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改頭換面
2024-06-05 16:45:10
作者: 西柚啵啵
「那你想怎麼處置她?不能從她嘴裡挖出楚庭的下落,難不成我們就這樣放過她嗎?」
「現在還不能讓她那麼便宜地就死掉。」楚搦落了這句話後,又看著因為喘不上氣來而半死不活的我,「大發慈悲」地鬆了手。
我摔在地上,咳嗽不已。
楚搦一雙手又撫上我臉上的疤,眼神陰鷙得可怕:「起碼楚林頃那裡,我們還能拿她討一下那老東西的開心。」
我一張臉頓時變得慘白,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我之前心裡的猜想又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還以為你不會害怕呢,喲,瞧瞧你現在的神情,楚庭要是看見了該有多心疼。」楚搦掐著我的眼尾,直逼得我的眼眶都流出了眼淚。
楚搦改成用力拽著我的長髮,我整個人都向後仰去,要是沒咬緊牙關那聲痛呼早就從我口中飄出來了。
這個別墅明明不止我一個人,可為什麼……為什麼她不來救我?我眼神餘光一直盼望著她能站出來救我,希望卻又一次次破滅。
楚搦拿出手機拍了我幾張痛苦掙扎的照片,把我帶離了別墅。
轎車一路往偏僻的地方駛去,最後居然停在了桂安海!
夜色深沉如墨,四周沒有一絲光亮。賀忻提著被綁縛雙手雙腳的我,又重重把我摔在了沙灘上。
海浪拍潮,在冬夜裡居然多了幾分陰森淒冷的意味。
浪尖呈黑色,咆哮著沒過礁石。
之前秦朗就是在這片海域差點把我溺死,朔風吹過,我渾身頓時打了個寒顫。
「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楚搦揪住我的頭髮:「你不是早就想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抓你了嗎?」
楚庭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既然他們找不到楚庭,所以我就淪為了他們泄憤的工具,如果他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誘蛇出洞」。
賀忻提著我的衣領,把我帶進海里。
鹹濕的海水漫過腳踝,海浪還在繼續往前推。
我整個人被冷水浸泡,一身的雞皮疙瘩頓起,視線也開始模模糊糊,看不清任何東西。
「不、不要……我能幫你們做很多事情,也能幫你們和楚庭爭奪楚家的家產……我不能死……」
我還沒為父親正名,母親也需要我,我不能、不能今晚就葬身在這裡!
「我知道你們今晚為什麼要抓我……」
從一開始楚搦見到我,就反覆提及了楚林頃和家產。所以最關鍵的一環肯定出現在楚林頃身上!
我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釋就是,楚林頃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日落西山了,所以他才那麼著急要找個接班人,甚至連把遠在香島的楚搦都召回來了。
「我真的能幫你們!」我掙扎著落下一句,口中已經淹灌進海水。
「咕嚕……咕嚕……」
海浪打濕白裙,我的頭髮在海水裡如海藻般散開,整個人的身體不斷往下墜著……
我想睜開眼睛,卻連呼吸都費力。
在我的意識還沒模糊前,我隱約記得賀忻和楚搦曾把我帶回過岸邊一趟……可究竟是誰的出現,那一雙手開始把我從船上毫不留情地推下去?
我的眼眸里,最後看見的究竟是誰的臉?
而那一聲聲焦灼的、撕心裂肺的呼喚,究竟又來自誰?
冬夜的海水冰涼,海浪不斷翻湧著,掩埋了所有痕跡。當星月出來時,海面只剩下一片風平浪靜。
老人們常說,人死前腦海里出現的只會是自己最割捨不下的東西……我的大腦開始缺氧,意識變得混沌而雜亂,可有一個身影,總顯得格外清晰。
從相遇到相識到相知,他無數次向身處深淵的我伸出過雙手,而我甚至還來不及和他說一句感謝,感謝他把我從污泥潭中拉了出來,感謝他從沒鬆開過我那麼髒的手。
我在他面前通紅過眼眶。當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時,他粗糲而溫熱的指腹總會抹過我的眼尾,眸里流露出還沒來得及收斂的心疼。
而那些發自真心的笑容、那些落在額頭輕柔的吻、那些深夜裡的牽手擁抱,我都記得。我還記得我們一起看過的噴泉和摩天輪,記得他曾認認真真地說過喜歡我。
回憶如走馬觀花般閃過,我二十餘年的人生光景須臾而逝。可我後知後覺才發現,原來所有的日子都比不上他待在我身邊的那一年贈予我的快樂多。
只是啊,命運的手最擅長翻雲覆雨,我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橫亘的只有漫長的凜冬,我再也等不來冰雪消融的日子了。
可這些我都無從得知了,我的身體輕飄飄的,往下沉著,腦海里所有的碎片都只凝成了一個念頭——我好累啊。
「人間毫無留戀,一切散為煙……來不及來不及,無人將你打撈起,來不及來不及,你明明討厭窒息。」
「咕嚕……咕嚕……咕嚕……」
洶湧的窒息感吞噬我的意識,鹹濕的海水擠占我的口腔。
「滴滴滴——」
醫院儀器的聲音焦急地發出長鳴,消毒水味道蔓延包圍住病房裡的每個角落。無人能看見的白色幽靈在狹小的手術室里亂竄,巨型鐮刀揮舞起,隨時準備落下。
窗外是暴雨雷鳴,黑壓壓的雲擠抱成團,閃電的光亮卻撕不開病房裡的壓抑。
沒有消息,沒有音訊,死一般的沉寂。
五個月後——
「Sofia,你身體明明不好,今天怎麼又亂跑出去了?」
「我只是出去看了一下日落。這邊的晚霞真的很好看,要不是你行動不便我肯定會叫上你一起出去。」
倫敦夏季的天氣很好,天空晴朗一片,通紅的霞光映照在如茵廣闊的草坪上,每根草尖都點綴上了光亮。
在這裡的一切,都能讓我感受到新生的希望與溫暖,我心裡充斥著快要滿溢出來的喜悅。
「可你出去前也要和別墅里的僕人說一聲,要不然我們找不到你了,該有多著急?」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眉目間的憂愁終於消散幾分。
他望向我的目光格外溫柔,總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可他告訴我,他叫阿閆。
從窗外掠進來的風吹過我的裙角,我朝他吐了吐舌頭,語帶俏皮:「好啦,我知道了,你都和我說過幾百回了。可我那麼大個活人,我又不離開別墅,你怎麼老那麼擔心我?」
就是很奇怪,我一個年近三十的人,居然還被阿閆當成一個小姑娘對待。他事無巨細的照顧,時不時也給我一種捆縛感。
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擔心我什麼?
輪椅轉動,他來到我身旁,帶來好聞清爽的木質香:「反正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待在別墅里也別亂跑。要是想出去玩了,你就和我說一聲,我會陪你出去的。」
「可你明明那麼忙……」
「在我這裡,任何事情都沒有你重要。」
略帶霸道的話,可阿閆用的卻是最溫柔的語氣。
「那我過幾天要去商學院培訓,難不成你也要陪著我一同去上課嗎?」
在別墅里的日子漫長而無聊,阿閆也不允許我到處亂跑,最後我們兩方達成的「協議」,便是他允許我去商學院上課。
我可是萬萬沒想到,早已過了讀書年紀的我,居然還有一天要重回課堂。
阿閆給我報的是風投類的課程培訓,我登過那所學校的官網去查看過那個課程的價格,咋舌不已,這價格也高的太離譜了吧?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搶劫。
可阿閆告訴我,來那裡上課的都是世界各地知名的成功人士,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還報不上名。
所以縱然我百般不情願,這門課我依然要去上。
只是讓我更想不明白的是,在此之前,我根本連風投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會親自接你上下課。不食言。」阿閆伸出了小尾指,那架勢分明就是要和我鄭重許諾。
我就差滿腹牢騷了,可最後依然「妥協」了。
兩隻尾指相扣,這動作看起來還真略帶稚氣。
可是我沒發現阿閆的不對勁。當我彎腰半蹲在他面前說話時,他眼裡燃起了星星點點的光亮。
在倫敦,最讓我頭疼的日子就是每月中旬都要去找黎醫生檢查身體。
第一次見黎涼時,她就站在客廳的窗邊,波浪卷的長髮顯得她身姿曼妙而窈窕,熟女風的長裙剛及她小腿,露出一截纖細冷白的腳踝。
她是我見過長得最漂亮的一個女人,鵝蛋臉,柳葉眉,兩隻大眼睛水汪汪的,櫻桃唇嬌嫩,臉型流暢到如璞玉雕琢。
她與我打招呼時刻意放柔了語氣,給我的感覺有如春風拂面。
可這樣的女人給我開起藥來卻毫不「心慈手軟」。
阿閆帶我第一次去她那兒做檢查時,剛放下聽診器她就皺起了眉毛:「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心臟有問題?全身檢查出來的結果又顯示你腸胃功能不好。還好你也只是良性胃息肉,要不然別說來倫敦看病了,你就是去到漂亮國都沒用。」
「還有啊,你的左耳究竟是怎麼回事?聽力那麼差,之前難道受過什麼……」
當講這話時,阿閆的表情變得特別奇怪,眼神制止了黎涼往下說的衝動。
我在旁邊一臉懵懂地看著他們,卻也感覺到了這其中的暗流洶湧。
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我這副身體會那麼差勁?難道是我天生的身子弱?但我明明對此印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