著臉說：「蘇雲蘿的事情朕都知道。功是功，過是過。本該教她凌遲處死，但念在她有功的份上，饒她不死，貶為庶民！」

  皇后輕蔑地看了一眼顧懷風，然後款款道：「陛下英明。」

  「嗯。」

  皇帝瞧了一眼顧懷風的臉色，也不想反駁太過，緩和語氣問：「她現在住在哪了？」

  顧懷風回話：「回陛下，在老王爺的杏花別苑。」

  「那好啊。」

  皇帝點點頭說：「皇叔果然是周到，那就將那個院子給了她吧，或是買賣租賃隨她去，到底父女一場，不顯得朕心太狠。自從她母后去世，朕也是虧欠了她些許。」

  說完，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末將替蘇雲蘿過謝陛下。」

  顧懷風出來的時候，皇帝讓皇后留下陪他飲酒了。

  天色漸暗，街道上只有巡邏的軍隊了。

  顧懷風趕到杏花別苑的時候，下人正在更換大門口的燈籠，瞧見顧懷風緊忙行禮。

  「免禮，今日來的那位女客還在嗎？」

  下人笑著回答：「在的在的，小人前去通報一聲。」

  此時的正院裡面，蘇雲蘿看著在自己房間賴著不走的蘇紅錦，笑著問：「你這是幹什麼？」

  蘇紅錦佯裝無辜地問：「什麼幹什麼？這城裡的人對你多有仇恨之心，萬一同那個白眼狼村子一樣，半夜來襲擊你怎麼辦？」

  「本官俠肝義膽，來這裡保護你。」

  蘇雲蘿輕笑一聲挑眉，然後又看向一同前來的玉珏。

  玉珏很是肯定地點點頭：「是的，公主說的都是真心話。」

  這話逗得蘇雲蘿失笑，這對活寶。

  大概是杏花別苑太大太陌生了，看不到很多人一起，蘇紅錦沒有安全感了。

  蘇雲蘿想了想說：「這院子還有很多臥房，何柔和玄雅都住在這裡，你住在東間吧。若是有什麼聲音，玄雅就在隔壁。」

  這正是蘇紅錦想要的安排，她咳嗽兩聲：「那好吧，我住東屋了，你有什麼事記得喊救命。」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來通傳的丫鬟。

  「兩位殿下，顧將軍來了。」

  蘇雲蘿愣了一下，他居然真的來了。

  主堂之內，蘇雲蘿和蘇紅錦一同聽完了顧懷風的轉述，蘇紅錦激動地站起來：「父皇怎麼能這樣做？直接廢除蘇雲蘿的公主之位，不就是要她自生自滅嗎？」

  「也不能這麼說。」蘇雲蘿抿了一口茶水，「這不是讓老王爺將這杏花別苑送我了，真是慷他人之慨。」

  蘇紅錦淺淺抽了一口涼氣，往四周看了看，然後輕推了一下蘇雲蘿：「你謹言慎行些。你就一點也不難受？」

  蘇雲蘿露出迷茫的神色，她的記憶是原身輸入到她腦子裡的，按理說應該比尋常的記憶更清晰些。

  可就算像登記冊一樣的回憶錄，對這位大夏皇帝的印象也十分模糊。似乎大部分時間，原身都是磕頭跪著，抬頭看親生父親的機會少之又少。

  顧懷風看向蘇雲蘿：「你打算如何做？明日旨意可能就下來了。要不然我再去找老王爺……」

  「多謝顧將軍，不過不必了。」

  顧懷風愣住了，他見到蘇雲蘿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漆黑微亮，十分認真地說：「麻煩轉告老王爺，這杏花別苑我不要，給我幾畝良田就好，我出錢買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