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他暫時相信我了嗎?
2024-06-05 16:44:01
作者: 西柚啵啵
楚庭是個悶性子,所以我乾脆把自己心裡的想法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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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來,就是看覃釋怎麼樣了。順便這是醫藥費,也省得說我們阿庭虧欠了你們。」我從包里掏出一沓現金,也沒數過有多少數額,往桌上一放,拉過楚庭的手往病房外走去。
醫院門口,我捂著肚子半彎下了腰。
「怎麼了?」楚庭扶著我,語露關切。
我頭上的虛汗不斷冒出,一張臉慘白,話語從齒縫中擠出來:「沒事,就是醫院裡的消毒水氣味讓我感到有些噁心,孕吐反應嚴重了點。」
楚庭扶著我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半彎下腰,慢慢拍著我的背。
我強顏歡笑:「沒事,我緩一會兒就好了,要不你去幫我買瓶水回來?」
楚庭還有些不放心,卻又被我催促著離開。等確認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中後,我幾乎也很快撥通了靳野的電話。
「剛才的話你不要往心裡去,想個辦法儘量拖延楚庭留在鹽城的時間。等他回去時季氏和林總簽約儀式都結束了,這件事也就翻騰不起什麼浪花來了。」
電話另一頭傳來一聲輕笑:「我還以為嬌嬌姐早就決定要臨陣倒戈了,剛才打我的那一巴掌是真的沒省著力。」
知道靳野沒真生我的氣,我也就放心下來,顧忌著周圍人來人往,我把聲音稍稍壓低:「那不是讓楚庭相信我來鹽城的動機嗎?這一回就當委屈你了。」
「嬌嬌姐這輕飄飄的一句道歉,似乎更像得了便宜還賣乖呀。」
靳野也不知道我為什麼來鹽城,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恰恰相反,如果我留在楚庭身邊,也能分散楚庭不少的注意力。
當然,靳野也沒想過只憑姚夢花園這一個項目一舉擊潰楚庭。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很多事,不都得慢慢來?
「反正只要你相信我,我跟你們是站在同一邊的就行。」
算了算時間,楚庭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要回來了,我匆忙地掐斷了電話。
甫一抬頭,我的視線中就走近一個西裝革履的身影——正是楚庭。
溫熱的牛奶被遞到我的掌心,楚庭面無表情坐在我身旁,一時間我也有些拿捏不准,剛才楚庭究竟有沒有看到我打電話。
「在想什麼,那麼出神?」楚庭看我久久沒有動作,伸手幫我把吸管對孔插好。
我搖了搖頭,等孕吐反應過了才和楚庭回到了酒店。
剛回到酒店,程潯聲的電話就緊跟著打了進來,楚庭讓我先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自己一個人走到落地窗前接了電話。
我不動聲色地往沙發端挪了挪距離,一邊泡著花茶,一邊豎起耳朵悄悄聽著楚庭對話中的內容。
「消息怎麼會是李板荷散布出去的?」
「唉,老大,我真沒騙你。那個李板荷回鹽城後,你不是讓我找人盯緊了他嗎?然後李板荷這人吧,一喝了酒就滿嘴跑火車,就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吹噓自己在A市的見聞。說是遇見了兩個大恩人,隨隨便便就給了他一百萬。」
程潯聲把手一拍:「這空口無憑的話誰信呀?就有朋友問他,A市的錢真有那麼好撈?而且李板荷口中說的那兩個大恩人,都是俊男美女一對,人家當真沒有心眼,隨隨便便就讓他騙走了一百萬?」
喝酒喝紅了眼,什麼話語都像咕嚕咕嚕往外跑冒的泡沫,李板荷的嘴也再沒有個把門的。
「你懂什麼?A市的人就是財大氣粗的,區區一百萬、兩百萬那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事。我就後悔啊,沒能再多跟他們多要一筆跑腿費,白白損失了好些錢呢。」
朋友拿腳踹他的凳子:「你就吹吧你,幾粒花生米啊醉成這樣。」
李板荷還真和他們較上勁了,翻出銀行卡的轉帳記錄,一瓶酒一口氣吹完了:「老子還真跟你說自己不是吹的,那葉什么小姐,還懷著孕呢,看起來特柔和特好說話的一人。老子這一趟去A市去得值,不僅從前妻那兒討回了債,出了口惡氣,還發了那麼大的一筆財。」
「那對方叫什麼名字呀?」有人磕著瓜子,又發問了。
李板荷拍著胸脯,語氣再篤定不過:「那女的就叫葉傾欖,至於那男的,我還真不知道。」他撓撓頭,又坐了回去。
那天晚上的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程潯聲和楚庭說完後,又壓下聲音,小心翼翼地道:「老大,當初那人不是陳嬌姐請來A市的嗎?請人來的時候她也知道葉傾欖的一些事情,是不是……」
話語越說越困難,程潯聲活像舌頭上打了結:「反正老大你多留意陳嬌姐就對了!」
在楚庭的印象中,我一直像是一株孱弱的菟絲花,總需要借著別人的力量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陽光和雨露。
偶爾我也會露出堅韌的一面,但說到底,不過是最表面的一層偽裝罷了。
而現在,程潯聲卻提醒著他小心我,我可沒楚庭想的那麼「柔弱」與「簡單」。
楚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知道了。」
「嘟嘟」兩聲,程潯聲還想再說些什麼,手機屏幕卻徹底暗了下來。
楚庭一回頭,我正彎著腰揉著腳脖子,很快,我的腳被他托放到膝蓋上:「怎麼了?」
長褲被往上撩了幾卷,一直卷到膝蓋的長度。我的腳腕纖細,楚庭一隻手就可以握住。而現在那兒卻已經紅腫起來,還帶著幾道淺淺的傷痕。
「怎麼弄的?」
我掙扎著想把腳放下來,耳垂紅了一大片,這樣的動作,實在是讓我感覺到有幾分的不好意思。
「來鹽城那天下著大雨,有一段路我是自己走過來的。路上不小心磕到了,當時還不小心崴了一次腳。」我聲音細細小小的,神情帶上羞赧。
其實這一段話倒連一半的真實性都沒有,車子全程把我送來了酒店,我哪有受傷和崴腳的機會?
連那紅腫和傷痕,都是昨晚扶楚庭進房間磕碰到家具留下的痕跡。
我只是想賭一回,如果楚庭聽了程潯聲的話對我而有所懷疑,這一招能不能暫時打消他對我的幾分顧慮?
房間裡開了空調,溫度降到23度,可我手心裡依舊緊張得冒了汗。
楚庭的視線一寸不移地落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的內心給看穿。腳腕上傳來揉按的力度,楚庭溫聲慢語:「這種天氣都敢跑來鹽城。」
「陳嬌,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的語氣明明溫柔到極限,卻讓我聽出幾分心疼的意味。
那這麼說來……楚庭是暫時相信了我?
我話語裡帶著試探:「剛才我聽你提到了葉傾欖這個名字……可是一個已經消失那麼多年的人,怎麼又會在某個地方突然出現?」
我斟酌著措辭,連「死」這種字眼都不敢用,生怕楚庭下一秒情緒就會波動起伏。
他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幫我揉捏著腳脖子,緩解那高高翹起的紅腫:「空穴來風的消息罷了。」
「那你又為什麼要跑來鹽城一趟?」我不解。
「她的忌日,要是我不來,就沒有人來給她祭拜了。」楚庭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只有我一直假裝心裡有個放不下的人,在聯姻一事上,楚家才不會把我逼的那麼緊。」
可即使這樣,依然前有唐家,後有季家。
他的婚姻,全然由不了自己做主。
「其實靳野今天早上說得挺對的,我不過是楚家的一條走狗,離了楚家,我什麼都不是。」
我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想要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整天,天色也暗的格外快。
我忽然想到了母親和繼父,繼父走後,母親一個人生活也會寂寞吧?可自打繼父去世後,母親再也沒有和我聯繫過,在她看來,繼父是因為我才死的。
我倚在飄窗前,看著朦朧夜雨中的萬家燈火,莫名生發了一種被人拋棄的感覺。
四合院我沒本事給奶奶和母親拿回來,我還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要是被母親知道,肯定她早已經拎著我的耳朵罵我恨鐵不成鋼了吧。
我掏出了手機,翻到母親的聯繫方式,卻再三猶豫著。
我的一顆心,直到電話被人接起時一直都是忐忑而不安的。
房間裡的空氣像暫時停止了流動,我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窗縫,覺得聲音也變得晦澀難聽:「媽。」
稱呼一出,我立刻就紅了鼻尖。
「什麼事?」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冰冷而透著濃濃不耐煩的女聲。
「我,可以去見見你嗎?」
「這算是來之前通知我一聲?腳長在你身上,你想去哪兒那還不是隨心所欲的事情。我天高皇帝遠的,哪想管你?」
她拿話在故意嗆我,但我知道,如果她真的討厭一個人入了骨子裡,才不會那麼長篇大論說那麼多話。
「媽,那我明天去看你,好不好?」我太會順著杆子往上爬了,只要對方釋放出一點友好的信號,我就能腆著臉皮黏糊過去。
對面一下安靜了下來,我甚至能聽到背景音中隱隱的狗吠聲。