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拜天地

  嗩吶齊鳴，紅緞十里。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花轎行於紅緞之上，如入一片火燒雲中。

  搖曳中，我翹首。

  與此同時，狂風大作。

  轎簾，瞬間被風拂起。

  剎那間，雷雨交加。

  遠遠的，只見一座石橋落於必經之路上。

  為什麼會有橋？

  蛇堡到墨家這條路，我走了不下百遍，卻從沒發現過有橋。

  況且，橋只建在河流之上。

  而這裡的地勢處於高處，根本沒有小溪河流。

  想到這，我急忙掀開蓋頭。

  只一眼，便驚住了。

  只見紅緞鋪就的位置，正處於一深邃的凹處。

  很明顯，這是一處早已乾涸的河床。

  眼見著離石橋越來越近，一把搖搖晃晃的劍赫然入目。

  只見石橋下方中間的位置上，懸掛著一把生鏽的劍。

  鏽劍在狂風暴雨的侵襲下，搖搖欲墜。

  石橋？

  鏽劍！

  這到底是哪？

  橋和劍不足以讓我驚慌，因為有更大的危險襲來。

  暴雨，越發的凜冽。

  洶湧的洪水，正從高處傾瀉而下。

  剎那間，河床便灌滿大半。

  沒等我反應過來，水流已經漫進轎子。

  而我的鞋子，也完全被冰涼的水浸透。

  「小烏梢！」

  終於，我再也無法淡定。

  在沒有得到小烏梢的回應後，我急忙扯開蓋頭，一把掀開轎簾。

  當頭探出之後，心頭猛然一縮。

  只見幾名轎夫不知何時化身成蛇，正用尾巴緊緊的裹著轎把，翹著腦袋在水中游弋。

  幾條蛇拖著轎子，沒有停下的意思。

  而隨著離石橋越來越近，雷聲更加的震耳欲聾。

  閃電，甚至已經扭曲到了頭頂。

  而橋下的箭，搖晃的更加厲害。

  民間風俗，『花橋一抬，絕不回頭』。

  否則夫家有禍，娘家遭殃。

  於是，我只能縮回頭。

  當我剛將蓋頭撿起遮住臉的瞬間，轎頂突然炸開。

  那把劍流星一般帶著一股濃重的鏽腥味擦過我的鼻尖，直接插進了轎底。

  只差一點！

  就差那麼一點點我的天靈蓋就被被刺穿了！

  蛇王的婚禮，都是這麼驚心動魄嗎？

  我穩住呼吸，顫抖著將手伸向鏽劍。

  握住的瞬間，掌心傳來灼痛。

  等我下意識的鬆開手，劍直接穿入轎子落入水中。

  我捂著火辣辣的掌心，順著轎底的窟窿往下望去。

  只見鏽劍沒入水中，而原本渾濁的洪水頃刻間變成翻滾的血液。

  「睡睡！」

  小烏梢突如其來的呼喚，讓我猛然抬起頭。

  只見小烏梢正掀著帘子，燦爛的望著我。

  「睡睡，你叫我？」

  「小烏梢，剛剛……」

  在我望向轎底的瞬間，硬生生的咽下後面的話。

  轎子底部原本的窟窿，不見了。

  而轎外，也無暴雨。

  除了狂風還在呼嘯，嗩吶吹得更加歡快。

  望了望安然無恙的掌心，我一把抓住帘子。

  掀開的瞬間，沒有看到石橋。

  卻看到一襲紅衣的司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朝我緩緩靠近。

  月光下，猶如神邸下凡。

  可胸前的繡球，卻好似將神打入凡塵俗世。

  司螣望著我，嘴角含笑。

  隨即，伸出大手。

  見此，我不顧一切的跳下轎子。

  飛奔過去，將手遞了過去。

  司螣握住我的手輕輕一拉，我便跌進他的懷抱之中。

  「我終於娶到你了！」

  司螣在耳畔低沉了這麼一句，便低頭擋住月光吻住了我。

  ……

  蛇堡內，眾人齊聚。

  高堂之上，是蛇後、母親以及外公。

  大紅繡球，我和司螣各執一端。

  一步一盼兮，一步一戀兮。

  盼，琴瑟和鳴。

  戀，至死不渝。

  我側臉透過半透明的蓋頭，對上司螣的眼睛。

  他的眸子如星空大海一樣浩瀚，可此刻卻只容得下我。

  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像是蔓延了所有的幸福。

  「拜！」

  突然，大師傅帶著戲腔吆喝起來。

  而站在他對面的二師父面色凝重，雙手緊張且筆直的放在兩側。

  「一拜天地，謝天賜良緣！」

  我和司螣對視一眼，隨即轉向大門。

  齊齊低頭的瞬間，雷聲再次大作。

  紫色的閃電，在低空蜿蜒扭曲。

  將司螣的輪廓，映照的更加深邃立體。

  「二拜高堂，謝養育之恩！」

  隨著大師傅的這一聲吆喝，我和司螣轉身。

  鞠躬之後，一起心照不宣的跪下。

  這個舉動，讓原本正端坐著的蛇後猛然睜大眼睛臉色驟變。

  而後飛快的起身，作勢要扶。

  可外公先一步，將她按了下去。

  似乎在告訴她，該跪。

  相比蛇後的驚慌和外公的淡定，母親卻更加從容的端坐在那。

  位於高處，下巴卻還高高的翹起。

  「夫妻對拜，永結同心！」

  當大師傅高喝此句時，我的鼻子終於忍不住酸了。

  轉身望向司螣的瞬間，一顆淚無聲墜落。

  「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當我和司螣異口同聲說完這句話，這才掙開黏在一起的目光，緩緩低下了頭。

  「禮成！」

  大師傅的最後一聲吆喝，讓司螣扶起我的腰。

  透過半透明的蓋頭，我環視四周。

  舅舅和外公熱淚盈眶，蛇後舉杯暢飲。

  而母親則含笑望著我，眼神溫柔而又堅定。

  「送新娘回洞房！」

  縱使不想走，可礙著規矩，我也只得被小烏梢牽離。

  因為風俗，我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此刻，正飢腸轆轆。

  洞房的昏暗寂靜和外面的明亮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酒氣菜香混成一團，正一點點勾引著我的饞蟲。

  「小烏梢，外面怎麼樣？」

  「好熱鬧！」小烏梢興奮道，「大家都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也幸虧媒體上那則動物發狂的報導，否則真沒法跟外公他們解釋萬蛇夜遊一事。

  「那司螣大人呢？」

  「被大家圍著敬酒呢！」小烏梢說到這偷笑出聲，「這麼下去怕是沒法洞房了！」

  洞房？

  我的臉，頓時火燒雲一般的滾燙起來。

  突然，我的肚子再次咕嚕嚕的響起。

  就在我餓得心裡發慌的時候，我的蓋頭被掀開了一個角。

  隨即，一塊糕點便遞了過來。

  「小烏梢，你怎麼知道我餓了？」

  我張開嘴，一口整個咬住。

  而後，歡快的咀嚼起來。

  「嗚，我都快餓死了！」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正在我吃得渣渣亂飛的時候，司螣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