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讓他們走

  「好好好。」

  里正顫抖著手指一個個地點過去：「你們如今都已經不將我這個父母官放在眼裡了是吧？誰能證明你們說的話？」

  「……我能。」

  角落裡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眾人的目光尋著看到角落裡的小男孩。站在小男孩旁邊的夫妻也是一臉尷尬，推了推自家孩子：「別亂說話啊！」

  小男孩對著其他人有點慫，但是一聽自家爹娘說話就不害怕了，理直氣壯地反駁：「我沒亂說話，那天早上我起床撒尿，我看見咱家門口的米麵袋子是她放下的。」

  「叮——」

  蘇雲蘿聽到了來自空間的一聲脆鳴，像是一滴力量注入空間池。

  孩子他娘一愣，然後和自家丈夫低聲嘀咕：「難怪那兩天他一直說糧食有毒呢。」

  這句話被周圍的人聽見，紛紛低語起來：「那不是神仙顯靈啊？」

  

  「你個蠢貨，咱們這塊都多少年沒東西供神仙了，怎麼可能說顯靈就顯靈？」

  「對，當時我就想說了，咱們祈禱大會拜的是佛祖來著！」

  里正深呼吸兩下，兩步走到小男孩面前，強逼著自己擺出一張笑臉：「小孩，是不是那個妖…那個姐姐哄你這麼說的？你實話實說，本官不會怪罪你的。」

  可他不知道小男孩欺軟怕硬的，看見里正這樣溫和的態度，大聲地將實話說出來：「沒有啊，我可討厭她呢，她還嚇唬過我來著！」

  里正臉色黑的能滴出墨汁。

  「阿彌陀佛。」方丈長嘆一聲，「稚子之言最為樸實，大人就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放他們離開吧。」

  里正不言，其他百姓看著一旁的蘇雲蘿，想到這幾日的相處，和那日給他們遞土豆的被燙紅的手。

  「大人，讓他們走吧！」一個皮膚黢黑的農夫將手上的鋤頭撂在地上，「咱們的傢伙都是種地的，誰真的殺過人呢。」

  旁邊的婦女也抹了一把眼淚：「是啊，餓肚子的時候能相互幫襯，怎麼一旦有了糧食菜地，就人也不像人了。」

  方丈洞察人心，此時已然明白了里正的心結。

  他走上前兩步對里正說：「大人，您是咱們鎮的父母官，您意下如何？」

  其他百姓也反應過來，紛紛看向里正，有的人甚至還開口勸：「讓他們走吧大人，反正咱們以後也有菜吃了，就讓他們走吧。」

  「是啊，大人。」

  「大人，讓他們走吧。」

  里正本就是不滿眾人忽視他這個父母官，此時權力重新回到自己手上，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面上不耐煩地揮手：「走吧走吧，以後別再回來了！」

  其餘百姓聽到這句話，自發地讓出一條路，默默注視著蘇雲蘿一行人。

  火光照在他們的臉上，看不清他們眼裡的情緒，只是中間一條路直通漆黑的鎮外，清清楚楚印在蘇雲蘿的眼底。

  「方丈，我們還有兩個人在您的廟裡。」蘇雲蘿有禮地對方丈說。

  方丈恍然大悟地立刻讓人去接下來，靈妃看到蘇雲蘿平安無事，眼淚忍不住冒了出來。

  蘇雲蘿走過去摻著靈妃：「走吧，我們起程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黑暗的鎮外前進了，里正甩甩袖子回家了，百姓們也走的走散的散。

  妙法要攙扶著方丈回去，小沙彌忽然開口問：「師父，咱們還能再見到蘇施主嗎？」

  妙法微微皺眉，方丈笑眯眯地摸著他的小腦袋：「你想再見她？」

  小沙彌餘光瞥見了自家大師兄不好看的臉色，一個激靈然後辯解說：「不不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她有沒有好好懺悔。」

  方丈哈哈笑了兩聲，牽著小沙彌一邊走一邊說：「懺悔不懺悔不好說，但再見時，說不定她會更開心一些。」

  小沙彌仰著腦袋笑著說：「那也行啊。」

  ———

  車隊前頭有四個人提燈籠，在黑夜之中極為耀眼，車隊後面走路的人以此為定位旗，越走天越亮。

  蘇雲蘿看著旁邊的滿頭是汗的靈妃，高聲對陳安說：「陳安，紅錦告訴後面的人原地歇歇吧。」

  蘇紅錦告訴完後面的人，就跳到蘇雲蘿身邊問：「咱們下一個落腳點還有多遠啊，咱們離荊州還有多遠啊。」

  「還有四五座城的距離吧，下一個是雲城。」

  蘇紅錦皺著眉：「雲城？好耳熟的地方啊。」

  「公主殿下，你們平時穿的那些上好的蜀錦綢緞的，不都是來自雲城嗎？這才離宮多長時間就給忘了？」陳安悠悠地開口。

  提起雲城錦緞，蘇紅錦一下就想起來了，她不樂意的嘴巴一撇：「你一個打手也知道哪裡的錦緞好啊！起開，離我遠些！」

  蘇雲蘿沒空理會他們兩個，輕聲對靈妃說：「娘娘，如果雲城此時還沒有被戰亂波及，那必定排斥流民。到時候，您帶著綠鴛珍珠一起，換一身衣服帶點首飾先混進去。我們在城裡會合。」

  「你們確定能進來？」靈妃擔心地抓住蘇雲蘿的胳膊。

  「放心，一定可以。」

  眾人歇息好了之後繼續往前走，沒多久就看見雲城的城門了，那裡果然有重重關卡，配著幾十個士兵挨個檢查。

  蘇雲蘿看著已經換好衣服的靈妃還有珍珠和綠鴛：「去吧，若是問起來就說被流民搶了，只剩下一點錢了。」

  靈妃有些膽怯：「若是他們還是不讓進呢？」

  「那就把錢全都給他們，放心吧，他們就等著你給呢。」蘇雲蘿安撫靈妃，然後又給了珍珠一袋錢，「你們進城之後找個客棧住，等我們就好了。」

  「好！」

  珍珠掂量著手裡的錢袋子，她也不問自家公主哪裡來的錢，反正公主總是能想到辦法的。

  蘇雲蘿目送靈妃進去之後，剛要安排其他人分批進城，就看見陳安表情嚴肅地跑過來：「小姐，你看城門口！」

  蘇雲蘿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一個高地，她又站在枝頭看向城門口，只見入城的有一批人身姿健碩，眼神四處打量，腰間鼓鼓隱隱能瞧出有短刀。

  「那是什麼人？」

  「應該是皇宮派出來的人。」

  蘇雲蘿倒吸一口涼氣：「凌霄追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